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蓝啊——”二十四号晚上，美滋滋歇了好几天的刘翠兰拉住姜澜：“明天可就是要领粮票的日子了。”　　　　姜澜本来困得很，只想一头扑到床上，这会听见这话，立马抖擞地来了精神。　　上个月二十五号她回家的时候，那个黑衣人怎么说的来着——“下个月二十五号老地方”。　　　　老地方！　　　　是时候抓人了！　　　　“妈，你快把东西给我拿来！”姜澜激动。　　　　“啥东西？”　　　　“粮本啊户口啊啥的！”姜澜毕竟还是个现代人，蒋蓝的记忆也不太齐全，她压根不知道靠什么去领票。上个月也纯属走过场，没仔细看过东西。　　　　“要不你让你爸去吧... ...”刘翠兰犹豫。第一次被抢了之后，她是劝过蒋蓝的。可这丫头拧得很，非说是自己不信她这个女儿。确实是有点不信啊，可她能咋办——最后让二狗去了。可二狗人丁点大，遇上事儿也没办法打回去不是？　　　　刘翠兰看姜澜这表情，明显是还想自己一个去，就劝她：“蓝啊，你听俺的，让你爸跟着一块去，别回头又出了事... ...”　　　　“我爸当然得去！”刘翠兰的话还没说完，姜澜直接抛出了这一句。　　她开始安排：“妈，明天你在家待着，不管啥人过来都别给开门。你就在奶那屋坐着。”　　　　“为啥？”刘翠兰不解。　　　　“这你就别管了。”姜澜继续：“国营饭店爸认识地儿吧？”　　　　“这咋能不认识。”刘翠兰点头：“去年你回来的时候，俺们不还搁那吃了馄饨！”　　　　姜澜皱眉。　　什么叫...去年你回来的时候？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明天我一出门，你就让爸带着二狗搁国营饭店等着，一定得带上锄，然后嘱咐二狗，一旦看见我过去，立马跑村委去找人！”　　　　又交代了几句，刘翠兰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说实话，姜澜不喜欢这个妈温吞水的模样，可没办法，谁让她没主见呢。　　于是姜澜只是问她：“妈，你先别管为什么，就说刚刚我说的那些你都记住没？”　　　　刘翠兰点点头。　　　　“那就成。”　　　　看见自己闺女笃定的模样，虽然不理解，但刘翠兰也只能把心放进肚子里。　　她去屋里给姜澜取了本，又嘱咐了几句早点睡，便回屋给蒋铁德还有二狗交代事情去了。　　　　... ...　　　　姜澜回了屋子后，坐在煤油灯旁边打量户口本，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近萍乡是乡下。看蒋铁德每天出工下田的模样，是个农民没错了。他的户口也确实是农村户口。　　可——可为啥刘翠兰、蒋蓝还有二狗都是农村户口？　　这是什么骚操作？　　又看了眼李淑芬的——也是农村户口。　　　　... ...　　姜澜一脸懵逼。　　这个年代，还能有3+2的模式？？？　　　　然而再懵逼显然也不能去问，于是她选择睡觉。　　——毕竟明天可是要下场撕逼的。　　　　第二天姜澜起了个大早。　　近萍乡虽然不大，但是领票的地方还挺难找。　　姜澜摸到地方的时候，那边稀稀拉拉排着两串人。两串人的最前面是一张大木台子，台子后面立着俩胖脸蛋的女人，一边吆喝“都排整齐了，再过半小时开始发”，一边坐下来荡着腿唠嗑。　　上个月来的时候，姜澜压根就没注意什么东西，光是搁台子前站着，等轮到她的时候就给本拿票，别的啥都不管。　　　　可这回就不一样了。　　　　她先扫了眼领票的人群，基本都以妇女为主，可一个眼熟的也没有。　　六十年代不比现代。　　姜澜虽然在这才呆上一个月，可前几天做衣服的时候，闲着无聊就出去逛，虽说不能认全，但也早就把附近的街坊给认得差不多了。　　这会全市陌生人，是个什么情况？　　　　半个小时后，迷迷糊糊的领了票，虽然摸不透情况，但姜澜还是顺着上个月的路走。　　没一会儿，就到了国营饭店。　　往前走一段是自家的位置，可她停了脚，往左手边的小巷子里拐了进去——不出意外，蒋铁德该拎着锄头在那等了。　　　　果不其然，姜澜前脚刚进小巷子，就看到藏在阴影里的二狗和蒋铁德。与此同时，她的背后也跟了个人，那人先是开口说了句：“你今儿绕这么远干吗，票拿来... ...”　　还没说完，他也瞧见了蒋铁德。　　　　就是这个瞬间，蒋铁德立马扛着锄头冲了上去，二狗也撒丫子朝外跑——去叫村委的人。　　　　那人立马撒腿也想跑，可姜澜比他反应快，一个猛子扎上去拽住了他。　　顺便还冲蒋铁德嚷嚷：“爸——快！”　　　　不知道是姜澜的嗓子太刺耳，还是蒋铁德扛着锄头冲过来的姿势太吓人。男人直接呆呆地立在原地也不躲闪——脚上就这么生生挨了一锄头，没法再跑。　　　　蒋铁德走上前把他脸上的面巾摘了，随后愣了——“李贵？”　　姜澜也愣了——不是王德贵家的老三？　　　　... ...这都什么破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