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霓虹闪烁的夜总会门口，林舒匆忙抱出孩子，郑云霄见状赶紧迎上去，“小十还好吗？”　　林舒腾出一只手，在路边拦下一辆车，同时回答道：“没什么大碍，回去再说。”　　　　坐上车后，她开始问孩子，“为什么要偷偷跑掉呢？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　　小十沉默良久，最后呐呐地开口，“我想你了。”低头的模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林舒恍然一震，把他拥在怀里，心疼得不行，“全都是妈妈的错，妈妈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离开半步。”　　　　稍稍平缓情绪后，林舒又细细问了一遍他被带到夜总会的过程，虽然记不起徐璐璐这个人的具体身份，但能和叶娉婷扯上关系，总之是不大妙的。　　　　林舒在路上用手机查了去往滨城的票，可惜因为时间太晚只购得到明天上午的一班。　　郑云霄不理解她这赶着投胎一般的决定，劝道：“林舒，你好不容易才回家，为什么这么快又要离开？”　　“我答应过人不能留在这里。”　　“答应谁？谁有资格命令你做这番承诺？”　　　　郑云霄是个非常耿直的男人，林舒若坦白，定然要受他一番无情之论的责备，她这人又好面子，听不得什么忠言逆耳的废话，只怕把场面闹僵。　　因此，随意敷衍了她几句，开始哄困倦的儿子入睡。　　　　回到家之时，小九已然歇下，林舒把两姐弟放在一处床上，自己收拾了些东西。　　杨娟得知她要离开，不免以泪洗面苦苦哀求她留下，周围几人一同帮着劝。林舒到底不忍心让这个尚不知女儿魂归九天的母亲无人照顾，便提议道：“要不，您跟我们一起走？”　　“去哪？你所说的滨城？”　　林舒点头，“我会和孩子们一同好好孝敬你的。”　　　　“那大建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杨娟无法割舍自己生活了数十年的地方，问林舒：“依依，难道你对这里就没有一点感情？我听云霄说你五年前发生了点意外不记得很多事，但从小长大的家你也没印象了吗？”　　“没有印象。”林舒借这个理由解释：“所以希望您别太伤心，我不是在生您的气，回滨城，我有我自己的考虑。“顿了一下，她又道：”您担心舅舅，如果他不介意，我们一起离开。”　　　　杨大建坐在凳子上，听得满面愁容，“依依，若不是有云霄证明，我真不愿意相信你就是以前那个善良孝顺的林依依。”　　林舒心里默念，她本来就不是，可惜这个世界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连她的两个孩子，也只清楚，她是由林依依改的名变成林舒。　　　　“以前的依依为了娟儿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现在你呢，抛弃自己的母亲，抛弃自己的家乡。”杨大建叹气，“而且你知不知道，我还有妻女要照顾，跟着你去其他城市，她们会愿意吗？”　　林舒一怔，脸上尽是囧意，随即沉吟一番，试着道：“大家可以商量商量？”　　杨大建失望地摇了摇头，“算了，你们自己做决定吧，我要回家喽。”他起身踏出屋，语气虽然轻松，话里却透着一丝苦涩之意，杨娟叫不住他，便对林舒道：“你舅舅盼了你多久，你怎么可以这样伤他的心？”　　　　这虽然是人家的家事，但樊霜霜也忍不住了，骂她铁石心肠，冷漠无情。　　面对众人莫名其妙的责备，林舒一脸费解，她好像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　　　　在南城的另一端，叶娉婷怀着一肚子的委屈和伤心，回到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嚎啕大哭！　　叶家掌门人叶长青养育了三个孩子，大儿子叶程二儿子叶泽以及最小的女儿叶娉婷，娉婷身为最晚出世也最受宠的女儿，向来叫人头疼。　　一出生就在名字上难倒众人，好不容易取个寓意佳的，偏偏这孩子没有按照大家的希望长成袅袅娜娜的淑女，倒是成天和一群狐朋狗友寻欢作乐恣意妄为。　　　　不过食物链这个东西绝对是用来束缚她这种人的，叶娉婷从第一眼见萧宴开始，便注定了她这一生被感情掣肘的命运，有人成为命运的克星，有人却成了克星的克星，一环衔着一环。　　萧宴如果没有结婚，她尚有一丝希望，倘若连孩子都有了，他们的未来将何其暗淡，叶娉婷虽然爱玩，可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又怎么比得上萧宴一根手指头在她心中的分量。　　　　房间里一阵阵哀泣哭声，几个佣人在门外干着急，家里的主人都在外参加酒宴，一时半会回不来，所以没人劝得动她。　　　　刚刚归国的叶泽，才进门就闻到麻烦的气味，他把行李交给佣人，上楼敲着叶娉婷闺房的门叫道：“婷婷，你开开门，二哥回来了！”　　等了许久也没有反应，叶泽开始着急，“是不是谁欺负你，你跟二哥说说，二哥帮你教训去！”　　哭声依旧，叶泽托着下巴颇为苦恼，这时管家阿姨突然道：“好像有备用钥匙！”　　“那还不快去拿！”让他白费半天口舌。　　　　管家把钥匙取来开了门之后，佣人们都被叫在外面，唯有叶泽一人进入。　　娉婷趴在床上，哭湿了一整个真丝抱枕，因为眼线妆花的缘故，此刻脸上尽是丑态，叶泽这个完美主义者，即便是自己的亲妹，瞅见她这副德性，也不由嫌弃地摇头，“是谁把我们叶家捧在手心的公主折磨成这样？”　　被亲哥嘲讽，娉婷脸色更加难看了，不过毕竟数月未见，她还是擦了把泪，不情不愿地道：“你回来了。”　　　　“谁欺负你的？”叶泽不依不饶地问，娉婷烦躁地背过身，“你不要管了！”　　“我是你哥哥怎么能不管！”叶泽坐到床上扳过她正脸，对视了一会儿，试探着问：“该不会又是那个姓萧的吧？”　　　　娉婷眼神慌乱，叶泽一下就明白了，当即起身扬言道：“我要去找那个人算账！”　　“你别去了！他不在国内！”叶娉婷一只手拉住他，叶泽低头道：“那他是怎么惹得你？”　　　　娉婷见他如此咄咄逼人，显得极为不耐烦，破罐子破摔道：“是孩子！他和秦之娅有孩子了！”言此，这位傲娇的小公主又开始伤心得抱头痛哭。　　　　消息太过震撼，叶泽一时无法接受，脸上现出震惊的表情，“怎么可能！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怎么误会……呜呜呜……那个孩子长得和萧宴那么像……呜呜……你以为我眼睛瞎吗……呜呜呜呜呜……”　　“可是他们还没结婚啊！”叶泽下意识地道，叶娉婷眼里噙着泪，看神经病似地看他，“现在谁还搞这套形式主义，你不也天天外面勾搭女人！”　　　　被自己老妹揭底，叶泽脸上有些尴尬，转开话题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谁告诉你的？”　　“是徐璐璐。”一提到这女人就来气，叶娉婷用手背抹了把泪，“她和保姆今天带着孩子出现在枫林二月夜总会，被我撞见了！”　　　　什么叫撞见，那就是故意去捅你心窝子的，不然谁会无缘无故把孩子带到夜总会，叶泽心里腹诽，自己这傻妹妹一向和徐璐璐不对盘，其他都还好，就总是在智商上吃亏。　　　　“那孩子有多大？”　　“大概……大概五岁吧……”　　“这么大！”叶泽瞪圆了眼，“这么说他们五年前订婚之时就造人了？”　　叶娉婷一听，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痛哭，叶泽干站在一旁很是无奈，“你这结论也别下得太早，我去帮你探探口风。”　　　　走到门口时，娉婷突然叫住他，一脸狼狈地吼道：“你别大肆宣扬！否则萧宴会恨死我的！”　　“行行行，我会有分寸！”　　　　叶泽关上门后，立即给徐璐璐去了个电话。　　徐璐璐本来正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而沾沾自喜，看见叶泽的电话，好心情一下子消散，犹豫许久才接起来，“叶泽，好久不见了呀，怎么今晚能想到我！”　　“你说为什么呢？你把我妹妹的心伤成那样，我不得打个电话来了解了解情况。”　　“话可不能这么说，她伤我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人替我伸张正义。”　　　　叶泽不打算再跟她磨嘴皮子，开门见山道：“萧宴的孩子是怎么回事？以前为何从来没听说过。”　　徐璐璐心里一疙瘩，该死的叶娉婷还是守不住嘴，她扭扭捏捏道：“还能怎么回事，我表哥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谁敢泄密，你反正别管了！”　　“行，你不告诉我可以，把那个保姆的电话给我！”　　“什么保姆？”　　“你别给我装傻！就是带孩子走的那个保姆！”叶泽一字一顿道：“我立马就要她的电话！”　　　　徐璐璐心中不安，“叶泽，把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鲁莽！”叶泽和她商量，“我就是想见见那孩子。”　　徐璐璐不以为然，“又不是你的孩子，有什么好见。”　　　　“璐璐，你要还这么磨蹭，我直接打电话去问萧宴！”　　“别别别，”徐璐璐妥协地叫道：“我告诉你，我告诉你就是了。”　　“快点，我等着。”　　　　璐璐其实大可以现在倒出实话，但她一想到自己关注了几个月的高跟鞋被抢走，就觉得对叶娉婷的惩罚不够，自然不会这么快叫她释怀！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有必要跟那个女人通通气打打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