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真看完清水回家，走到凡氏的房门口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马上天气凉了，这是我给婶婶做的秋衣，婶婶试一试，不合身的话我再拿回去改。” “谢谢你碧儿，这几年你给我做了不少衣裳，婶婶真不知道怎么谢你好。”凡氏哽咽一声道。 “碧儿一向与您亲近，婶婶这么说就见外了。” 周真撩起布帘走了进去。 李碧儿听闻响声转过身去，脸上顿时就红了。 凡氏看见儿子回来很高兴，朝他招了招手道：“过来坐，让娘好好看看你。” 周真走到凡氏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伸手递过去一只包袱。凡氏打开来一看，是给她的一身新衣裳。眼角蓦地一酸，凡氏伸手摸着那上好的布料道：“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在我身上乱花钱，我有衣裳穿，方才碧儿还给我送了新衣来。” 周真的目光落到李碧儿送来的新衣上，淡淡道：“娘有衣裳穿为何还要别人的。” 凡氏急忙朝李碧儿看过去，对方果然白了一张俏脸，立刻就朝儿子胳膊上拧一把道：“浑说什么，碧儿才不是外人。” “既然她那般好，娘何不认她做女儿，这样我就多了一个妹妹。” 妹妹？ 李碧儿摇晃了一下身体，急忙抓住一只椅子才站稳。这么多年的守候与付出，难道就换来一句妹妹？ 她不要！ 见李碧儿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凡氏急得不行，拍着身侧的床板朝儿子怒道：“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您爱怎么想便怎么想。”说罢站起身，走过李碧儿身侧时，淡淡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好好呆在家里总往我家跑不合适吧，以后莫再来了。”说罢掀开帘子而去。 李碧儿通红着眼睛立刻转过头朝凡氏看过去，“婶婶……” “莫要理会他的话，回头我一定好好说说他。” 周真从凡氏房里出去后，立刻去赌坊将周老爹提溜回来锁在柴房里，直到第二天才放他出来。 周老爹指着他破口大骂，“不孝子，竟敢关你老爹，小心雷劈你！” 周真猛地回头瞪向他，“你是不是还想被关一次！” 周老爹倏地禁声，心里直犯怵。心里不得不承认，他怕这个儿子。 “以后再让我发现你流连赌坊不归家，那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望着儿子离去的身影，周老爹却是敢怒不敢言，一肚子火没处撒，便去找凡氏的错处。 “好哇你个死老太婆，肯定又是你在儿子面前说我的坏话，不然他岂会这般待我！真后悔没有早日休掉你。” 凡氏气得直哆嗦，“那就合离好了，反正我也不想再看见你这张老脸。” “好你个老死婆子，别以为有儿子给你撑腰我就不敢拿你怎样，你给我等着。”周老爹气呼呼的说完摔门而去。 凡氏再也忍不住伏在枕头上大声哭出来。 时间一晃就要到八月底了，清水抽空回了一趟家，并让人稍话给陈欢欢叫她过来一趟。 陈欢欢此次来的倒快，一见面就着急地询问清水的近况，当得知清水提前到下月初八就成亲，心里甭提有多高兴。 “清水，我真替你高兴。”陈欢欢真心实意道。 清水心里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拉过她的手道：“别只顾着说我了，你呢，暂时还没有嫁人的打算吗？” 陈欢欢脸上的笑意隐去，缓缓摇了摇头，“我没你好福气，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清水蹙了蹙眉，犹豫着开口，“欢欢，你是不是有心事？” 陈欢欢立刻扯开嘴角，“我不过是有感而发，你想多了。今晚还回你姨母家吗？” 清水点点头，“过会就要走，可惜不能与你多说些话。” 陈欢欢反握住她的手，“无妨，下月初我就去找你，一直陪你到出嫁为止。” 清水听了很感动，更加用力握住陈欢欢的手，“谢谢你，欢欢。” 八月二十八这日，周真再次归家。 凡氏看见儿子回来，张嘴道：“不是叫你在外面好好做事别总往家跑，你就是不听。” 周真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走到凡氏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将手里的一物递过去道：“儿子见这个不错，特意买回来给您尝尝。” 凡氏打开油纸一看是烧鹅，忍不住说他乱花银子，要省着娶妻生子云云。 周真听着凡氏的絮叨，微微勾起嘴唇，“儿子有一事相告。” “嗯？”凡氏抬起眼睛。 “下个月初六，儿子要正式向杨家提亲，礼物我都已经备好了。” “什么？！”凡氏惊的险些没将手中的烧鹅打翻掉。 周老爹站在门外听了会，这才抬脚走进去，看都没看凡氏一眼，笑嘻嘻地对儿子道：“爹十分支持你去提亲，快与爹说说你都准备了哪些礼物，爹好帮你参谋参谋。” 周真懒得睬他，起身对凡氏道：“儿子心意已决，希望娘尽快接受清水，否则伤了我们母子和气就不好了。” 凡氏怔怔地看着他的身影离去，好半天没有反应。 周老爹不死心地追出去，“别走呀儿子，你还没告诉我都准备了哪些礼物。” 周真猛地站住转身，冷冷地盯着周老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休想我会告诉你。” “诶，怎么跟你爹这么说话呢……”怯怯地看着儿子的脸色，周老爹搓了搓手心到底没敢骂他不孝子。 九月一到，陈欢欢就来了大吴氏家陪伴清水，手里拿着清水的大红嫁衣赞叹道：“你的手真巧，真好看，等我哪天出嫁了，嫁衣就交由你做。” 清水听了忍俊不禁道：“那你就赶紧寻门亲事，我给你做件更好的。” 陈欢欢撇了撇嘴巴，“说是这么说，也不知道我何时才能嫁人。不说这个了，那个周真近来没再寻你的麻烦吧。” 怎么可能会没有！ 这一个月来的特别勤快，她都给他烦死了。幸好他都是在天黑后来，没叫他撞见陈家宣，否则她岂能安稳到今日。 清水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大概，也包括他要在本月初六上门提亲。陈欢欢听了瞳孔猛地一缩，手指甲用力抠了一下手掌心，压制住情绪道：“他真要初六上门提亲？” “他是这么说的，还说提亲的礼物都备好了，叫我那日乖乖回家等他，否则他就提着礼物到这来。” “那可怎么办？” 清水端起碗喝了口水，“成亲在即，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先把他应付过去，一旦我顺利出了嫁，他便没有办法了。” 陈欢欢点了点头，“他在钱庄做事并不是日日都回来，想瞒过他还不容易。” 又说了会子话，杨山夫妇来了，商讨了些事情直到天黑才走。 初五这天晚上，清水独自回到了家里。许久没在家里住了，她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才慢慢生出些许睡意。第二天一早，杨山夫妇就起来了，清水没有赖床的道理，迅速起床叠好被褥出去。 刚烧好早饭端出去，那周真就迫不及待地提着礼物登门了。 他们没想过他会这么早，尤其是吴氏，瞬间就黑了半边脸，忍着要揍人的冲动，厌恶道：“快把你的东西拿走，别碍我眼。” 周真仿佛没听到一般，朝着杨山夫妇正式行了一礼，直起身子道：“今日特地来向二老求娶清水，还望二老莫要阻拦的好，否则弄的大家都不愉快。” 威胁他们？ 杨山气得几根胡子都翘起来了，抖着手指着他，“滚出去！” 周真浑然不在意他的态度道：“杨叔息怒，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妙了。” “我再说一遍，给我滚！” 眼看他们就要动起手来，清水一把将周真拽了出去，朝他发着火道：“你明知道我爹娘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你还来。” 周真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嘴唇道：“他们同不同意没有关系，反正也是走个过场。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了，两个月后，我一定风风光光的娶你进门，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清水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走。还没走出两步，又给他捞了回去。 “别急着走，今日是你我定亲之日，我特地向钱庄告了假，好好陪一陪我。” 清水没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推着他的手道：“我求求你消停点好不好，没看见我早饭还没吃？” “走，我带你去镇子上吃。” 清水一路给他拽到镇子上。 “店家，来两碗牛肉面，多放点牛肉。” “好嘞，马上就来。” 等到两碗面端上来，周真将自己碗里的牛肉全都拨进清水碗里，“你太瘦了，多吃点。”说罢夹起一筷子面吃起来。 清水没理他，耸拉着眼皮拨—弄着碗里的牛肉，却是没吃。 “怎么不吃？”周真放下筷子看着她，“是不是要让我喂？” 清水赶紧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见她将碗里的牛肉和面条吃净，周真满意地付了账，起身拉着她走出面馆。 他们前脚出店，陈家宣与表弟后脚进店。 “表哥，你在看什么？” 陈家宣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看什么，快找张桌子坐下吧。”方才一定是他看错了，清水在这个时候不可能与一个男人在一块，后天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 “表哥，后天就是你成亲的日子，恭喜恭喜。” “到时候一定要来喝一杯。” “那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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