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航

徐航所在的办公室一共有三个科员，其中一个老会计是在纺织厂待的最久的，徐航可以说是整个纺织厂里年纪最小的，不过他成绩好，又有拿得出手的业绩，平日里也比较会做人，所以在纺织厂的工作走上正轨以后也不是太难过。　　每天早中晚都可以在食堂吃饭，徐航基本上也只有中午会在这里吃，偶尔晚上会用饭盒打包一两个菜色带回家。　　他在后山三五不时就能打到兔子，兔子这种动物繁殖极快，现在已经基本上不需要徐航再撒种兔了。家里偶尔也能沾到荤腥，所以徐航打包菜色带回去毕竟还是极少数的时候。　　没办法，工厂发下来的粮票都是有数的，也不是谁都能舍得一天三顿都在食堂吃，粮票省下来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拿到外面的饭店请客用，也是很有面子的。　　徐航倒不是舍不得粮票，而是他跟食堂的范师傅私底下做了交易，从他那里换了不少全国粮票，这种粮票流通性较强，比起纸币更适合用来做交易，很多时候徐航从一些人手里换取他想要的东西多数时候都是用这种全国粮票。　　与徐航做交易的这些人基本都是用一些老东西，也有一些金银之类的贵重物品，其实如果说是一般人是可以直接卖给银行的。难就难在有些人被扣上了大帽子，好不容易从抄家的劫难中保住了这点东西，当然不可能拿到银行去自投罗网。　　徐航就是通过一个叫宋百川的中年人搭上了定城的这伙人，他们中不少人家里都是缺钱少粮的，即便是守着金山银山也没办法换成粮食。　　徐航早就知道宋百川这个人，他算是定城最早一批发家致富的，靠的就是倒腾各种货品，基本上什么赚钱干什么。　　最开始宋百川对徐航很是警惕，毕竟这时候抓得严，他们这条线也是连在一起干了很多年，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至少不用担心会被背叛。　　所以突然间冒出一个陌生人要跟自己做生意，宋百川当然是惊恐大于惊喜，甚至是第一时间想到灭口这个办法。　　不过徐航又岂是他可以轻易拿捏的，几次交锋之后，宋百川只能无奈的甘拜下风，打那之后徐航才算是搭上了这条线，开始源源不断的跟他做交易。　　靠着后山，徐航陆陆续续又种了不少红薯和土豆，这两种收获产量最高，类似细粮一类的不好收获，而且加工程序比较繁琐，徐航主要还是靠着弄些粮票来交易细粮。　　除了粮食，源源不断的肉类也是抢手货，徐航现在又弄了一些野鸡散养在后山，至于野猪，那可就是太稀罕了，徐航记得甚至是十几年后都没有见到过，想来应该是他们这里环境破坏比较严重，又或是猎捕野猪的力度太大，导致野猪都绝种了。　　交易地点是城外一座荒废的土地庙，这次宋百川带了不少珍品，也是打算从徐航这里大赚一笔。尝到了几次甜头，宋百川就算知道自己是与虎谋皮也不愿意轻易放弃。　　徐航给自己简单的易了个容，装成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他会一点口技，把声音弄得沙哑沧桑一点儿完全不是问题。　　到目前为止，徐航已经跟宋百川交易不下十次了，只可惜定城这边底子太薄，宋百川多数时候还是带着翡翠玉石、金砖银条一类的东西过来交易，虽然每次都收获颇丰，但更多时候徐航还是催促他多弄来一些年代久远的古物，金银说到底也就是硬通货，不可能有什么文化价值。　　最开始徐航以为这一次也不例外，却没想到宋百川打开箱子之后里面放了不少古籍和卷轴，因为徐航现在成了他的大财主，宋百川可没有当初的警惕跟趾高气昂，不说卑躬屈膝也差不离了。　　“按照徐少您的吩咐，这些都是从南边弄来的，其中有一部分是博物馆的精品，不知道徐少能不能看的上眼。”　　徐航大致扫了一眼书目，随手抽出一个卷轴，展开一看，发现是郑板桥的《清光留照图》，再抽出一幅，竟然是《清明上河图》，倒不是北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长卷，徐航仔细甄别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元代流传下来的画卷，虽然不比张择端的原画，但也算是画的不错的了。　　其余的书册多是明清时期的古本，徐航大致看了一下，还算是满意。　　“宋老板当真是用心了，我这次带了一批粮食过来，就放在地窖里，你可以随时过去拿。”　　得了徐航的承诺，宋百川相当高兴，他最开始用金银与徐航做交易，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但发现徐航对这些不甚感兴趣，倒是对宝石一类的比较上心，当即转而收集这些用作交易。　　除此之外，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徐航交易这样大批量的古书古画。　　以往跟徐航的交易，他都没吃过亏，但同样知道徐航不是好糊弄的，这么多东西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走，可想而知他的能力有多大，宋百川搭上了这条件自己得益不少，更不愿意轻易开罪徐航。　　听他说给自己准备了一批粮食，更是高兴，不由自主的搓了搓手，向徐航道谢。　　徐航摆摆手：“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我这边的渠道不太顺畅，能弄来的东西种类不多，这次我还带了两株百年老参，算是下一批货的定金。”　　听徐航一说有百年老参，宋百川当即双眼瞪得老大，不可置信。　　待徐航将木盒递给他时，更是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两眼像是能放出光来。这年头缺粮食的只可能是底层人，上层人绝不可能饿肚子。虽说底层人消费不起这样珍贵的药材，但有的是有权有势的人愿意要，而且这也是搭上关系的得力工具。　　徐航也是偶然间才想起自己可以拿这个东西做交易的，营养水是个好东西，催熟的这批人参种子足有三十颗，这两株算是其中最老的，徐航知道宋百川见识过不少好东西。　　虽说之前交易都是以量取胜，但那毕竟比较麻烦，主要是徐航这边又是播种又是收获的，每天起早贪黑，运动量非常大，要是能走精品路线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这可是好东西啊，送到京市不说能不能卖个大价钱，就是送礼肯定也是事半功倍。”　　徐航听到这里不由得挑眉一笑：“我想宋老板肯定是门路多，这东西到了你手里也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他这一说话，立刻把宋百川飘远的心神给唤了回来，赶忙打起精神应付徐航：“东西是好东西，落到一般人手里肯定是要糟蹋了，像我们这样的，不上下打点一下，东西都运不出去。走那荒山野岭的偏僻小道只能靠人力，效率就太低了。”　　徐航听着宋百川的抱怨，并不放在心上，像他这种人，做生意肯定是自己占大头，能用现在遍地都是的古籍跟徐航做交易，宋百川巴不得每次都这么办。　　徐航之所以选择跟他做交易，也是因为宋百川有一条路子通往香江那边，这十年里内陆不少好东西都是从他这里流出去的，国内当垃圾一样的东西，像是日本这种国家还是很稀罕的，只不过给出的价格比较低，而且运输成本和风险都比较高，送到徐航这边成本肯定是会下降不少，至于风险，总比通敌卖国强。　　宋百川是个明白人，但他的贪心足以蒙蔽双眼，使得他在追求利益的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后世比较有名的文物大盗李海涛就曾利用职务便利监守自盗，使得259件珍贵文物被倒卖，虽然事后追回了202件，但仍有57件未被追回，其中二级文物就有18件。　　李海涛最终被判处死刑，泱泱大国，这还是在一次拍卖会上被发现的，私底下没有暴露出来的肯定就更多了。　　不论是建国后还是兵荒马乱的那些年代，总有一些人趁此机会发国难财，不少商人将国内的文物古籍运出境内，倒卖给外国人。　　而后世的那些华人，甚至有不少傻乎乎的再花双倍甚至是更多的钱把东西买回来，这不仅仅炒热抬高了华夏文物的市场，也给了外国人谋利的机会。　　徐航自认一个人管不了全世界，又不是美国那样的世界警察，更何况他也不爱管闲事，所以心思多是放在掐断这些向境外输送文物的渠道，宋百川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这时候国内物资紧缺，徐航能拿出来的东西实际上并不多，但只要有营养水在，他就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出粮食，用以与宋百川做交易。　　徐航一面应付宋百川，一面留神外面的动静，正因为对周围环境的精确掌控，徐航才能屡屡在宋百川这里讨到便宜。　　“下次还请宋老板弄一些高档古瓷器过来，虽然这东西不太好运，但也不一定是要大件，还有如果是极为珍贵的碎瓷片也可以带过来，我是不会介意宋老板用这个凑数的。”　　被徐航打趣了一番，宋百川战战兢兢的保证自己肯定不会以次充好，但徐航却不会完全相信他，毕竟这次他弄来的货品也就是走量，量大而已，质量如何还不好说。　　“徐少放心，下次我肯定弄更好的东西过来，当然了，您这边要是能继续拿出好东西就更好了。”　　徐航抬眼看他：“这样也行，省得为了这些粮食我还得费心安排，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送来的东西要都是这样层次的，下次我可要换个人交易试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