一夜

“属下派人来服侍夫人。”卫元夜菱唇轻启，他目力极佳，即便隔着一层帘帐，他亦能依稀看见那令人血脉偾张的一幕。　　“不！”顾盼姿想都没想便大声拒绝，卫元夜一愣，而顾盼姿接下来的话更是令他心头一颤，她说：“我要你来。”　　“夫人，”卫元夜喉结微动，音色沙哑：“这于礼不合。”　　“我不管，你若不肯，我便困死在这儿。”本是威胁的话语，因着那重重的鼻音，听起来倒更像是～撒娇。　　不知过了多久，卫元夜终是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帘账缓缓撩起。　　他原本已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然而，在彻底见到她的那一刻，他还是被狠狠惊艳到了，妖精，简直是个妖精！　　她无力的躺在床上，三千青丝如墨般铺散开来，精致的小脸不知被谁化了艳俗而粗劣的浓妆，可即便如此，她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如同话本上利用容貌吸人精气的女鬼，妖娆且魅惑，　　她眼眶有些发红，应是刚刚哭过，双手被绑于床头，却不觉狼狈，反而有一种凌虐的美感，纤腰盈盈不堪一握，轻薄的肚兜根本遮不住其下诱人的风光……　　卫元夜晃了晃神，抽出腰间短刀，轻轻将绳索割断，顾盼姿双手软软垂下，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这房内熏了迷情香，你先带我出去。”　　“是。”卫元夜俯身小心将她抱起。　　此时她后背几乎□□，卫元夜略带薄茧的手掌触到那光滑如凝脂般的肌肤，激起阵阵酥麻。　　顾盼姿很不好受，她脸色潮红，呼吸都有些急促，迷情香虽只能诱起轻微的□□，但这房里香味太浓，而她又待得太久，所以症状有些严重。　　顾盼姿碧藕般的手环过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催道：“快走。”　　卫元夜不敢再看怀中的她，只一把扯过床边纱帐，覆于顾盼姿身上，然后紧抱着她，疾速退出房内。　　顾盼姿安靠在卫元夜胸前，半睁着眼看到了房外的情形，果然如她所料，这是一间青楼，看规模并不是很大，但此时整个楼内已空无一人，只有几具尚存余温的尸体和地面栏杆处斑驳的血迹。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顾盼姿抬头问道。　　“是。”　　“你怎么会来救我？”　　“属下奉将军之命营救夫人。”　　顾盼姿垂下浓浓的睫毛，闷声道：“哦。”随后又想起什么：“祁寒景跟你说了那件事了吗？”　　卫元夜沉默不言，几个纵身，已跃出门外，夜深露寒，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顾盼姿不禁打了个寒颤，身子更紧紧地贴向了他。　　“你～”顾盼姿见他不语，犹豫半晌，还是问出了口：“你可愿跟随于我。”　　卫元夜稍稍低头，过了许久，才低声道：“属下不愿。”　　他竟然不愿，为何不愿，怎能不愿！　　顾盼姿竟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委屈，空气诡异般静谧了几秒，卫元夜甚至能听到她紊乱的呼吸声。　　“本郡主知道，你以前就瞧不上本我，如今怕是更瞧不上了，但此事由不得你的意愿，祁寒景既然答应将你送给我，你就必须是我的，即便你再讨厌我，我也会是你的主子，明白吗？”顾盼姿一口气说完，只觉心中憋着一股邪火，不知从何发泄。　　卫元夜轻轻叹息：“夫人何必强人所难。”　　顾盼姿仰头看向他在月光下愈发朦胧的轮廓，赌气道：“本郡主最擅长的便是强人所难，你第一天才知晓么？”　　卫元夜识相地不再说话，只暗自催动内力，热气渐渐由他的手掌传至顾盼姿全身各处。　　“停下来。”顾盼姿忽然喊道。　　卫元夜足尖轻点，稳稳落在了地上：“夫人有何吩咐。”　　“本郡主现在不想回将军府。”　　“夫人……”卫元夜无奈望向她。　　“本郡主如今衣衫不整，回到将军府定会遭来闲言碎语，也会引得流芳她们白白担心。”　　“夫人放心，属下保证，送夫人回去时不会惊动将军府任何一人。”　　顾盼姿挑眉：“流芳和嬷嬷肯定整宿未睡，在房内等我，你怎么保证不惊动她们？”　　卫元夜哑然，只好道：“那夫人想要如何。”现下这个时刻，不会有哪一家客栈还开着门。　　顾盼姿想了想：“去翠柳巷，那儿有一处宅子，是我早些时候吩咐嬷嬷购置的，今夜正好派上用场。”　　卫元夜俊眉微蹙，顿了顿，还是转身朝翠柳巷奔去。　　“夫人打算何时回府。”　　“明日一早便回，到时嬷嬷她们问起，我便说在外闲逛，不小心忘了时辰，就近找一个客栈歇下了。”顾盼姿说得理所当然。　　卫元夜默然，这当真是……拙劣到不能再拙劣的说辞。　　卫元夜轻功极好，不一会儿便到了翠柳巷，翠柳巷深处的确有一处不大的宅子，只是朱门落锁，灰尘满布，看得出来这里久未住人。　　“夫人可有钥匙？”卫元夜低头问道。　　顾盼姿无辜地摇摇头：“钥匙应该在嬷嬷那儿。”这座宅子本是当初为离开将军府准备的，只是后来没能搬出将军府，宅子便空在了这儿。　　卫元夜抬眼看了看墙的高度，一个纵身，轻松跃进宅内，他随便找了一间房，将顾盼姿轻轻放在在床上，又点燃案台上的烛灯，在房内一顿翻箱倒柜，还真找出了一套像样的衣服，双手递到顾盼姿面前：“请夫人自行更衣就寝。”　　“那你呢？”顾盼姿忙问。　　“属下守在门外。”说完便迅速退了出去。　　顾盼姿撇了撇嘴，看着手上淡紫色的衣服，窸窸窣窣穿了起来。　　这房间看着倒是不错，东西也一应俱全，只是灰尘多了点，想来嬷嬷办事一向妥帖，当时自然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的。　　顾盼姿长叹一口气，吹灭烛灯，侧身倒在床上，她的确已经很疲惫，需要好好休息。　　到处都是迷情香的味道……　　顾盼姿发现自己又被绑在了床上，还有三个隔着纱帐猥琐的男人，以及他们时不时发出的□□，她不是被卫元夜救出来了吗，为什么还会在这儿！　　三人走得越来越近，手都已经伸进了帐内，顾盼姿想大声呼救，却根本叫不出声来，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卫元夜呢，他怎么还没来？　　很快，纱帘被慢慢挑开，三人的□□如同魔咒一般，令顾盼姿头痛欲裂。　　“不，不要过来……卫元夜！”　　顾盼姿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剧烈跳动着，止不住喘息，两面窗子都是封着的，连月光都透不进来，整个房间漆黑一片，安静得有些可怕。　　顾不上擦汗，她颤颤巍巍摸索着下床，就要朝外跑去，房门却在这时被打开了，即便看不清面容，但那修长挺拔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眼泪毫无征兆地“唰唰”流了下来，顾盼姿扶着墙，跌跌撞撞走向他。　　卫元夜拿起火折子，迅速将手边的烛台点亮，只见顾盼姿小脸上满是惶恐，赤足着地，明眸含泪，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正直勾勾望着他。　　卫元夜心跳蓦地乱了几分，不经意瞟到她白皙小巧的足尖，大步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向床边。　　“夫人，夜里寒，切莫着凉。”卫元夜边说边俯身，想把顾盼姿重新放回床上，不料她却搂着他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手。　　顾盼姿如鸵鸟般攒在他怀中，安心地闭上眼：“我害怕，你抱着我睡。”　　卫元夜身体一僵，还想说些什么，顾盼姿忽而抬起手指，抵在他唇上，喃喃道：“别说话了，让我好好睡一觉。”　　微弱的烛光映照出他们相交的剪影，顾盼姿呼吸趋于平静，很快便再次睡了过去。　　卫元夜终是抱着她转身坐下，背靠床杆，低头凝视她无邪的睡颜，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残留的泪迹。　　如果说他这一生所有的忠义都给了祁寒景，那么他全部的柔情应当属于顾盼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