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七月一到，清水的亲事就订下来了。男方急着想娶，女方急着想嫁，亲事就订在了十月初八。现在离日子还有整整三个月，足够他们准备的了。　　　　清水在姨母家一直住着没有回去，有好些日子没见到陈欢欢了，倒有点想念她，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订亲了没有。再说，她也有点想家了。　　　　这天，天气变得凉爽，才吃过早饭，她娘过来了。　　　　吴氏也有半个多月没看见两个女儿了，感觉她们微微有点变化。清水似乎更漂亮了，清菊似乎长高了一点。　　　　“清菊过来，让娘看看。”吴氏笑着朝小女儿招了招手道。　　　　清菊怯怯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飞快地扑过去。　　　　吴氏爱怜地摸着小女儿的头，对大吴氏道：“两个孩子在这里给你添麻烦了，杨山说回头要好好谢谢你。”　　　　大吴氏摆摆手，“你我亲姐妹，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再说你姐夫经常不在家，我一个人住着也寂寞，有她们陪着，我高兴都来不及。”　　　　这倒是实话！　　　　清水切了一盘子瓜端过去。清菊伸出小胖手拿一块瓜递给吴氏，“娘吃。”然后又拿一块瓜递给大吴氏，“姨母也吃。”　　　　大吴氏说了句清菊乖，便笑着看向清水，“我见你这些日子也有点想家，不如今日跟你娘回去住两晚上，后天我去接你们如何？”　　　　清水满心欢喜地说好。　　　　她们没吃中饭就回去了。陈欢欢还不知道清水回去，清水就让人给她捎话，临近傍晚，陈欢欢才过来。　　　　陈欢欢带了衣物过来，准备晚上在这住下。　　　　清水很高兴，说完了自己的事情便问她近来如何。陈欢欢笑着回道：“上个月我爹娘给我订的亲事被我拒了，如今我还不想那么早嫁人，等两年再说。”　　　　“为什么要等两年？那时你都十八了。”清水惊讶道。不知为何，半个多月没见，欢欢好像变了，究竟是哪里变了，一时又说不上来。　　　　“以前不觉得，总认为嫁给谁都一样，现在忽然觉得嫁人还是嫁自己喜欢的，不然有什么意思。”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他生儿育女，即便日子苦点都没关系，反正她能吃苦。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呀？”　　　　陈欢欢脸上一红，伸手往清水的腰上拧一下，“我就是说说而已，哪有喜欢的人，你多心了。”　　　　自己多心了吗？清水却不觉得。分明是她藏着心事不肯告诉她罢了。　　　　“对了，你的嫁衣准备的怎么样了。”陈欢欢转移话题道。　　　　“都还没准备呢，下个月再做也不迟。”　　　　陈欢欢不以为然，“现在就可以准备了，一辈子就嫁一次，千万马虎不得。需要帮忙的，只管告诉我。”　　　　清水点了点头，忽然有些伤感，伸手握住她的手，“后天我就要回姨母那住，恐怕在出嫁前都不会回来，这一别就是三个月，你自己多多保重。”　　　　陈欢欢被她一番话说得几乎当场落泪，反握住她的手，“你也要多多保重。待我得了空，就去看你。”　　　　周真得了消息于天黑后悄悄摸了过来。　　　　清水刚洗完澡，正与陈欢欢坐在院子里乘凉说话，忽然听到墙头一阵异动。二人同时转过脸去，待看见墙头上坐着一人，脸色皆是一变。　　　　清水最先反应过来，急忙站起来走过去，低声吼道：“你来做什么！我爹娘都还没睡，只要我叫一声，他们会立马冲出来。”　　　　“来看你！”说罢跳下墙头，不顾她挣扎将人抱个满怀。　　　　陈欢欢此时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见抱在一块的两人脸色不是很好。想了想，抬脚走了过去，“周真，你要是真喜欢清水，就不应该这样对她。”　　　　周真挑眉，仿佛这才看见陈欢欢似的，丝毫没给面子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滚屋里睡觉去。”　　　　陈欢欢的面皮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又羞又愤，转身快步离去。　　　　清水伸手就给周真一巴掌，眼睛喷火道：“你怎么能那么说她！”　　　　周真没管火辣辣的手臂，不以为然道：“谁叫她多管闲事，自找的。”　　　　清水简直与他有理说不清，愤愤地去踩他的脚，“放开我！”　　　　“不放，除非叫我亲亲摸摸。”说着手和嘴双管齐下，弄得清水顾得了这头却顾不了那头，忙的不要不要的。　　　　陈欢欢红着眼睛躲在窗户后面看着，狠狠地捏断了一根指甲。　　　　“陈姐姐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陈欢欢听到清菊的声音，低头一看，见她正拉着自己的袖子，回过神摸了摸自己的脸，扯开一朵笑容弯下腰伸手捏了下她的小鼻子，“许是你看错了，快去睡吧。”　　　　小孩子最好哄了。　　　　将清菊打发睡了，陈欢欢抱着双腿坐在床边发呆。不一会儿，听到外面开始吵闹，急忙下地走了出去。　　　　“周真，你竟还有脸来，上次的教训不够吗。”说话的人是一脸愤怒的杨山。　　　　此时，吴氏听到吵闹也出来了。一见周真抱着清水不放，当即跳过去就往他脸上挠，却被他轻巧地格开了手，反倒落了个手痛。　　　　吴氏揉着手腕破口大骂，却听丈夫喝道：“旁边住着邻居，你想让他们听见吗！”　　　　吴氏立即闭上嘴巴，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冲周真扬了扬，“你要是再不走，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周真却是笑了，伸手指着自己的脖子，“婶婶，有本事就冲我这里砍，否则就把刀给我放回去。”　　　　吴氏被他狠戾的样子给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拿稳菜刀。怯怯地朝丈夫看过去，只见丈夫的脸色比她更差。　　　　陈欢欢适时上前，伸手从吴氏手里夺下菜刀，低声劝道：“这菜刀要是砍过去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婶婶万不可冲动。”　　　　谁说她真要砍了，她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周真，不想却被他吓到了，真窝囊。　　　　杨山这时开口，“我实话告诉你，即便清水一辈子没人要，我们也不可能把她嫁给你，难道你就真不明白为什么。”　　　　清水感觉到周真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快意。　　　　吴氏知道丈夫想说什么，于是补充道：“你爹好赌，你娘长年卧病在床，我们不可能将清水嫁过去受苦受罪，求求你体谅体谅我们的心情。”　　　　清水感觉到他的手臂松了松，用力一挣，竟然挣开了，迅速朝吴氏跑过去。　　　　吴氏立刻护送她回房，将门关的紧紧的。　　　　杨山拦住他，“你要是真的喜欢清水，就应该替她着想。今晚的事情我们也不想追究了，你回去吧，好好想想我们说的话。”　　　　他们说的话虽然不中听，却也在理。　　　　周真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望着清水的屋子看了会，转身而去。　　　　吴氏在房里听了会开门出来，“他走了？”　　　　杨山“嗯”一声，抬脚走进清水的房里，嘱咐一句“好生休息”便与吴氏回房去了。　　　　陈欢欢在他们走后关紧房门，转身走到清水对面坐下，“叔和婶子那几句话说的很重，想来周真暂时不会再来找你了。”　　　　清水苦笑一声，“但愿能够如此。时候不早了，我们睡吧。”　　　　此后无话！　　　　第二天，陈欢欢没吃早饭就走了。　　　　清水不明白她为什么走这般急，她也没解释。　　　　李碧儿提着炸好的糍粑和米饺前往周真家的路上碰到陈欢欢。她知道陈欢欢与清水的关系，便假装没看见低着头走过去，突然面前多了一双绣鞋，顿时惊讶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