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刘翠兰还想上去再吵两句，姜澜突然一拽她：“妈，咱先回家。”　　　　“回家？”刘翠兰愣住：“不——不找他算账啦？”　　姜澜不说话，就单拉着刘翠兰走。　　　　王德贵挺得意，自认为占了上风，还叫嚣：“你们家老蒋明天上工的时候等着！”　　　　姜澜突然停住脚，回头瞪他一眼——上工等着，你咋不说放学等着？　　这一眼又凶又狠，就连王德贵都被吓得住了嘴。　　　　回家后，村委已经在院里等着了，旁边还立着蒋铁德和二狗。他俩看姜澜回来，也没别的什么人，直纳闷：“王队长呢？”　　　　姜澜不说话，打发走村委后一个人进了屋子，留下另外仨人吹着冷风大眼瞪小眼的，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是说算账去了，咋吃一肚子瘪就回来了？　　　　... ...　　　　屋里点了盏煤油灯，姜澜关窗关门坐在地上，终于是发现了点东西——　　　　... ...　　王德贵家有仨儿子，恰巧抢粮票的那天也是仨男人。　　... ...　　刘翠兰早些天的时候拿锄弄伤了一个男人的左手，因为那个男人想弄死李淑芬，可恰巧王德贵家老三的左手也伤了。　　... ...　　蒋蓝和某个男人做戏分粮票。　　王德贵家老三不招父母待见，吃不饱饭。　　... ...　　蒋蓝想离开近萍乡，离开这个家。　　王德贵家老三也想离开这个地方。　　... ...　　蒋蓝和王德贵家的老三关系很好。　　　　... ...　　... ...　　... ...　　　　姜澜一眯眼，事情缕到这里，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她想——抢粮票的那三个人是谁，大概已经一清二楚了。　　　　此时此刻，姜澜内心只有“不是人啊”四个大字才能形容这会的心情。　　她回忆了一下那位老三的样貌，接着叹了口气，没想到蒋蓝好小白脸这口。　　　　可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要拉着村委上王德贵的家里指着他那三个不争气的儿子说：就是他们仨，每个月都抢我们家的粮票！　　不成不成，谁会信啊。　　还得想想，还得算算。　　　　这会的姜澜压根儿没有意识到，王德贵家的老大看着哪像是会和他们家老三干这种勾当的人。　　　　————————————　　　　第二天，姜澜又跑了一趟市区。因为她还真的挺怕到后来，李芳娜老师对着布料会提出类似“我要色彩斑斓的黑”这种要求——自古以来，甲方从来都是多作逼的。　　　　于是，她干脆扯上了几块布料子再跑一趟。　　款式已经定了，如果布料也没问题的话，姜澜只需要在家里跟着刘翠兰埋头苦干最后交货就好了。　　　　姜澜到白水林小学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都是进进出出的学生。　　小学一进门，是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大概是天冷的原因，树桠子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生气。　　来来往往的学生们倒是活力十足，蹦蹦哒哒的要多欢快有多欢快。　　　　就是这个时候，姜澜突然觉得伤感——记不起过去，看不穿未来。她不甘心在这样一个地方度过剩下的人生几十年，却又没有别的办法。　　唉声叹气的时候，她看到了林承渊。　　　　男人依旧是笔挺的身姿，一身军装自带冷气。　　　　“... ...”不知道现在装雕塑还不来得及的姜澜，索性一个转身就想开溜，但还是被林承渊给拽了回去。　　　　“呵呵。呵呵呵。”姜澜尬笑：“你怎么也在这？”　　　　“办点事情。”他一边戴手套，一边斜睨着眼瞟了眼银杏树：“你刚刚站树底下唉声叹气的干嘛呢。”　　说这话时，他的眉毛上挑，一脸痞气。　　　　“伤春悲秋——”姜澜刚想文艺一把，看见林承渊一脸懵逼的模样，就知道他大概是没读过几年书的。于是转了话题：“对了，那个安庆院的事——”　　她想自己是帮不上林承渊了，虽然不想在这过下去，但她更不想死在这。　　　　“安庆院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林承渊反而是先接了话。　　　　“啊？”姜澜愣住。　　　　“那一伙子人已经全跑了。”他搓搓手，哈出一口热气，“忙你的去吧，以后有缘再见。”说完就信步出了学校。　　　　... ...这就... ...完了？　　　　直到办完事情出学校时，姜澜都来不及反应过来。　　　　李芳娜出其的好说话，看到料子时两眼放光，跟见了肉的乞丐一样连连点头。除了希望她加班加点赶紧做完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叨逼意见。　　　　距离下一趟车还有一个小时，姜澜七拐八拐的，又拐进了那条胡同。　　胡同里仍旧凄凄惨惨的跟杀 | 人现场一样，走到底，依旧是破破烂烂的大木门和破破烂烂的红对联。　　不知道为什么，姜澜犹豫地伸出只手敲了敲门。　　“叩叩叩——”没有人开。　　　　一片静谧中，姜澜的心脏“噗通”直跳，像是在等什么一样。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天的小混混——黑色褂子，吊儿郎当的脸，还举着枪对她。　　再拍门的时候，她换了称呼：“哥哥——”　　一声又一声，没人理她。　　接着换：“叔叔——”　　依旧没人理她。　　　　最后喊得无聊了，姜澜的好奇心也被磨没了，转身离开。　　只是身后的门突然又咧了一条缝，探出一对精亮的眼。　　　　... ...　　　　剩下的日子就无聊的多。　　王德贵不知道为啥，也不闹腾了，蒋铁德依旧是每天扛着锄头背着竹篓出工。　　二狗也苦兮兮地上学。　　至于姜澜和刘翠兰，则是整天呆在屋里赶衣服。　　　　这段时间她又进了两趟城，第一次可以当成是现代的打样，李芳娜看着作为样板的衣服当即拍板，连尾款都给了她。　　第二次则是去拿了每个老师的身材尺码。这年头的衣服不像现代，分个SMLXL就成，既然是手工的，自然是越合身越好。　　　　就这么忙活了小半个月，终于是交了衣服收了工。　　　　还没缓下一口气，这个月的二十五号就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