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浓密的雨幕几乎阻隔了视线,一切都像是被罩上了一层毛玻璃,看不分明。 金发美人抬起雪似的手腕,薄薄如纤细的花枝一般。这雪嫩的腕子上,翻过侧面,一块小型显示器植在她的手臂内部。 屏幕上清晰的显示着几个绿点,漆黑的夜里散发出幽幽的绿光,稳定闪烁。若不是这些绿点正在高速向她所在的位置逼近,旁人只会以为这不过是个玩具罢了。 车门砰的一声打开,首先落入雨幕中的,是一条修长的腿。漆黑的作战紧身裤包裹着优雅的线条,连贯流畅,却又充满了力道,有力,火辣,令人血脉贲张。 八厘米的高跟鞋犹如钉子啪的一声牢牢钉在地上,鞋跟碾转,这人已经举着一把黑伞从车里迈了出来。 磅礴大雨噼里啪啦打在伞上,金色的长发幽幽浮现在森然的夜色中,半张面孔隐没在墨镜之下,看不见双眼,只有那好似染了雪似得皮肤,更衬地嘴唇如血一样猩艳。 绿色的光点闪烁的愈发迅速。 哎呀,快到了。 金发美人缓缓梳理了一下头发,嘴角噙着优雅而阴冷的微笑。 转身,从后备箱抽出名称为鲁维克之吻的核子火箭筒和一瓶威士忌。 掀开威士忌的瓶盖,按下一个按钮。 瓦格纳雷霆万钧的《女武神之骑》混杂着雨声从耳机传进那形状美好的耳中。瓦格纳的乐曲向来只适合在暴雨和惊雷中听 一口一口慢慢的饮着。 嫣红的舌尖轻轻-舔走唇边的威士忌酒液,这幅模样,显示出一种异样惊悚的美感。 绿色的光点已经闪烁到了面前。 有什么庞大的东西,如幽灵般快速靠近。 冷滞的杀气犹如一团冰凉的雾气在夜色中弥漫开来,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股腐烂尸体的奇诡恶臭。 威士忌的酒液渐渐到了瓶底。 歌曲切换到舒伯特降E大调第二号钢琴三重奏,温柔舒缓的钢琴声让她忍不住享受似的微微抬起下巴,双眸轻阖,完全沉浸在那婉转动人的经典乐声中,神色安然。 一双双绿色的发光眼睛从夜里亮了起来。 S-05型号变异生物,又名,暗杀者。 原来谢尔特那帮人给它们取了这么个名字,倒是十分贴切。 将最后一点威士忌浇鲁维克之吻的发射口处,点燃。一圈火焰迅速燃烧了起来。 当蓝色的火焰被风吹灭之后,她终于睁开眼,将漆黑的雨伞远远扔出。 美人亲了亲火箭筒。 “好宝贝,让我们来跳舞。” ——我是骚包男二的分界线—— 轰—— 尖锐刺耳的爆炸声从不远处响了起来,隔着厚重的雨幕,这声音活像是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苏澜动了动,倏而睁开双眼,静静来到被柜子和沙发堵塞的大门前。柜子互相堆叠露出一条缝隙,恰好透过这条缝隙,能勉强看到外界。 幽暗而冰凉的深夜里,偶有闪电无声亮起,暂且将夜空照亮。 大雨滂沱。除了闪电之外,还有另外一抹光芒,时不时如流星般绽放。 虽然说这雨势极大。 仍有股淡淡的腐臭气味儿飘散过来。 那股奇异的火光绽放的愈发迅速,而且,似乎还有原来越靠近的态势。 苏澜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再定睛细看。自从病毒感染暴发之后,城市的电力系统基本上瘫痪,此刻,庞大的城市边郊一片漆黑,尤其是在这样的雨水中,人的肉眼很难分辨出黑暗处的物体。 只能看见几个绰约的影子。 她那漆黑的瞳仁里隐隐出现了一个细小的银点。正是因为这抹银点,让她迅速捕捉到了远来千米之外的古怪轮廓。 体型庞大,肢体扭曲。 一股冷意猛地袭上了心头。 苏澜的手缓缓摸向口袋里的弹夹。如果按那些轮廓移动的轨迹来进行判断,不一会儿,就会途径他们所在的加油站。 如果是普通的丧尸也就罢了,按照他们的弹药,稍微还可以勉强支撑。 但那些都是大型的变异生物,大概会轻而易举地把这些碍眼的物什一掌拍碎,而且对方数量极多,对付起来相当困难。 肖伯良揉开双眼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风从缝隙中吹进来,苏澜正猥琐地蹲在缝隙口往外面瞄,她身后,阿尔法就像个傀儡人偶一样,做出相同的姿势,似乎是在模仿。 肖伯良咳了一声,“这都干嘛呢,大半夜不睡觉。” “外面有交火的声音。” “交火?”肖伯良愣了下,摇了摇头,“雨声雷声太大了,我什么都没听见。” 待看到苏澜那甚至算得上严肃的表情,肖伯良立刻哑了声,火烧火燎奔到门口,学着同样猥琐的姿势,趴在缝隙边观察静听。 苏澜立刻开始收拾包裹,使唤阿尔法把堵在门口的桌子柜子一个个搬走。 看到肖伯良脸上的踌躇之色,苏澜解释道,“外面有东西来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再晚,恐怕就会和那群怪物撞上。” 情形不容乐观。 阿尔法已经搬走了一个体型较大的沙发,一个较大的口子顿时露了出来,风呼啦啦灌入,吹的他头发像是蜘蛛精的蛛网一样散开。 “你真的确定现在就走?现在是深夜。”肖伯良眉头紧皱,迟疑了一会,“如果我们现在离开这里,这大风大雨的,一旦和游荡的丧尸群相遇,我们很难甩脱。” 苏澜闻言这才想起来,普通人类根本看不清远处的黑夜中有什么。正因为看不见,肖伯良察觉不出危险,按照正常的思维,的确留在便利店才是最正确的行为。夜晚是丧尸的国度,不属于人类。 “我观察了有一会儿了,那交火的声音是朝我们这个方向靠拢的。如果它们真的打到这儿,我们就走不掉了。”苏澜态度很坚决。 “这...”肖伯良原本还在思虑,看苏澜的神色不像是有假,立刻伸出去捞躺在地上熟睡的沈青。 手刚触摸到沈青,肖伯良便吓得几乎叫了出来。 只见那微弱的烛光中,沈青披着肖伯良的外套,宛如困兽缩在角落里,浑身皮肤散发着一种不正常的红色。肖伯良将手小心翼翼贴在沈青的额头,一股子热度从她细腻的额头传了过来。 肖伯良的脸色一下子青了,变得异常阴沉可怕。 苏澜的心猛然一沉,糟了,沈青在发高烧。白天伤口没有及时处理,也没有好的医药,外加晚上大风大雨吹了风。沈青根本不是睡着,而是烧迷糊晕过去了。 肖伯良心急如焚地把沈青拦腰抱起来,眼圈发红,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声道,“我的药箱子放在车上。快!” “你们真的带药了?”目光从沈青虚弱苍白的脸上掠过。沈青一向是喜欢化大浓妆,如今流了汗,脸上的妆早就掉干净了,只有眼线跟吓人的厉鬼似得,在脸颊淌出两条黑色的痕迹。 “我,我带了一些必备的药物。还包括青霉素。”但是这话一说出口,肖伯良自己都心虚,这种时候,哪来的退烧药? 苏澜赶紧三下五除二帮着阿尔法把杂物清理干净,肖伯良背着沈青直接冲上了越野车,苏澜立刻登上驾驶座,迅速发动起引擎。大雨在黑夜里倾盆直落,车窗刷一遍遍刷着,雨水在玻璃上流下蜿蜒的痕迹,几乎让她看不清路。 车厢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用听也知道,那是肖伯良在给沈青脱-衣服。沈青发了高烧,现在应该赶紧先把汗湿的衣服换下来,将身子用温毛巾擦干净。但是他们这种恶劣的条件根本没办法提供热水,肖伯良只能先尝试给她擦擦身子。 苏澜自觉地把后视镜压下去,这压下去不看还好,一看,发现阿尔法正聚精会神正对着车厢后方。 肖伯良正着急给沈青脱-上衣,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的异样。 咳,这熊孩子。 一只手打着方向盘,苏澜赶紧把阿尔法的头扭回来,掰正。 这家伙的小脑袋竟然又自发地扭回去了...扭回去了... 苏澜:“....阿尔法你给我转过来。” 阿尔法清澈地像是海水一样透亮的双眼,静静看了苏澜一眼。这平静淡然的眼神让人仿佛心中都沉静了。 然后,继续把头扭过来,专心致志。 “阿尔法。”语音的末尾稍稍抬高,充满了警告的意味,苏澜一脸头疼道,“往前坐好。” 肖伯良手一抖,呆了呆,赶紧把沈青塞进自己怀里,“小弟弟,你是不是也想来帮帮忙呀?” 虽然说语气很客气,但是护食表现的很明显。如果阿尔法真的去帮忙,大概肖伯良会选择直接带着沈青跳车。 阿尔法一挑眉,在听到了苏澜的警告之后,迷茫地问,“为什么?” “因为,咳咳,因为人的身体不准轻易看。”对准阿尔法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苏澜再次把他的脑袋扭过去。 “那肖?” “他们是,咳,他们那个,他们关系亲密才行。” 阿尔法狐疑地瞅了一眼苏澜脸上不正常的红绯,双眸眯了眯,又愉悦地舒展开来,乖乖的点了下头。本来他对沈青这个人类生物并不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为什么肖伯良在擦沈青的时候还用嘴巴吃了一口沈青的额头呢。 难道人类也吃人? 他只是想看看肖伯良会不会真的吃点别的什么。既然苏澜说关系亲密才可以看,这么说只能看关系亲密的人了呢。 阿尔法对着苏澜,点了下头。嗯,只看苏澜! 见阿尔法终于消停了,苏澜打着方向盘,仔细查看前方的路况。 夜雨滂沱,这条路直接通往临省边境的安京市。 一道庞大的影子却忽地从路边扑了过来,重重砸向他们。 苏澜猛地一踩刹车,注意力全部提了起来,牢牢把住方向盘,猛地朝旁边一带。 车子的轮胎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打了滑,不受控制的旋转了起来,直冲冲朝右前方的断路路口冲了过去。 该死! 苏澜的脚狠狠踩在油门上,这时,却见一道不正常的光芒从眼前划过,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从天空一跃,重重落在他们的越野车上,恰是这一砸一落,那人快速单手将长柄武器支向地面,尖锐的刀刃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锐利的声响,擦出一阵火光。 这车终于堪堪在断路的路口停了下来,已经把障碍物都撞掉进了断路路口口数十米深的水沟里,还差一丁点就会落沟。 此时,苏澜终于看清了那个让他们车子停下来的家伙。 一头绚丽的金发披散在背后,那女子纤细的高跟鞋鞋跟已经深深踩进了车前盖里,把越野车改造过的防御车盖都活生生直接踩出了一个洞,可见其力气之大。 隔着玻璃和雨水,女子转过头来。 金发一缕一缕贴在脸上,丝毫不影响那精致妖异的容颜。 女子冲苏澜绽放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下一秒,用胳膊肘猛地将他们的车玻璃击碎。 雌雄莫辨诡魅异常的声线,在这幽暗的雨夜里轻轻响了起来。 “宝贝儿,恐怕你们得下车,陪我一起跳一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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