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怎么说也是我洛家的房子,您此番作为是否该跟小女子解释解释?”    洛知秋冷冷一声,那官员还未言语,洛家二爷已经跳了出来,指着她的鼻子开口:    “洛知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拦大人办案,你这是不把我们王大人放在眼里啊!”    颐指气使一通,洛二爷又朝脸色不善的王大人弯腰赔笑。    洛知秋只冷眼看着,语气微凉:    “怎么二叔连表面上的情分都不愿端着了么?倒是不知洛府又出了什么乱子,惹得二叔您和大人一同前往。上次您带来徐府一家子,最后这结局……似乎不太好啊。”    说完,洛知秋叹息着摇摇头,全然无视洛二爷铁青的脸色。    徐府一家何止是不太好。徐家主为人惯来奸猾,也不知是不是报应,人到中年连一儿半女都无,徐夫人刁蛮善妒,既能害死怀胎的方茹,自然也不允许别的侍妾比她更早产子。这二人双双死在厉鬼手下,偌大家产竟无人能接手。从洛府散去的第二天,便有街坊望见徐家管家笑脸迎人上门,不到三天时间,不光徐府宅子易主,便是徐家主那几位娇花一般颜色的侍妾都裹着家财溜走了,县衙里徐氏夫妻的尸首竟无人收殓,最后只草草一埋了事。    此事在云城人尽皆知,洛二爷作为将徐家主引来洛府的人,几乎被好事者戳穿了脊梁骨,他有心让此事过去,却堵不住悠悠众口,再加上前几日手下商铺出了些问题,他忙得焦头烂额,只能装聋作哑没听见,如今却被洛知秋明明白白地揭露,洛二爷目眦尽裂,最终只哼笑道:    “我的好侄女,果真是伶牙俐齿!但愿一会儿搜出人了,你还有胆子狡辩。”    对比洛二爷的咬牙切齿,洛知秋的神色不可谓不从容,她唇边始终有一抹淡淡的笑容,望向洛二爷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什么人?二叔的话,我可听不明白。”    “洛知秋,这云城谁人不知你在府中藏了个男人,这话还是等你和你那姘头被扔进大牢的时候,你再跟别人哭诉吧!”    洛二爷语含讥诮,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就口出狂言。洛知秋神色一冷,凌厉的目光直直投向对方,还未开口反击,耳边忽然传来破空之声。    “砰!”    厚重的木板与身躯碰撞,发出的闷响让众官差都诧异地停下了手里动作。    众人呆愣中,洛二爷的动作尤为明显。    只见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嚎叫声几乎能冲破客院的房顶,如果不看他身后完好无损的板凳,旁人会误认为这是一场重大事故也说不一定。    “这洛二爷是怎么了?”    “谁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一转眼就倒下去了……”    “该不会是被谁打了吧?”    “怎么可能,大家都看着,谁也没接近他!不过我好像听见一声闷响……”    “对对我也听见了!该不会是什么脏东西吧……”    千·脏东西·秋冷哼一声,老神在在地坐在板凳上,也不管洛知秋看得见看不见,扭头就抛了个媚眼。    “你、你……”    眼看洛二爷不长记性地又指着洛知秋不知要说什么难听的话,千秋眉头一挑,又是一脚踹在他身上,洛二爷惨叫一声,儒商之风荡然无存。    千秋心头暗爽。    她早就想教训教训这人了!仗着辈分就倚老卖老,还真当没人能治他?    然而爽过之后,发现周围的骚乱,千秋又有点后悔。    万一这些人发现屋里有鬼,请个别的道士来捉鬼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千秋只听熟悉的嗓音响起,带着淡淡的嘲讽:    “二叔这场戏可真是别出心裁,我差点就被您唬住了。”    只见洛知秋上前一步,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明艳面容隐隐显出些冷意,她走到洛二爷面前,下巴高高扬起。    “下次想要污蔑侄女,还请二叔您找个无人的地方。这众目睽睽之下,你这番作态,是想污蔑我对您不利?”    “你……分明就是你使了什么妖术!”    妖术个屁!    千秋急躁地在洛二爷身边转圈,恨不得再补上一脚,给他直接踹回家里去,然而刚才的异常已经引起了太多人的注意,她只好收敛着性子,咬牙切齿地盯着洛二爷,试图用满含杀意的目光让他悔改。    冷气森森的目光还是有点效果的,洛家二爷从地上爬起来后第一个动作不是怒瞪洛知秋,而是抱着手臂搓搓手,小声嘟囔了句:“怎么这么冷……”    扶柳忙迎上来夸张道:“哟,二爷您这娇贵身子可别在我们洛府出什么毛病,这点头疼脑热的,再赖给我们家主……”    “扶柳,怎么说话呢。”    洛知秋淡淡道,却没半点苛责的意味,一主一仆云淡风轻,反倒是洛二爷被气昏了头。    千秋心头爽快,恨不得在一旁摇旗助威,可惜她这边动静闹得再大都没用,在场没一个人能看见她,千秋也只能一遍遍地转圈,时不时给洛二爷送去“诅咒式目光攻击”。    “大人,我们已经搜了一遍,这件房里确实半个人都没有。”    官差的话传来,千秋的心猛地一颤,忙转头望去,见官差中规中矩地说着,看样子确实没捉到人,她刚松了口气,便听那人再度开口:    “不过近期应当住过人。”    “哦?不知这房里住的是何人?”    王大人询问的目光投向洛知秋,后者目光一凝,下一刻便浅笑着说:“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人罢了,不知王大人今日来我府中究竟要查些什么?”    “自然是查你私通之罪!”    千秋一眼没照顾到,不知什么时候洛家二爷又出来蹦跶,他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没想到吧?你那点破事儿早就在云城传开了,现在谁人不知你洛知秋在府中私藏情郎?这在我朝律法中可是重罪,官府有权拿你下狱。”    “人呢?”洛知秋微微一笑,“二叔你带人闯入我府中一通翻找,现在连流言中的另一方都没找到,空口白牙就想定我的罪,未免太简单了些。倒不如二叔你来说说,入住府上的那人是谁,也好让王大人探查探查。”    “还能有谁,自然是前几日的那个江湖骗子!”洛二爷怒道,“我已经派人在洛府周围看紧,他不可能逃得出去,那姓邢的一定还在这院子里,没错,他一定躲在这里……官差都说了,这房间有人住过的痕迹,肯定是他留下的,邢九霄肯定还没跑远!”    “洛二爷慎言。”    王大人咳嗽一声,朝着众官差挥手:“给我继续搜!”    七八个官差便又冲进屋子,作势搜查。    千秋在一旁看着,心中焦急。    照这样的势头,邢九霄不多久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他和洛知秋可就危险了!要是她能化形就好了……对啊,要是她能化形,只要说这间房事她住着的,这些人肯定没什么理由继续搜查,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千秋双眼一亮,见众官差暂时还没有要搜到屋顶的趋势,她忙一头穿过墙壁,再一睁眼,她已经身处在杂物间内,隔壁隐隐传来翻动的声音,事不宜迟,千秋忙闭上双眼在脑中过起心法。    其实昨天她已经隐隐有了预感。只不过想着时间还长,便没跟别人提起,现在却不得不尽快试着化形。    不知是不是心法的缘故,千秋闭着眼,总觉得浑身有股热流涌动,自百会到泉涌循环往复,好似将她的身体锤炼了一通,待热量渐渐消失,千秋倏地睁开双眼,眨眼看看面前的景象,却觉得好似没什么不同。    这是……失败了?    千秋低头望望身体,半点异状都没有,刚才身体内突兀的热流像是她自己的错觉,正呆愣着,忽听杂物房门外传来脚步声。    “咣当!”    房门大敞,千秋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肩膀一疼,转头只见两个官差神色惊诧地喊道:    “大人,这儿抓到一个人!”    “什么,什么?!”    惊讶之下,千秋连挣扎都忘了,任由两人拽着她走出杂物间,脑子里像是灌了水一样迷糊,只隐隐听见洛二爷高亢的嗓门:    “我就说!这点时间那野男人能跑到哪里去,果然是在——”    聒噪声音戛然而止,千秋抬眼望去,只见他大张着嘴,神色诧异。    那王大人同样讶异,稍稍镇定片刻,便问道:    “你是谁,什么身份,为何一身白衣出现在洛府之中,快快如实招来!”    “呃……”    千秋终于从化形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听见这段话思考了一秒,便言道:    “大人明鉴,小女子名叫千秋,是个孤儿,至于我为什么穿一身白衣……”    千秋低头望望,一开始没注意,她这身衣服从衣料到腰带都白得能反光,还真不是寻常女子能穿得出门的,不过这颜色倒是有点像,像……    她抬眼望了下洛家二爷,眼珠一转,心头生出个念头,顿时说话的底气也足了,嗓门也洪亮了,挺着腰背大声道:    “小女子穿这身衣裳,是给我家二叔守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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