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致察言观色:“启哥,那你岂不是很不开心被派到这里?” 刘启闻言脸色却是缓了缓,看了她一眼,正色:“也还好。” 其实,总的来说,还是赚了。不过这个念头他才不会对王致说。 两人同骑一直到未央宫内,一路上王致只觉得目不暇接,她穿越回来这几个月,一直闹腾着结婚的事,连长安城都没有好好转过,如今看到现实版皇宫更是稀奇,一直支棱着脑袋睁着眼睛扒着向外看。 刘启一把把她头按回自己胸口,拍了拍:“老实坐着。” 王致不甘心,老实了一会儿又伸了出去,然后再度遭到镇压。 最后刘启妥协,放慢马速,带着她慢慢溜达地进去。 等进了宫门,王致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刚才其实还有一点点想过是不是金哥逗自己玩,现在看来不是——他靠刷脸卡,就能进皇宫,明显不是装的! 王致也明白刘启为什么想快点带她回去自己地盘了,这一路上但凡遇见个两脚生物就要行礼致意,她家启哥正值青春少年,面皮如此之薄,如今怀里还揣着个人,必然是害羞了。 到了一处宫殿里,刘启抱她下马,将缰绳递给迎过来的仆从,却停下不走,低头看着王致:“致儿,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王致一看他还很严肃,通情达理眨眨眼道:“启哥你说。” 刘启说:“我暂时又替你认了个爹。” 王致:哥,这我没法理解啊…… 刘启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别怕,人我也看过了,是我奶奶一个侄子。你是我送去的人,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王致还是没法理解,抬起头看他:“启哥……” 刘启牵着她进屋,叹了一口气,腔调随意道:“你启哥我现在无能,没什么办法,想要光明正大的娶你,只能用这个办法,借老太太的势力了。你要不愿意,其实……” 王致虽然在古代现代都没真正见过什么坐拥天下以国为家的大世面,但是起码看的小说电视剧多啊,当下反应过来反手牵住刘启袖子:“启哥,我懂我懂,都听你的。”这不就是封建社会不平等不自由封建家长制作祟干什么都得讲究门当户对嘛,她们初中那会儿政治都学过了。再说他家启哥可是太子。 太子,多凶残的职位。 粗略的拿统计学算一算,她看过那么多本言情小说里,真正太子能善终得到帝位的就没有几个。大家都喜欢让瞎编的什么三皇子七王爷的上位成功。就算抛开架空的不计入统计,历史上就她所知太子也是高危职业。 其实王致还是被市面上充斥着的清宫小说害了,这种小说十本里有八本是讲康熙几个儿子之间爱恨情仇的,八本中有七本一定会写到那里面的太子一次被废两次被废次次被废下场无比凄惨。 王致开始情深意切地担忧她家启哥的未来。 随后突然豁然开朗。启哥大名刘启,可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汉景帝,那必须平安登基啊! 虽然她穿越来是个变数,但是只要她保持低调跟好组织一切听从首长命令不要太作相信就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为自己重新制定了长期指导思想和行动路线之后,王致想了想,又低头小声道:“启哥,那咱们能不能给我爹去上柱香?”关键这不是她亲爹,她心中实在有愧。 刘启目光柔和地望着她,低声道:“日后你想认回来,自然是可以的。我又没说过让你一直做薄家人。” 王致抬头去看他,他却紧紧抿着嘴,一副我什么都没说的表情。 ———————— 第二日晨,椒房之内。 窦皇后循着声音向自己的儿子看去,她双目幽深却无神采,但举动间自有温婉气质。 “太子,”她静静道,波澜不惊的样子和刘启也有三分相似,“我听人说你昨日从长安市井带回来一个女子。” 其实这也没什么,她这个儿子已经不小了,又贵为太子,只要无伤大雅,随着性子有些风流韵事也无妨,若是真的喜欢便是收进宫里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正因为刘启年幼时便被太子,彼时她们母子地位还不似现在这样稳,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窦皇后对他教导管制都更严厉些,如今这种事情依然不免过问一二。刘启和刘武虽是同母兄弟,性子却大不一样,一个冷静自持,一个无拘外向。 刘启在下面规规矩矩坐在,敛了眼,淡淡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向您胡说,那里是什么市井女子,是奶奶家那边一个妹妹,托我照应两天罢了。” 窦皇后这才惊了,刘启说的是不是胡话她还分得出来,这话中的漏洞她都懒得费神去分辨,想必她的好儿子也没劳心去编。关键是这话中的意思让她难以视之等闲。不管这女孩儿到底是哪里来的,一个普通的市井之女和薄家的女儿,差别可是天上地下。 窦皇后秀眉微微蹙起:“胡闹。” 刘启露出微微一个笑:“爹前些日子杀了舅爷,奶奶不开心,我爹他总要找些由头补偿薄家的。我还不如顺水推舟成全了奶奶的心意。” 两个月多前薄太后唯一的亲弟弟薄昭因事被当今圣上赐了自尽,当今皇帝又向来孝顺,自然还是要贴补贴补薄家让太后顺气的。刘启就是看准这点,怕到时候老太太真想不开旧事重提指门婚事给他,届时不好推脱,索性先下手为强,用点手段光明正大把自家妻子重新娶回来。 窦皇后终于忍不住了,低叱道:“胡闹,陛下和薄家的事,也用不到你来掺和。” 他奶奶是太后,想让自家女孩子做太子妃,日后做皇后,做太后,保薄氏富贵荣华不倒;他娘是皇后,却恰好也和他奶奶是一样的打算。 刘启唇边笑意加深,端起手中水抿了一口,看着自己的母亲,悠悠道:“不如明日您再同祖母商量一下。” 天下婆媳关系一般别扭,窦皇后更是绝对不可能没脑子到在这个当口因为这件事去找太后的。 窦皇后脸色已然不好看,但此时对着儿子,却毫无办法。 刘启轻轻放下手中杯子,顿了顿补充道:“对了母后,薄家那个姑娘,儿子很是喜欢。” 回到太子寝宫,刘启捉住正四处闲逛的王致,颇为不好意思地顺了顺毛。 王致已经和他有了默契,见状故意做出一副“没什么事,有事你就说,天大的事我给你顶着的”洒脱达观知心姿态,道:“启哥,怎么了?” 刘启特别不好意思:“致儿,你以后躲着点我娘,没事别惹她。” “恩?” “我今天没忍住,好像一不注意给你在她那里拉了间接仇恨值。” 王致脸微微皱起,眼睛快要冒苦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很可怕的样子。 就听刘启安慰般补充道:“不过你放心,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代表我奶奶的利益进来,我娘她对你怨气基数本来就大,多这点也不算什么。” 王致:我越听越害怕的样子。 刘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拍拍她肩:“致儿,这样。以后宫里宫外碰见敌方如果对方火力太强大,你就来找我,我正面扛并反击,你侧面掩护,行吧?” 王致勉为其难点点头,过了遍脑子想到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启哥,你给我讲讲当今局势?怎么判断敌方友方?” 只见刘启对她阴测测地莞尔一笑,笑如春花:“致儿,我们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王致暗忖这世上大概再没人能把如此别扭的表情表现得如此完美了。 我懂,只有永恒的利益。王致暗道。 结果启哥他不按剧本说台词。 他低下头,收敛了笑意,认真道:“你记住,日后我是太子,你是太子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朝堂内外,皆为臣属。” 那一刻,王致彷佛隐约有些抓到了一位太子该如何顺利登基的灵感。 此等格局,臣妾自愧不如啊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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