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致一时间觉得这世界发展的太快,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她饱受清宫剧荼毒的脑子里,始终单线地觉得进宫嫁给皇帝皇子什么的只有两条路:什么选秀;还有各种王孙贵族特别是乾隆下江南,偶遇莲花一样的美女子。    没想到他大汉朝晋升的路径如此广博,成为皇帝的女人渠道如此新奇,连她金哥都能给太子献美人了,献的美人还是她。    话说太子连她的面都没见过,怎么会答应呢。    脑洞开到这里,王致只觉心中警铃大作。话说她记得汉朝至少有一个皇帝是断袖,虽然具体是哪个皇帝被她忘了,不会就是现在这个太子吧?想到自家金哥那玉一般的容颜,王致只觉得她的穿越道路一下子开启了Hard般苦情路线,别人家穿越写出来都是《霸道太子爱上我》,她写出来的是《我与太子抢男人》。    眯着眼想了一会儿,王致最终决定自己的脑洞都不靠谱,斩钉截铁地对李大娘道:“金哥不是这种人。”    李大娘无限悲悯慈爱地看着她。大娘心中清楚,像王致这样的年轻小姑娘,都会幻想自己的良人是最好的那个,骗不骗过别人,至少能骗过自己。    她叹了口气,也只能但愿如此了。    李大娘担心事情有变,说完这通话之后也没走,就坐在一边陪着王致。    接近午时,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以及德发的小嗓门。    话说这孩子刚来的时候说话可规矩了,细声细气的,这几个月下来就练成市井大妈的独门绝技,吼哪哪准。    王致站起来道:“我出去看看。”    这次还是原班人马,依旧是臧儿打头,不同的是她哥和嫂子也在后面跟着,一脸担心地看着她。李源是被抬来的,辛兼要好得多,被田巧扶着,依然可以看见脸上的青紫。    臧儿看见王致,目光有些游移不定,顿了顿上前,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娘听说那个金王孙把你送给太子了?”    对于这个结果,臧儿是满意的。嫁给太子,那可比李源什么的都强多了。只是有了“郡守之子”的前车之鉴,她有些担心这又是那狡诈的姓金的小子放出的□□。    辛兼则压根不信金王孙能在短短两天内搭上太子,龇牙咧嘴地叫嚣着:“让那金王孙等着,夜闯民宅执杖伤人,爷不给他送到官府判他个剐刑爷就不姓辛。”    此时刑罚极重,不说剐刑,就算判肉刑,杖责五百下来,普通人不死也大残了。    王信夫妇越过这群人,三两步走到王致身边,罗雪明悄声问她:“一切可好?”    王致点点头,咧嘴笑了笑:“就是被他们吵得头痛。”    罗雪明暗里握住她的手扶住她。她嫂子身体本来不好,手心此时也是冰凉凉的,倒是让王致心里镇定清醒了许多,远远望见王儿姁缀在人群之后,一双大眼睛担忧地看着她。    田巧温温柔柔地劝她:“致儿妹妹,事到如今,到底什么情况你还是和我们说吧。我们是你的亲人,是断断不会害你的,便是有什么,那也都是那金王孙的错,不会牵连到你身上。回去后,咱们还是一家人,就算有个好歹,也有姐姐照看着你。”    她也不信,或是不愿信王致有那个命嫁给太子,况且短短三天,那金王孙又能做什么?田巧自诩跟着辛兼见过些市面,又有金王孙冒充郡守之子求娶王致的事例在先,也觉得是金王孙故意扯谎,吓唬他们。偏偏这谎撒得太大,又犯下了找人去辛、李两家抄家的罪名,肯定是落不得什么好的。    王致一时没搞明白田巧的逻辑,张了张嘴,最后皱眉说了一句:“我相信金哥,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话音刚落,只见一队人马向这面而来。    当前一人骑一匹高头大马,身穿黑色朝服,袖口宽大,饰有宽幅的金银纹绣,玉冠束发,面色沉静,待到近前勒住马,想着王致伸出手,沉声唤道:“致儿,这里来。”    看面相,这人正是金王孙,但所谓人靠衣装,虽然是同样的面容,这样打扮起来,更显得他气势惊人,几乎与之前判若两人,直叫人不敢相认。    他身后都是动作整齐划一、明甲执戈的亲卫,此时齐刷刷停下,一动不动静立在后,平添一份肃杀之气。    王致在这世上时日尚短,还不懂得看人衣装判断身份地位,只觉得她金哥今日简直帅气逼人,那一身雍容华贵低调内敛的广袖袍服更衬得他整个人温润贵气起来,整体颜值直逼甚至远超后世同款男神。    罗雪明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右边放开拉着王致的手,推了她一把,低声道:“快去。”左手捅捅丈夫王信,拉着他一同跪下。    那辛兼见此场面,哆嗦得话都说不出,也不管田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田巧机敏,和后面跟着他们的喽啰一起,见状也赶忙跪下了,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王致尚不明白究竟何事,只是听见她金哥召唤,又被罗雪明一推,就直直向金王孙走去,直到被一把抱到马上,回头一看,才发现竟然跪了一片。    据说金哥把她送给太子了,得了好大封赏,如今看金王孙鲜衣怒马的,莫非是真的?王致心中一片纷杂悲伤逆流成河各种想法都有,从早晨睁开眼开始心里就没静过,已经有了百八十个猜测,想了无数种可能。    但她也不是全傻的,见此情此景,坐在马背上,贴着金王孙,可怜兮兮般委屈地小声问:“金哥,他们都说你把我送给太子了。”    金王孙接到她后也没管后续事宜,调转马头就走,将其他人都抛至后面,此时放慢了马速,淡淡应了一声:“恩。”    王致抬起头,愤愤看着他,继而又低下头,耳朵贴着他胸口,闷闷道:“不想嫁给太子,只想嫁给你。”    金王孙突然笑了,调笑般问她:“怎么,嫁给太子不好么?当初我要娶你,你不还是不愿意。”    “太子是很多人的,金哥是我一个人的。”王致想了一下,肯定道,“不想,就想要你一个。”    “霸道。”金王孙嘟囔着,垂下眼看她,眼中犹带笑意。他单手持缰,另一手搂着她,突然低下头贴到她耳边,轻声道:“太子也是你的,都是你的。”    王致睁着圆溜溜的眼看他,只听他静静的,含着笑意,一字一句道:“致儿,以后记住为夫名字。为夫姓刘,名启,是当朝太子。”    王致虽有预感,也有些微准备,然而这一刻还是被吓懵了。    她只觉得头脑中无数电闪雷鸣,无数画面闪过,她在阳陵的,穿越以来的,最终化为了五个大字熠熠生辉——    汉景帝,刘启。    可能是她明显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太可怜了,刘启摸了摸她头顶发旋,继续贴着她耳廓微笑道:“乖,以后叫启哥。”    王致怯怯的,欲哭无泪地贴在他胸口,犹如保守资本主义压迫的无产阶级,软软的顺从道:“启哥。”    刘启微笑。    联想前后种种王致的心中在流泪。她想说启哥我真的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您老人家何必这样玩我,折腾够了不如打个商量放我回去?    可想也知道,面前这位和她同床共枕了三个多月的刘启同志对于她穿越这事应该是一无所知,单纯纯净的如白纸一样。    “景哥。”汉景帝的名头实在比刘启本名要响,正想着种种事情的王致情不自禁地就喊了出来,说出口才发觉失言。    “景”是她家启哥的谥号,此时人还好好的,甚至尚未继位,自然不会有这个字和他扯上关系。但刘启也没介意,只当她是一时习惯改不了口,还在叫“金哥”。    王致想了一下,问他:“启哥,你……到底为什么来开药铺?”    恕她见识有限,实在想不通堂堂大汉太子因为什么原因要来长安开药铺。这种情况下,她能想到她家启哥真实身份也是忒难了。这两个身份根本不配啊!    谁想到提起药铺这件事刘启就摆出一张臭脸,浑身低气压道:“你知道,我爹他是现在的皇帝。他身边有一个宠臣,叫邓通,出身卑微。”    提起邓通他脸更臭了:“姓邓的投其所好,总给我爹讲他当时在民间辛苦的生活,我爹可怜他,又被他说得挺动心,想体验下百姓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王致心道,说明文帝是正经的好皇帝啊!电视上什么微服私访,不都是用来夸赞皇帝英明的题材嘛,当然乾隆那种微服勾搭妹子的不算。    只听刘启一脸无语地继续道:“老头子和姓邓的一合计,为商者流转天下,接触市井三教九流,感受最为直观,就开了个药铺。”    “其实他们开自己的药铺没我什么事我也懒得管,他们自己高兴就好。结果有几个人天天和我爹念叨太子应该怎么怎么样……我爹觉得他开药铺体验民生收获很大,准备关门的时候看了一下他还剩一堆药没卖出去,他一高兴,觉得太子也应该体验民生疾苦,就把我派来了。”    刘启对这不靠谱的安排估计怨念极大,平时又找不到可靠的人可以吐槽他爹,此时对着王致一脸委屈一通抱怨。    最后补充道:“对了,我爷爷是高祖,以前称汉王,我爹现在最喜欢钱。所以给自己起了个化名叫金王子,给我起了个名叫金王孙。他起的名我连改的权利都没有,致儿你说这都是什么事?”    王致:我竟然想不到,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汉文帝,竟然是这么有想法的一位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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