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张薇薇又是介绍菜品，又是忙着活跃气氛，但效果显然不佳，许半夏低垂着眼眉默默吃菜，顾南星秉持沉默是金的原则，全程不接任何话题。徐京墨呢，兴趣泛泛，只偶尔接两句张院长的话茬说一说。　　　　“小许是我们院里难得的好医生，这次遇上这个事儿也是挺倒霉的。”张院长把话题引到许半夏身上，“但是下回自己可要当心，最好是等保安来。现在医患关系紧张，社会舆论影响又大，到时候有理说不清我们想帮也都无能为力的。”　　　　许半夏抿着嘴唇，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张院长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让人不得不服，既夸了她，又贬了她，临了还不忘点出这次事情能圆满解决，离不了他们的帮忙，但是又留有余地：下次帮不帮得到，他不敢保证。　　　　今天来是道谢的，但是这一声谢字，许半夏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天要不是南星先挡住那醉汉，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张薇薇说道，“但是徐先生也超帅的，那一脚，踢得好！我们医护人员看了可算解气了呢！”　　　　我们医护人员？许半夏心中冷哼，你一个行政上的，算什么医护人员，马屁拍得真是6得飞起，她出言劝诫被人打就是太鲁莽不够当心，徐京墨动手打人就是大快人心？玩得一手好双标。　　　　顾南星一双星眸凌厉地看向徐京墨，沉默许久的他难得开口：“半夏刚出校门，这种事情第一次遇见，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但是她这个情绪化的毛病，得改改，比如今儿早上，居然还顶着一双哭肿了的眼睛过来上班，说是昨晚和男朋友吵架了。”　　　　话音刚落，许半夏手上的汤匙一个没拿稳，掉在了白瓷汤碗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完了……谎言要被戳穿了。　　　　张院长微微皱眉，颇有些不满，心想这个顾南星是怎么回事，没有点眼力见么？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薇薇笑容僵在嘴边，刚刚顾南星的那一声“半夏”叫得那么亲昵，他是当在场的人都不存在么？怕惹徐京墨不高兴，她连忙开口圆场：“南星和半夏是师兄妹，平时可能稍稍严格了些，毕竟在他科室实习，他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她也改了口，从客气的许医生变成了略显亲密的半夏。　　　　徐京墨嘴角噙着浅笑，正对上顾南星意味深长的目光，再转头看向许半夏，发现她已经满脸通红，头埋得极低，俨然一副说谎被抓包的样子。　　　　温厚的手掌附在许半夏攥紧的拳头上，徐京墨凝神看着她的侧颜，缓缓开口：“昨晚是我不对，你就不要生气了。”　　　　许半夏闻言，偏头看向徐京墨，瞪大的双眼难掩惊愕，他竟然没有戳穿她？反而还顺着她说的鬼话圆了下去？眉眼深情，言语温柔，带着几分宠溺，如果她不是当事人，恐怕连她都要误以为，他们俩是真的在一起了。　　　　徐京墨这话说得极为暧昧，不禁令在场的人都浮想联翩，尤其是顾南星，他表情冷肃，脸上泛着一层霜色，拳头握得发紧。　　　　“我呢，是有打算早点结婚的，但是夏夏，总是说她工作还没有稳定，不肯答应。昨晚也是为这事吵起来的。”徐京墨淡淡道，“我对于她的工作，向来都是支持的态度，但是上次她受伤的事情，让我很不高兴。”　　　　他这一番话，信息量实在是太过爆炸，在场的人一时之间琢磨不透他的情绪，不敢随意去接话。　　　　“她在处理上我觉得即便变通不足，但也是完全符合相关规范的，某些人的行为及态度太过恶劣，我现在都有些后怕，如果当时不是我在现场，她会遭受怎么样的伤害。”徐京墨说着，似乎火气更大了，把汤匙往碗里一扔。　　　　“有时候，受些皮肉苦花些钱都是小事，最怕的就是这心，受委屈。”徐京墨戳着自己的胸口，看向张院长，“您说对么，张院长？”　　　　“徐先生说得对。”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不能息事宁人。”徐京墨轻拍许半夏的背，像是在安慰她，实则话锋另有所指，“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能因为她是医生，被打了就活该吧。”　　　　张院长原先是想借着他帮许半夏取消处分的人情，跟徐京墨谈一谈医院引进新设备，开设实验室的事情，没想到他这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倒成了他们院方处理不当了，局势反转得太快，刚刚还一派和气的氛围突然变得有些紧张。　　　　许半夏专注地看向徐京墨，他略有愠色的侧脸在冷调的灯光下更加轮廓分明，异常俊朗，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憋闷在心中许久的怨气和委屈终于在此刻得到释放。　　　　“上次的处理过于草率，我也批评了一些院里负责这类事件的同事。”张院长拍拍胸脯保证，“我保证给徐先生和许医生一个交代。”　　　　徐京墨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举杯敬张院长，缓缓开口：“夏夏在医院，还请张院长多多栽培。顾医生严厉些，是好事，我不会护短的。”　　　　“许医生自身的业务能力和素质就很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张院长捧着酒杯，一饮而尽，以示诚意。　　　　“你之前跟我提过的一些投资项目，直接跟我的秘书对接，按公司相关流程走，我这边没什么意见。”徐京墨杯中的酒没有动，但说出来的话已经让张院长笑得合不拢嘴，“支持医疗发展，也是我们应尽的一份责任。”　　　　“徐先生不仅年轻有为，更是充满了社会责任感，这一点，另我们这些老一辈的都惭愧啊。”　　　　……　　　　气氛又渐渐融洽起来，谈笑间，几千万的项目就这样被徐京墨应允了。那些场面上的话，许半夏不会说，更不如张薇薇那般会察言观色，所以她选择乖乖倾听。　　　　披着徐京墨西装的她，显得异常的乖巧、娇小。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服务员领着康叔还有一个女士进来了。　　　　“徐先生，您要的成套礼服和首饰。”开口说话的女士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几个纯白色缎带绑着的烟灰色盒子，包装精美得甚至让人不忍心去拆开它们。　　　　“你身上弄脏了的这件就扔了吧。”徐京墨示意许半夏去洗手间换上干净的衣服。　　　　顾南星目送着许半夏走出门，心下一沉。　　　　徐京墨自然是不知道她那件裙子背后的故事，不过他倒是饶有兴致地将顾南星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徐京墨突然很感兴趣。　　　　“徐先生真的好惯着女朋友啊，我真是羡慕死了。”张薇薇嘟着嘴，看向顾南星，嗔怪道，“哪像我家的这个，跟木头似的，一点儿也不懂浪漫。”　　　　徐京墨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在顾南星看来，这种玩世不恭的表情给人一种极其不认真的感觉。　　　　顾南星承认，徐京墨一表人才，家底殷实，但是这样的公子哥儿富二代真的能给半夏一辈子的呵护和宠爱么？多半是图个一时新鲜感随便玩玩罢了。　　　　许半夏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如同误入凡间的森林仙子，连徐京墨这样看多了美女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烟灰色的吊带镂空轻纱半透视长裙衬得她肤白如雪，每走一步，都引人遐想，漂亮的锁骨和脖颈上，是一条绿中滴翠的玛瑙项链，周围镶嵌着繁密的碎钻，耀眼夺目，璨若星河。　　　　白色羽毛发带为她的编发造型加分不少，发尾微卷，显得慵懒又性感。　　　　果真是人靠衣装，此时此刻的张薇薇，在许半夏的相比之下，显得黯然失色。　　　　张薇薇暗自不爽，想着徐京墨为了哄女人开心，出手真是够阔绰的，这一身行头的价格，他们这种普通的中产阶级，根本承受不起。　　“你很美。”徐京墨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牵过许半夏的手，为她搬开椅子，邀她入座。　　　　“谢谢。”许半夏脸上泛起绯红。　　　　顾南星将他们旁若无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医院那边群里发信息说急诊有个患者，需要心外立刻配合手术，我先走了。”顾南星说完，不等在场的人有所反应，便推门快步走了出去，先行离开了。　　　　张薇薇脸上挂不住，但还是好言好语地替顾南星解释：“他就这个工作性质，徐先生您别生气。”　　　　“我理解的，救人要紧。”徐京墨挑眉，笑着表示他不在意。　　　　许半夏拿出手机，翻遍了医院大大小小的群，根本没看见急诊科要求心外科协助手术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