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林舒抱着狗在楼下，阳台上梁俊努力给她传达某种信息，看萧宴的表情，似乎对她手上的东西很不友好，难不成厌狗？　　嗯，总裁文很多诸如此类的设定，用来体现男主非同一般的特性，所以如果萧宴有这种忌讳，也属正常。　　　　林舒识趣地把狗带到铁门之外，放其自由。　　回头时，萧宴已然收回那凌厉的目光，在梁俊的帮助下，往屋里进去。　　　　林舒这才拍了拍手，取出藏在裤兜里的遥控器，正准备关门。　　却不料，那只白花花小狗半路又折回来。　　围在她脚边，嗅来嗅去。　　　　看来她主角的光环成功征服了这只蠢萌的小东西。　　林舒寻了根结实的绳子，拴在柯基脖子上，一路拖着它出去。　　不能留着又不肯走，那就只好亲自带它去找找主人。　　　　别墅区的范围很大，光是通行的路，弯弯绕绕的都有好几条，更别谈那些占据了宽广面积的草坪花丛，目标何其难寻。　　都说狗鼻子最灵，林舒原本打算让柯基自己循着气味找回家的路。　　没想到过了几条道，才把绳子丢下，那怂货就贴着她的腿肚吐舌头乱蹭。　　　　要不说宠物除了卖萌一无是处，连种群基本的看家本领都没掌握住，林舒打心里一万个鄙视。　　唉，命苦的还是她！　　　　梨湾的别墅，家家户户都是大门大院，路上的行人却极少，百米难见一个影，实在森寒。　　林舒不由揣测，这里是不是专供富豪大款包养数字情人金屋藏娇用的，怎地如此没人气。　　　　转了几个圈子，林舒开始晕菜，她试着喊了几声，“谁家丢的小狗”“白花花的小狗”“宠物狗”叫卖似的吆喝声皆得不到回应。　　最后一无所获只好拉着狗返程。　　　　刚进大门，谭姨便急匆匆向她跑来。　　　　“小林啊，你去哪，怎么我四处都寻不到你。”　　“哦，我出去遛了一圈。”见谭姨目光停在小狗身上，林舒解释道：“给这只流浪狗找家去了，可惜没找到。”　　　　谭姨不在这个话题上绕，而是道：“先生找你。”　　“什么事？”林舒紧张地问。　　“好像是有人打电话给你……”谭姨不确定地道。　　　　林舒把狗绳塞给她，迈步进去，谭姨在后面叫唤，“先生不喜欢这东西！你要怎么处置？”　　“随便拴在一处。”　　　　走到玄关时，梁俊正从楼上下来，要出去，经过的时候提醒道：“是你的两个孩子。”　　“孩子？”　　“嗯，”梁俊回道：“听说哭得很伤心。”　　林舒闻言，立马一步并作两步，以极快的速度奔上去。　　　　微喘着气迈入主卧时，萧宴正靠在床头接电话。　　他视线对上林舒的眼睛，嘴里和那边人道：“行了，我知道。”语毕，把手机递出。　　林舒赶紧走过去，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模模糊糊的啼哭声，林舒开口打了个招呼，“喂？”　　须臾，哭声渐渐清晰，女儿清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妈妈……”　　　　“怎么了，小九？”　　“呜呜呜……你说要打电话给我们的……呜呜……你为什么不打！”　　　　小九一向没这么粘人的，林舒安慰道：“妈妈的电话给你们了，一时半会没那么快买到新手机，所以给耽误了。”　　只是这样的理由显然没什么卵用，小九依旧上气不接下气地哭泣，“呜呜呜……妈妈……呜呜呜呜呜……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要我和弟弟了。”　　　　“胡说，妈妈不是答应过会去接你们的嘛。”林舒一边疑惑孩子的反常，一边开解，“你们先把种子种下，等开花了妈妈就去接你们。”　　不料，小九情绪激动，“你骗人！妈妈你骗人！呜呜呜呜……他们说要给我和弟弟找新妈妈！”　　　　“新妈妈！？”林舒震惊，她转头瞧了眼萧宴，发现他正低头翻阅文件，便小碎步跑出去，在走廊尽头站定问，“他们指的谁？”　　“就是……就是爷爷，小姑母他们……”　　　　看来萧家并不认她作为孩子母亲的这个身份，林舒虽然一早便猜透，但亲耳听到仍然难以接受，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肉疙瘩，转头就要被领给别人，任谁都不会舍得。　　小九都这么伤心，比小九更黏她的小十这会儿也该在一旁偷偷抽泣吧。　　　　“新妈妈是谁呢？”　　“我们不要新妈妈，我们就要你当我们的妈妈。”小九歇斯底里地哭道：“呜呜呜……妈妈，你快来接我们！”　　　　孩子哭得她心疼脑仁疼，林舒毫无办法，姑且道：“乖，别哭了，妈妈又不是不要你们，其他人想认新妈妈就让他们自己认去，你们只管在那边好吃好喝，到时间妈妈一定会去见你们的！”　　简单安慰几句后，孩子总算是安静下来，林舒便问了其他状况，“在那边吃得好吗？睡得好吗？有没有被人欺负？”　　　　“妈妈！这里的东西好好吃！”小孩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前一秒才伤心欲绝地朝她控诉向她呼救，下一秒便欢欢喜喜地介绍起自己的新环境，“这里房子好大！床也好大！衣服漂漂亮亮！有好多好多人，对我和弟弟都很好很好！”　　龙凤胎！又是萧宴唯一的两个孩子，萧家唯一的孙子孙女！不捧在手心才怪。　　甚至林舒都能想象得出，在亲眼见到两个孩子的那一瞬，萧家人震惊和喜出望外的表情，尤其是小九，模样与萧宴如此相似，怎么着也要被抱在手上宝贝似地瞧个几遍。　　　　只可惜，身为母亲的她，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小十呢？”聊了这么久，都没有儿子的消息，林舒道：“我跟他说几句。”　　“哦~”霸占了这么久的电话，小九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机交给弟弟。　　　　林舒等了会儿，发现那边没说话，却有一丝丝轻微的喘息声通过话筒钻入耳里，她奇怪地呼唤，“小十？”　　“嗯……”　　　　“怎么不说话？”　　“没有。”　　“有什么话快对妈妈讲，否则只能等明天了。”林舒催促着，手机毕竟是萧宴的，她不好占用太久。　　　　冗长的沉默之后，断断续续悲凉的气息开始传来，“妈妈，您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们……”　　林舒心口一滞，完全没料到他用词如此尊敬却生份。　　　　儿子呼吸不稳，气息起伏得厉害，林舒甚至都能想象他一边抹泪一边抑制住哭泣的模样，这个孩子……是多怕她抛弃他们。　　难受、不忍以及深深的无力感，所有潜藏心底的悲痛情绪一瞬间汹涌而来，林舒觉得自己实在没用，生下孩子却无法给予他们自由的选择。　　如果她能够强大，如果她足够聪明，也许所有事情会有更多不一样的可能。　　　　好不容易慢慢抚平自己的心境，欲开口多说两句时，那边突然换了个声音，强势插入道：“我是萧若蓝，今天就先这样，孩子们还要用早饭。”话了直接就挂断，根本不给他们任何道别的机会。　　林舒盯着恢复主屏状态的手机，发呆怔愣了会儿。　　　　转身时，募地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林舒看清来人，惊魂甫定地拍了拍胸口，不知他在身后站了多久，还未问出口，萧宴幽深的双眸便盯住她，“你哭了？”　　“什么……”林舒拼命拿手去拭，难为情地掩饰道：“小情绪而已。”　　　　她把手机塞到对方手里，急匆匆越过去，往楼下走。　　萧宴盯着手机，又望了望楼梯口那道倩影，硬挺的眉峰渐渐皱起，最后沉默不语，拄着拐朝书房里去了。　　　　林舒心情沉重，连早餐都用得不是那么惬意，谭姨不由问她，“我煮得不好吃吗？”连强调了三遍，林舒才后知后觉抬头看她，“哦，没有……”　　外面的柯基嗷嗷哀叫，谭姨侧头瞄了一眼，唠叨道：“哪来的小狗可真不省心。”　　　　“我也不知道是谁家走失的，赖到这里，又找不着主人。”林舒无奈道：“只能等狗主人前来寻。”　　那嗷嗷的叫声实在怪烦人，林舒同谭姨商量道：“要不给它弄点吃得吧。”　　　　萧宴的那份早饭已经给他端上去，桌子上还剩许多，拿点去喂，不算浪费。　　幸好谭姨也是这么想的，她用盘子装了点面包，托出去喂饱柯基后，小家伙接下去一直打瞌睡。　　　　忧虑伤怀了一天后，林舒终于决定采取积极的夺子策略。　　经过前面那些事，她总算是明白了，有些命数再怎么折腾也不一定能改变，与其现在苦苦挣扎，倒不如提前发展与萧宴的感情，或许能够早日要回孩子。　　至于自己悲惨的结局，这是她第一次愿意为了孩子决定暂时忽略不计。　　　　下午服装店提供了一堆新衣服过来，衣裙裤装多式多样琳琅满目，俱是最新季豪门名媛追崇的潮流款，林舒一边欣赏一边感叹，苦尽甘来苦尽甘来啊，多年东奔西顾找工作忙生存，现如今总算是享了回正牌女主的福，虽然和那些豪掷千金的上流名媛比起来尚不值一提……　　当天晚上，她挑了件相对性感的睡衣，跑到楼上去敲主卧的门。　　　　萧宴正靠坐在床头看书，低头敛眉，光影半遮，睫毛如翅，专注的样子别提多迷人，林舒不好打扰，在门口干杵了半天，最后忍不住咳嗽一声打破沉静。　　　　“什么事？”萧宴抬头，半眯着眼观察她。　　“那个那个……”林舒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把心一横，指着浴室低头鸵鸟状道：“我想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