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娇娇叮嘱完事情之后就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直到看着绵绵和财财傻乐从门前跑过去,才想着要不去隔壁酒庄看看雪娘子的情况。    这酒庄在远山镇做的是垄断生意,价格都摆在那里,雪娘子过去只帮着打酒收钱就好。倒也没什么多的问题。    往常丽娘和远山出门的时候,都是王娇娇帮着照看几天的。按理说也不会出什么岔子,过年找点事情做也好,王娇娇一边盘算着,一边拐进了酒庄。    “!”王娇娇突然一惊,这雪娘子怎么趴在桌上呢?!店内还有几个打酒的客人,正在那轻车路熟的打着酒呢,有一个打完酒的,经过雪娘子桌边,往身上掏了掏,算是掏出几文酒钱放在了桌上。    王娇娇定睛一看,发现雪娘子身边已经整整齐齐的摞好一堆铜板了。    一时间,她有些目瞪口呆。    “雪娘子?雪娘子?”王娇娇推了推趴在桌上睡着了雪娘子,有些好笑。    “······唔,娇、娇娇啊······”雪娘子脑袋晃了晃,勉强支起了身子,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王娇娇一看她那样子就是喝醉了酒,有些无奈:“你不是来过来帮忙的么?怎么就喝上了?”    雪娘子深吸一口气,稍微清醒了些:“啊······酒气······嗯······”    说着说着那个脑袋竟然一个劲的往下掉,竟是又准备睡过去。    王娇娇算是反应过来,敢情是打酒的时候那点酒气把她熏醉了过去?    “得,早知道也不叫你来这酒庄了。”王娇娇手脚麻利的扶住了她,“我找我娘把你带回去休息去吧。”    “嗯,嗯······”雪娘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趴着了,含糊说了几声,竟是又睡了过去。    她昏昏沉沉,只觉身边有轻轻重重的脚步声,恍惚间被人扶起,跌跌撞撞的走了一路,又似乎回到了被子里面。被子一开始凉凉的,她冻得一激灵,将头深深的埋了进去。    她毕竟没有完全醉倒过去,直到听见卧房门被合上的声音,她突然睁开了眼睛,默不作声的两行泪就下来了。    “睡了。她倒也乖巧。”王夫人合上了门,放低了声音,“听说这喝醉酒还这么乖的,都是心里藏着事的。看她那个样子,我还真心疼。”    “你有那点心不如疼疼我。”王娇娇翻了个白眼,“别人喝醉酒乖一点碍着你什么事啊,我爹这回没拖破烂回来,你是闲的吧。”    “谁说不是呢。”王夫人也没说生气,闻言还面带忧虑的勾住了王娇娇的胳膊,“我这突然觉着像少了点什么似的,前面杂货铺的陈夫人昨儿也问过呢。”    “要我说啊,爹年纪也大了,不若下次把王简带上吧。”王娇娇眼里闪过一丝暗芒,微微一笑。    “这要考虑下······”两人的交谈声消失在远处。    雪娘子也不知哭了多久,她头朝里,枕巾全湿了,凉凉的贴在脸上很不舒服。可是一时半会雪娘子一点也不想动弹。    说起来她性子虽弱,却不是个喜欢哭的。在上都遇见那么些事情,她竟然也没有哭出来过。    这会借着酒意哭出来,她竟然畅快不少。    她在傅邈身上放了那么多感情,不是说收回来就能够收回来的。听到丽娘说有人在打听她,她心中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莫名的喜悦。    这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估计会被骂一声,贱骨头。    雪娘子呆呆的看着床帐,双目迷茫。    她没有皇后娘娘那么至情至性,说不喜欢,说不爱了,就彻底断情绝爱了。    听个话本都会泪水涟涟的女人,她能够好到哪里去?    她话本听多了,觉着这世上破镜重圆的多了,为什么不会多自己和傅邈这一对?    她把自己毕生的算计用在这个男人身上了,如果没有个完满结局,她不甘心。    如果,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见过傅邈,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样?雪娘子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狠狠的喘了口气。    天知道她还有过玉石俱焚的念头,天知道她多么想把裴璇脸给划花了,天知道,她多么想把傅邈直接弄瘫了,让他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怀着那么多恶毒的念头,结果最后选了一个最不争气的方法,把所有的主动权全部交到了那个男人手中。    可是,这样做真的是对的么?雪娘子眼中是不符合自己长相的锐利,她似乎要把床帐看出一个洞来。    千言万语不过一句舍不得,不甘心。    如果裴璇不是自己的妹妹该多好,如果傅邈的那些手下没有那么多撺掇该多好,如果老夫人态度没有那么强硬该多好。    雪娘子眨眨眼。豆大的泪珠又滚了出来。她现在连傅邈都舍不得去怪,甚至害怕去怪。    这是她求的良婿,这是自己的养父拿命换的,如果知道原来他竟然是那样的一个人,那曾经那么喜欢着傅邈的自己是多么的傻啊。    太傻了,怎么能这么傻呢?雪娘子呜咽一声,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以为现在的生活平静,她就可以淡忘的,甚至每天用傅邈和裴璇成亲生活和睦的假想来提醒自己。    可是不过一句“有人在找你”就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好贱啊,怎么可以这么贱啊······”雪娘子说的含糊不清,眼睛竟然哭得有些痛意。    “呜~~~~”外面传来绵绵惶急的挠门声,这让她瞬间醒过神。    “来了,绵绵。”雪娘子哑着嗓子唤了声,慢慢的爬了起来,准备去开门。    “还知道回来······”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笑着拉开了门,却在看见门口立着的人之后猛的顿住了。    绵绵算是把门挠开了,欢快的摇着尾巴跑了进去。见自己的主人,竟然站在门前不动,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看,摇着的尾巴慢慢停了下来。    整只狗彻底安静了下来,呆呆的瞅着对视的两人。    “侯爷······”雪娘子有些呆住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乔乔。”傅邈嘴角勉强勾了勾,眼圈发红,整个人很是憔悴。    他不知在门前站了多久,头上全是雪化后湿漉漉的痕迹,一点都不像上都那丰神俊朗的侯爷。    “乔乔。”傅邈看着自己不见了大半年的夫人,心里发酸,“乔乔。”    “砰——!”雪娘子下意识的合上了门,直接将他关在了外面。    “不要,不要叫我乔乔。”雪娘子跪坐在了地上,声音有些发颤,“你不该过来的。”    “······乔乔。”傅邈沉默了下,仿佛知道她在里面的样子一样,也蹲了下来,靠近了门,“如果我不过来,你是准备今生都不见我了么?”    “为什么要再见呢。”雪娘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喃喃自语,“我不该见你的。”    “是我傅邈负你,说我卑鄙也好,下作也好。我不愿放手。”傅邈表情很是平静,“我不求你原谅,但哪怕是相互折磨也好,强留也罢,你不能舍了我。”    “不能这样,侯爷······”雪娘子捂着耳朵,呆呆的看着绵绵,“不可以的。”    “乔乔。你离不开我的。”傅邈深深吐了一口气,“就像我离不开你一样。”    “侯爷不是娶裴家小姐了么?没有什么离得开离不开的。”绵绵跳到她怀里,让她勉强平静下来,“裴小姐很好,是我强求,现在皆大欢喜,不好么?”    “不好,乔乔。”傅邈声音笃定,“我过得太不好了。我被你宠坏了,你现在离开我,让我怎么活?”    “那你为什么要娶裴璇呢?都是裴家的女儿,难道我这个流落在外的,就应该好欺负一点么?”雪娘子抱紧了绵绵,靠在了门上,“我怕见到你,见到你我就要原谅你了。可是我不能原谅你。”    “你为什么要娶我的妹妹呢?多丢人啊,我觉得好丢人啊。我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血都还给裴家。”雪娘子莫名觉得心情畅快,“我为了嫁给你,忍了你身边的下属七年,我再也不想忍下去了。他们一个个对你来说,有如兄弟手足,在战场上有救命之恩。你何尝没有救过他们?要不是你提拔他们,他们有出头的日子么?我爹呢?我爹救了你,你现在却这样对我。难道女儿家就该死些么?!”    说到最后,雪娘子的声音猛的凄厉了起来:“裴璇那么得你那些手下们的青睐,怎么不干脆结个良缘,全了他们的情分?!你就一定要接受他们的喜恶么?!”    “乔乔······”傅邈听着她的话,心中大怮,含着的泪缓缓流下,“我错了,我知错了,你看看我,你出来看看我好不好?”    “我不想见你,我怕我要动手打你。我打不过你的。”雪娘子声音幽幽,“我若是打了你,你的那些手下不是更有理由讨厌我了么?”    “我没有带他们!我只带了莫言过来见你,你打我吧,打我好不好?”傅邈声音透着一丝急切,他直接跪到了地上。    “确定?”雪娘子声音淡淡。    “确定!”傅邈声音笃定。    “吱呀——”门突然打开了,绵绵雪白的身子直接砸进了傅邈的怀里。    傅邈下意识的接住了昏头昏脑的绵绵,抬头望着门开的那条缝。    “带着你的狗,去找你的好属下去吧。滚!”雪娘子露了个脸,又把门猛的合上了。    “乔,乔乔。”    “呜~~~”    一人一狗跪在外面,突然傻住了。    “还不快滚!”只见门又开了条缝,雪娘子直接把绵绵的玩具砸到了傅邈脸上。    “啪嗒——”那碎布头做的球从他头上滚了下来。    绵绵下意识的咬住了球,有些委屈的看向紧闭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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