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日,新年到临,花苑因家主脱险,举家欢庆。兰韵特意命账房取了一万两银子,分给家中仆婢过年。这一年,花苑屡遭敌袭,花如何重伤不醒,以致人人不安。如今挺了过来,柳暗花明,自然别有一番感慨。

从除夕到元宵节,花苑喜气腾腾,大小宴席不断,神医叔侄乃花家恩人,常是席间上宾,三芳和许清浊轮流相陪。风倦月头一次经历汉人的新年,虽不爱热闹,但也颇受感染,平日里言语多了一些,不时挂着笑容。

莫长青狂傲收敛了以后,算得上平易近人。连有的仆婢听说他是名医,纷纷求诊请教,他也多是不拒。许清浊见神医的客屋前排满了人,仿佛把花苑变成了医馆,大觉滑稽。

风倦月的养父也是医生,因此她对医道略懂,见莫长青施诊手段高明,暗生佩服,有空就在其侧,帮着打下手。莫长青闲暇之余,也读了她从西藏带回的义父的行医笔记,了解了藏边的医学,收获匪浅。

莫长青叹道:“我自己的侄女儿不管我,倒叫风姑娘在这里帮忙,真是好没道理。”言下所指,却是莫忘竹成日缠着舒云天不放,几乎成了凤雏的一条尾巴。但知凤雏指点其武艺,心中却是暗喜。

春日百花开放,争奇斗艳,花苑美轮美奂,不似人间光景。风倦月从没见过这样多的花,连许清浊说要游山玩水都不去,只留在花苑里,非要将所有花认全了。许清浊陪着她,想起自己学剑的经历,不由莞尔。

花如何乱劲消除后,可以服药进补,伤情一天好似一天,只是依旧不醒。舒云天却毫不担心,也不再时刻守在绝色楼上,每日一半时间,受神医所托,指导莫忘竹练功。

两人分别之前,便有师徒之谊,那时候莫忘竹武盲一个,现今则已是武林中超一流的高手。但她本人觉得,自己还是当日那个初学乍练的少女,什么都要凤雏详尽仔细地教她。

她的“百师传”武功,包含九十九家路数,风格迥异,要想融会贯通,难于登天,连“武当五天”都束手无策。不过,凤雏毕竟是凤雏,独具慧眼,替她改良招式,居然渐渐将这套功夫融为一体。莫忘竹不知不觉间,武学修为又更进一步,可她盼着能与舒云天相处更久,倒期望对方教得越慢越好。

直到春末夏初,人间芳菲将尽,风倦月静极思动,说想出去瞧瞧。许清浊欣然应允,更道:“刀魁曾告诉咱们丹教分坛的位置,我们游玩之暇,正好打探一番这邪教的底细。”

风倦月道:“叫上莫姑娘一起么?”许清浊笑道:“就咱俩不好么?”风倦月便不提议。两人向兰韵说明意向,兰韵担忧道:“邪教高手如云,你们前去不打紧么?”

许清浊道:“无妨,以我和月娃的身手,一个连坛主都没有的分坛,有什么好怕的?”三芳这些日子,也试过他武功,只觉他剑法之高,虽比不上小姐,却似已不输“花君子”,闻言放心。

许清浊、风倦月辞别众人出发,往北复至河南省内。许清浊怕风倦月厌倦,专门换了条路线。可事与愿违,路程新是新了,没什么风景可看,大多时候,入眼都是些荒野丘陵。

所幸两人恋情滋生,这般独处,便十分喜悦,景胜倒为其次了。忽一日到了青岩山,游览云梦仙境,二人流连忘返,直玩了十多日。许清浊想起还有打探丹教的要事须办,方与风倦月离山上路。

行了两日,来到汤阴县以北的羑里城旧址,当处有姬昌被囚演易之所的文王庙,自嘉靖年间重修后,香火旺盛过好一阵子,如今则清冷不少。更让土豪买通官府,强占用地,不让乡民靠近。

许清浊从马恒之那里得知,强占用地的正是丹教,豫北分坛便建于此。二人往镇子上住店,买了些华丽的衣衫首饰换上,扮成巩飞宠幸的“特使”。又在房中模拟使者的言行,极尽骄横夸张,说不几句,笑成一团。

好不容易商量罢了,依计行事。二人稍整衣饰,往文王庙走去,跨过山门前两碑,未行百步,忽然有人喝道:“什么人?”许清浊定睛一望,旁边凉亭里走出三个汉子。

当前一个中年秃顶的大汉,腰系一对铁牌,是个小头领,似乎武艺不低,一脸警惕地瞧着二人,皱眉道:“此处属于汤阴县王大财主家,不准外人擅入。”

许清浊双手一叠,捧在心前,顺着胸肚转了三圈,肃然道:“丹火熊熊,所照无穷,尽我一生,复兴昌荣。”那秃顶汉子一怔,也叠起双手,从肚到胸,反转三圈,定在心口,说道:“尽我一生,复兴昌荣,丹火熊熊,所照无穷。”

许清浊微微一笑,并不说话。那秃顶汉子道:“原来是教中同道,敢问是哪一坛哪一堂的弟兄?”许清浊有意装得傲慢些,唔了一声,冲风倦月使了个眼色。风倦月将马恒之给的令牌取出,招了一招。

那秃顶汉子道:“啊,巩坛主的令牌!你们、你们是......”说到这儿,神色有些为难,更夹有一丝鄙夷。许清浊暗想:“巩飞喜用少男少女做副手,因宠不因功,难怪叫人瞧不起。”

许清浊怕自己露馅,越叫人瞧不起越好,一脸倨傲地道:“知道我们的来历,还不让开?”那秃顶汉子低头道:“是,是!”退开两步,问道:“仙兄仙姊,巩坛主一年未归,敢问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许清浊听得好笑,心道:“你大我们怕有二十岁,居然口称兄姊。定是巩飞以前的使者狗仗人势,任意欺辱坛中好手。”咳了一声,皱眉道:“这些不该打听的,你多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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