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完最后一处血渍,林舒起身时,萧宴突然抓住她的手,抬头认真地问:“你什么年纪?”  林舒神情怔愣,算了算林依依的年纪,对他道:“23。”  报出年龄后,萧宴眼神中的那点希冀之光瞬间暗淡下去,林舒不由臆测,他是嫌林依依这个年纪太大?    仔细推算,十八岁怀孕生子,二十三岁儿女双全,这已经是拿光速在拉人生进度条了,自己十八岁那会儿还扶着眼镜框熬夜苦读备战高考呢,到了二十三岁快毕业时偏偏用功过度患病昏迷,结果醒来啥都没有。  若说嫌弃,林舒原本年龄加上在这个世界虚度的五年,已然飙到三十这道界线,那在萧宴眼里岂不等同于年老色衰?    外面汽车的鸣笛声遥遥传来,林舒丢下毛巾,迅速跑到门口将地上凌乱的桌椅移动回原位。  一番费力整理后,吴一维提着医药箱进来。    他瞧了瞧一旁忙活的林舒,又见光着右脚侧倚在沙发上的萧宴,心情突然有些畅快,便连步子也迈得轻盈了。  吴一维把箱子放在茶几上,取笑道:“在自己家里,你居然都能受伤。”    这开场的气氛不太好,林舒怕萧宴发火,忙走过去对吴一维解释道:“他的脚进门时被那些桌椅砸到,刚才只是简单处理了伤处,你快给看看吧。”  萧宴右脚的伤势看起来确实不太好,吴一维急忙坐下,细致地观察起来。    “幸好没伤到骨头。”一番检查之后,吴一维道:“不过……”  小说里的人物说话总爱一卡一卡的卖关子,林舒按照套路速即对话,“不过什么?”  “不过软组织损伤严重,需要躺在床上安心修养数日。”    “你的意思是我必须在这里呆几天?”萧宴不满地问。  吴一维略一耸肩,“你就算不高兴,也只能如此,公司里的事暂时交给你小姑去处理。”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萧宴皱眉。  “你这种情况是没法去公司的,让若蓝一人知道总比所有人都知道好。”  萧宴低头思虑一番,开口道:“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明天让梁俊来我这边一趟。”  “行。”吴一维最终选择尊重萧宴的决定。    给萧宴上药后,一维和林舒搀着他上二楼卧室,折腾十几分钟,林舒特意倒了温水给吴一维,感谢他大半夜不辞辛劳跑来医治,惹得一维不住笑道:“以后你若嫁人,一定会是个好老婆。”    这句话讲得当事人倒挺受用,只是瞧着萧宴脸色却不大好,吴一维以为自己说错话惹怒这位老板,忙又补了句,“当然带两个孩子,也没那么好嫁人。”    林舒的脸瞬间垮下来,吴一维兀然道,“该做的做了,该说的说了,我得回去休息。”他打起哈欠,“半夜被叫来,我这瞌睡虫还在身体里咆哮呢。”    送人到楼下后,林舒听了几句吴一维的交代,旋即锁上门,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发呆。  这几天大概不用怕孤身一人住大别墅了,但陪着自己的是萧宴,又令她心里极为不自在。    抛开主角和孩子母亲这两层身份,她和萧宴根本没有半点多余的熟稔关系,而按照剧情走向,男女主角共处一室必定是孤男寡女火花四溅,和一个陌生男人谈情说爱,她的恐惧多过期待。    林舒呆坐了会儿,便踏上楼,刚到卧室门口,便见萧宴在脱衣服,她吓了一跳,忙转身躲到边上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果然前一秒才揣测到的东西,下一秒就发生,虽然电视上见过那么多男人脱衣的情节,但在现实里,以如今的身份,她还是紧张了。    “进来。”  听到叫声,林舒抚了抚胸口,心里平静下来后才移步进门。    萧宴光着上半身,充满男性荷尔蒙的侵略味,林舒睇了一眼便看向别处,口中解释道:“我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过来。”  一个裸身男人说这句话,怎么听都觉得暧昧,林舒心中忐忑,踯躅不前。    “过来。”萧宴又强调了一边,话语中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味,林舒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犹豫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带我去浴室。”萧宴伸出手。    林舒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萧宴的身材健硕,又是一米八多的高个,体重至少七八十公斤,她虽然有点力气,但要将对方带到六七米开外的浴室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横抱的话,自己的胳膊太细承受不了他的重力,后背的话,这个男人又是个大长腿估计会抵地。  左右拟不出个正确的办法,林舒烦躁地搓了搓手。    “你没听到吗?”萧宴皱着眉头开口,“扶我过去。”  “哦!”林舒反应过来,瞬即低下腰身,萧宴便将胳膊挂在她肩膀上,同时放下腿用一边脚撑立起来,将身体一半的重量倚在林舒身上,挪移前进。    千辛万苦把人扶到浴室的池边上后,林舒累得大口喘粗气,萧宴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哗啦啦响,升腾着满室雾气。  林舒额上涔出一层层密汗,她忍不住劝道:“吴医生说,你这个伤不能随意碰水。”    萧宴没有回应,调好水温后,立时除去下半身的裤子,林舒胸腔狂跳,剩下的劝解也不说了,丢下一句,“你洗吧,我先出去。”惊慌失措地出门,跑到楼下。    躺在沙发上仰望天花板,林舒想,往后这样尴尬的日子还有很多,自己是否真逃不过主角的命数安排,一步步走向死亡深渊。    ——    天亮之后,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唤自己,林舒挣扎着微微掀起眼皮,发现是谭姨,她不好意思地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道:“谭姨,你来了呀。”  “昨晚睡得怎么样?”谭姨把包挂在衣架上,倒了杯水过来给她。  林舒漱了一口,又饮下一口,拿手拍额头,疲惫地回答:“一般般。”    谭姨以为是沙发的缘故,安慰她,“我这几天就联系师傅,给你安置个舒服的床。”过了会儿,她又道:“早餐想吃什么,我来做。”  林舒抬眼望向二楼,对谭姨道:“你……要不要先问问萧总?”    “老板在上面?”谭姨惊讶地问。  林舒点头,“他昨晚回来拿东西,不过……发生了点意外,因此要在这里住些时日。”  “什么意外?”    林舒细细同谭姨解释了一遍,最后道:“……所以,这段时间要麻烦你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过错,谭姨完全可以如往常那般清闲地擦擦玻璃扫扫地再顾顾花草就可以回家,现在却要多费心思照顾老板,林舒的确给人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哪能这么说,照顾老板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谭姨反抓住她的手安慰道:“倒是你,也别太有心理负担。”    互相安慰了几句,谭姨上楼照看萧宴的需要,林舒听到外面滴滴的叫门声,举步走出去。  铁门外停了辆大奔,梁俊在边上摇手,示意她开门。    林舒从屋里取了个遥控器跑过去,按下按钮把门拉开,梁俊迅速捧着一堆文件进来,对她致谢。  “车不开进去吗?”  “不用,我过会就走。”    “嗷嗷嗷……”不知传来的一阵叫声引起两人注意,林舒寻觅了一圈,发现有只小狗被卡在铁门缝里,哀苦地求救着。  “你去吧,我来处理。”林舒督促着,梁俊点头离开。    这是条通身白毛的柯基,头部挤在两根黑色铁条之间挣脱不出去,一双眼睛哀怨地四处转遛,林舒带着那扇门缓缓合上,它的身子被迫移动,四肢小短腿便死命挥舞挣扎。  可怜又可笑!    养宠物是有钱人的嗜好,如此纯色的小动物恐怕价格不菲,若是出了毛病,被附近遗失的住户赖上,那可就糟糕。  林舒弯下腰,妄图拽着柯基的后腿,将其拖拽出来。  可惜动作太粗鲁,扯得这娇娇弱弱的小东西嗷嗷哀叫。    真是有够折腾。    林舒在周围找了块布,用水浸湿,随后捆住夹着柯基脑袋的铁条及边上一根,拿棍子撬住,使劲转了几圈,同时一脚抬起,往小东西脑袋上踹了几下,方将其踹出铁条夹缝。    大概是死里逃生,情绪比较激动,柯基东窜西跳,围着个小花圃蹦跶来蹦跶去,最后“噗通”一声掉进旁边的游泳池里。  那池水清澈无比,柯基咆哮着往下沉。    林舒惊骇万分,几步跑过去,站在池边,用棍子捞狗。  小东西成了落汤狗,林舒随便拽了块布给它包上。    正要起身抱进去擦拭时,抬头便见二楼阳台处,萧宴双手撑住栏杆,正直直望向她这里,梁俊则是站在旁边,不停给她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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