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谈苏沫还没来得及开口，这位团长已经陷入了狂热之中，“我是你的粉丝！真的是粉丝！不止我，我们民乐团好多人都是你的粉丝啊啊啊！！！女神你还记不记得你B站发的每个视频下面都有个评论的ID叫花间一壶酒？那个就是我啊啊啊！！你不记得也没关系，但是我真的……啊……真的没想到……”　　顾翊则轻咳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太过激动。　　谈苏沫回想了一下，确实有这么个眼熟的ID，至于他评论的内容么……　　谈苏沫凉凉开口，“你评论里不是说，琴弹得这么好，又这么可爱一定是个男孩子，求搞基……的么？”　　“……！！！”团长忘记了这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出来的话也结结巴巴了，“这是个误会……真的……这么可爱一定是个男孩子，这其实是个网络流行语……其实是想夸你……”　　团长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遇见了女神，女神对他有印象，却是这种印象……他当初到底是怎么抽风留下这种评论的？？！！话说他那条评论下面还有很多人的附和，所以就被顶到了热评第一……没想到女神还是会看评论的……　　谈苏沫没忍住，扑哧一笑，她本就不是为了追究责任，只是调侃了几句，这个号称是她粉丝的小男生脸红解释的样子也实在很有趣。　　旁边顾翊则眼神一暗，她和一个陌生人都聊的这么开心……怎么面对他的时候就诸多不自然……？　　总觉得谈苏沫每次都在躲着他。是因为几年不见所以觉得陌生？还是她对他有什么误会？　　似乎有滞碍隔在他和她之间。　　好在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　　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再多一些时日。反正她已经回来了。　　……　　　　团长终于从见到女神的兴奋中恢复了理智，又看了谈苏沫一眼，兴奋运转的小脑瓜想到了个主意，就先去征询顾翊则的意见，“老师，既然您和女神认识，能不能让女神帮我们救个场？”　　顾翊则还处在刚刚的郁闷之中，说出来的话冷冷的，“这个问题你不要问我。要是你的女神愿意，我没有意见。”　　六月的天，团长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忽然反应过来，又觉得这个要求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自己多大的脸让女神去帮他们救场……女神来这里肯定是作为嘉宾参观指导的啊……哪有让参观嘉宾上台——不是表演，而是去救场的道理。　　“算了算了……”团长连连摆手，“当我没说……我还是赶紧去跟扬琴协调去……”　　谈苏沫想了一瞬叫住了他，“诶？帮忙是没有问题，我愿意的，可是……我之前毕竟没和你们配合过，也不知道你们弹的什么曲子，现在只有半个小时了，来得及吗？”　　毕竟是个民乐合奏的节目，就算是默契再好的团队也要排练一段时间的。　　团长仿佛看到了曙光，“没关系没关系！！来得及的！我们弹的是首传统曲目《春江花月夜》，也没做什么大的改动，很常规，就加了个钢伴，女神我马上把总谱给你看一下你就会发现，只要照着谱子弹就可以了！很简单！我让其他人来配合你！！”　　何况，有女神在，女神就是C位，女神就是主旋律啊！　　谈苏沫点头，“你们团其他成员在哪？赶紧带我去合一遍。”　　如果是这种很经典的名曲目，又没有什么改动的话，配合起来应该不会很困难。　　谈苏沫看了眼总谱，改动果然不大，直接上手是没有问题的。　　民乐团出的这个节目考虑的是很周到的。　　因为是校庆这种正式的场合，又有许多老教授来观看，排个太流行的曲子或者什么二次元歌曲改编的曲子都不太合适。《春江花月夜》这种传统又大气的曲子是再适合演出不过。　　也幸好是这种耳熟能详的曲子，谈苏沫临时和其他成员合了两遍也就差不多了。　　　　谈苏沫今天穿着的青色长裙和整个民乐团的统一服装也很搭，这下连换演出服的环节都省了。　　躲在幕后的团长看着民乐团的成员们都在各自的位置坐定了以后终于松了口气。　　还有最后一个任务了，因为他今天客串了一把钢琴伴奏，所以他要等主持人报完幕后单独上场。　　刚准备迈出步子，有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　　　　舞台灯光重新亮起来的时候，好像亮如白昼，灯光打在固定好了的几个位置，有一瞬间台上的人看不清台下的人。　　趁着主持人说串词的时候，谈苏沫去找台下谈奶奶的目光，想让她放心。以免谈奶奶发现她不见了会担心。　　终于寻到了谈奶奶的目光，却见她的目光又微微的讶异。　　谈苏沫给了奶奶一个笑容，示意她不必多惊诧，毕竟除了谈奶奶，其他观众也不会发现台上表演的换人了。　　谈奶奶像是在思考什么，独自点了点头，这样的反应让谈苏沫很是奇怪。　　主持人下了场之后，就是弹钢伴的人上场，听到后面钢琴给出的基准音后，台上的每个人都以钢琴为准校了下自己乐器的音，这是为了防止乐器在搬上台的过程中出现走音的状况。　　年轻学生们的欢呼声和起哄声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然后不知是谁起的头，乱糟糟的欢呼开始逐渐变得整齐，好像还喊出了节奏。　　他们喊的是……“顾男神”？　　谈苏沫觉得奇怪又反常，下意识转头看了眼侧后方，不看不要紧，一看却傻了眼，坐在钢琴凳上的人不是顾翊则又是谁？　　而原本说是弹钢伴的那个团长，此时正坐在顾翊则旁边的琴凳上，一只手搭在谱架上，硬生生从演奏者变成了翻谱子的人。谈苏沫总觉得团长脸上好像有一丝丝的委屈……　　顾翊则对着下面的学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原本就穿着衬衫，这个动作坐起来真的是绅士又禁欲。　　感觉底下的学生们这会儿已经变成一种压抑着的沸腾了……　　谈苏沫又见到顾翊则猝不及防对她绽开一个笑，说句不好意思承认的大实话……脑子是有一瞬间的短路的……　　顾翊则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又对她抬了抬眉毛示意她做好准备，要开始了。　　谈苏沫连忙转过头不再看她，目光锁定在敲扬琴的那个同学的手上。　　扬琴确认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了之后，抬手敲出了第一个音。其他人也从各自的地方进到曲子里来。　　最后才是钢琴的声音。　　因为钢琴在这场演出里起的是辅助作用，所以声音并不大，弹的也只是和声。　　　　这个民乐团原本就是顾翊则带的，这个节目原本也是顾翊则负责指导的，想来，他平时听学生排练也听了很多回，所以这会儿他自己也可以直接上场了。　　谈苏沫对于顾翊则的钢琴太熟悉了，不仅仅是因为从前顾翊则跟着她爷爷学琴的时候，她有时候也会听上几句。　　她当年考大学参加M大的校考的时候，就是顾翊则给她弹的钢伴。　　用那时的谈苏沫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带着顾翊则进了考场。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和顾翊则各自练完自己的部分之后，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合曲子了。　　一开始合得也不是很顺利，因为一个人弹的时候，可以自由地抒发情感，对有些地方可以加上自己的理解和装饰，可是合上了别的乐器，首要任务是能“合得上”，能整齐。　　顾翊则刚开始和她一起弹的时候，也不知道她的那些小习惯，判断不出来她到底是要提手了，还是要延长了。　　所以谈苏沫常常弹着弹着，就不知道顾翊则弹到哪儿了；顾翊则弹着弹着，又不知道谈苏沫弹到哪儿了。　　每每这个时候，谈苏沫就会忍不住笑场，顾翊则就比她严肃多了，认真说着，“再来一遍。”　　后来练得多了，顾翊则对她的习惯了如指掌，她眉一皱、头一点，他便解意；　　而谈苏沫也能很好地判断出，顾翊则弹到了哪里，甚至细微到用哪个手指去弹。　　……　　　　这样的默契，到今天还存着么……？　　谈苏沫又一侧头，顾翊则看着的果然是她的手。　　其实扬琴才是这场演出的核心乐器，这也是为什么扬琴要摆在舞台正中央、所有人都要去看着扬琴的原因。　　只有顾翊则看的是她。　　　　一曲结束，满堂喝彩。　　又是弹扬琴的那位同学先起身，再对着后面的其他学生做手势，示意大家一起行礼，也是对大家的配合表示感谢。　　谈苏沫也没想到这个节目进行的这么顺利，心想着总算是不负重任地完成了救场的任务，能和陌生的人没有任何差池地把整个曲子弹下来，着实不容易。　　正要跟着其他人一起鞠个躬下台，手腕被人轻轻拉了一把。　　顾翊则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和他站在一起。那位团长同学早已被他甩在了身后。　　团长:……　　谈苏沫还是不能理解顾翊则为什么要把她拉到其他位置，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顾翊则虚揽了她一把，“和你一起谢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