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裂

白月年快步穿过大厅走到门口，脚还没踏出去，就看到了不远处跑来的妮露。　　　　显然在白月年刚出试镜现场的门的时候她就得到了消息。　　　　大喘了几口气之后张开嘴就是一顿喷：“白月年，你怎么回事，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个角色很重要很重要，你务必要拿下来，现在你是个什么情况？骂导演，还骂得导演差点心脏病发，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我没骂人。”白月年面无表情的回答了妮露。　　　　“别跟我转移话题，这个角色公司花了大把的精力才争取到。你不知道莉莉姐说了多少好话求了多少人才替你求到这个角色，有多少人想来都不行，你怎么就是不知道珍惜呢。”最后几个字妮露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连玻璃都震了三震。　　　　白月年揉了揉耳朵，皱了皱眉头轻声说着:“妮露，这个角色到底有多好我们都知道，你不用一遍一遍跟我强调，我没有理解障碍的。”　　　　“你理解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把别人的心血随意践踏，你凭什么这样做？”妮露声音高亢了些大声训斥着白月年，那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她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火气干嘛这么大，消消气消消气啊，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妮露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白月年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哄着妮露。　　　　妮露可能真的在为白月年生气惋惜吧，毕竟一个新人难得有了一部新剧。　　　　照理说，接下这部剧，认真出演，正常情况下就算不能红也能多少为自己积攒些人气，对新人来说任何一个机会都是难得的，所以白月年是真的很能理解妮露的。　　　　可她知道一件绝不能做的事还被要求必须要做，这种纠结感觉说出来也不会有人明白的。她只能避开和妮露的正面交锋，不和她争执这件事情。　　　　妮露眼看着白月年低头认错，觉得自己说的话起了些效果。　　　　紧接着拿出自己十分的诚意继续趁热打铁说:“月年啊，这次莉莉姐说了，你要是不能参加这次的面试，我就要被解雇了，我也要过日子的啊！这也不是故意为难你，是我们大家互相理解一下嘛。”　　　　白月年沉默了，她知道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回去见莉莉姐一面，至少不能让妮露因为她自己的问题最后被惩罚。　　　　“那我们走吧，我们去见莉莉姐，这件事情一定会好好解决，绝不会让你受影响的。我明白你的处境，所以回去之后我会好好跟莉莉姐解释的，你放心。”　　　　听到白月年肯跟自己回去，妮露才松了一口气。只要把人带回去，莉莉姐一定不会责怪自己，至于能不能升职加薪，就要看白月年和莉莉姐具体谈话进程了。　　　　回公司的车上，妮露还在不停地给白月年灌输思想。我很辛苦，你需要理解我，你不去道歉我就要被解雇了。　　　　来来回回就这几句话，妮露不停地说话，白月年心里却在想吕甜说的话。　　　　她忽然就想知道妮露，莉莉姐甚至是公司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所以才这么不遗余力让她来参加这个角色的试镜。　　　　她抬头盯着妮露问:“诶。妮露，你认识苏雅柔么？”　　　　“啊？我.....我不认识啊。”还沉浸在给白月年给白月年营造的苦情环境中的妮露一下没反应过，回答的时候慢了一拍。　　　　“原来你不认识啊，我还以为你打电话时候说的雅雅就是她呢。”白月年哪里认真听过妮露讲电话，也当然不会知道她提没提过苏雅柔。　　　　“没、没有啊，你听错了吧，我说的应该是咱们公司的瑶瑶吧。”　　　　“哦，那可能我听错了吧？”　　　　“对，肯定是你听错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苏雅柔的，怎么可能......”妮露慌忙辩解道，着急想用需要说服白月年告诉她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我看到雅雅姐和男朋友一起出去诶。”　　　　“怎么可能，她……”妮露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改口：“一起出去就一起出去呗，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月年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果然，妮露是认识苏雅柔的，一个第一次演戏的配角她居然认识，而且连男朋友这种关于个人隐私的事情都有了解过，如果现在说妮露不知道苏雅柔的背景，就是打死她她都不信。　　　　看着白月年神色有异，妮露不放心的交代说:“怎么了，月年，你可是答应我了，不能反悔的。”　　　　白月年沉默。　　　　“月年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继续讨论嘛，你这样一声不吭让我心里很没谱啊。”　　　　白月年还是沉默。　　　　“马上就要到公司了，我希望你能吧这个问题正视起来，而不是一昧地闭口不谈。”　　　　白月年仿佛今天打定主意沉默到底了。　　　　“白月年！”被逼急的妮露直接喊出了她的全名。　　　　白月年突然抬起头，声音沉沉地说:“妮露，我能理解你的处境，那你能理解我吗？你要知道我从一进试镜现场，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当我不存在，导演也不停地指责我，我身体状况又不好，你理解我的处境吗？”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发酵了一下感情，这次还没张嘴眼眶就红了，声音带着说不清的难过，微微颤抖着:“妮露，我知道大家为了这个角色都付出了不少，是我的不对，我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说罢还坐着深深地鞠了一躬。　　　　妮露被白月年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了一跳：“月……月年，你知道的，我不是这意思，没关系的嘛，这次状态不好，那就下次继续面试嘛，等回去给莉莉姐道个歉，肯定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也别太放心上。”　　　　白月年思索了好一阵子，面上很犹豫的样子。　　　　“没事的，别担心，有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莉莉姐很好说话的，你放心。”妮露看白月年的状态不好还很贴心的安慰了她。　　　　“嗯，谢谢你，妮露。”听了白月年的回答妮露出彻底放下心里的石头，想到自己的升职加薪大计已经实现了一半，一边想一边露出了痴汉见到美女那样的表情。　　　　白月年看着她那美得鼻涕泡都要出来的样子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心里在脑补什么，也没忍心拆穿她，毕竟美梦这种东西是每个人的权利。　　　　回到公司，莉莉姐坐在沙发椅上双手交叉放在嘴巴前面面无表情地盯着白月年，白月年没有先张口，毕竟在这种对峙的时刻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月年，我这些年对你怎么样？”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像亲妈一样，你怎么对我的你不清楚嘛？她心里吐槽着，面上还是带着笑违心的说道:“莉莉姐，咱们公司只有你对我最好了，我心里都知道，从我一来这就是您带着我，你对我的好我都明白的。”　　　　莉莉姐扶额痛心疾首状说道:“你这些年一直不温不火，所以我一直在为你跑资源，你应该知道这些年层出不穷的新人，像你这样的真的太多了。这次机会这么难得，你为什么就……”　　　　“莉莉姐，我今天身体确实不适合面试，我之前为了这个角色那么拼，你也是看到的，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这样做的。”白月年只是站在原地平静的讲述这个事实，但她弱不禁风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已经实力说明了一切。　　　　“你身体不舒服，可是试镜这种机遇谁会等你舒服了再继续，有的东西一错过就是一辈子，你永远不知道如果你错过了这个角色你会失去什么。”　　　　“我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失去的。”她只会失去层出不穷被黑的机会，白月年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你还是太天真了，你想想我能害你吗，你知不知道当初你进公司的时候只有我愿意带你？”莉莉姐企图打感情牌来劝服白月年，用长辈教育晚辈的口吻耐心说教着。　　　　白月年脸上带着虔诚，深深鞠了一躬:“我知道，莉莉姐，凭心而论，从我签约以来你就很照顾我。太多感谢的话我也不去说了，你的恩情我是会一辈子记在心上的。”　　　　莉莉姐突然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拍着白月年的肩膀面带笑意地说着:“你能明白这个就最好了，也不枉我一番苦心，你这次状态不好，我也不批评你了。等我接下来再联系一下朱导，看能不能给你一个特权，让你单独试一次镜。说真的，这次机会真的很好，我保证你不会后悔的。”　　　　看着莉莉姐这么尽心尽力的推销着这次试镜，白月年猜也能猜到她也是知情者之一，一种被玩弄于鼓掌之中深深的无力感弥漫在她的心头。　　　　白月年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拳头皱着眉头说:“莉莉姐，这个角色到底有多好你比我更清楚。”　　　　莉莉姐脸上的笑挂在嘴边一点点变得僵硬，“你什么意思？”　　　　“请你听我说完，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说这么好的机会其实是根本轮不到我的，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你当初肯带我我真的很感谢你，但是这不代表我愿意把我的前途搭在你的感谢礼中。”　　　　莉莉姐双手支在下巴久久没说话，白月年也有足够的耐心陪她打持久战，最终还是莉莉姐先开了口，带着几分急躁：“那你说这话是为了告诉我什么？”　　　　“我不想去参加这个角色的试镜，也不想再在公司里继续待下去了，而莉莉姐你也再也不用为难了，我这样讲够清楚吗？”　　　　“你疯了，你知道你单方离开公司需要交多少违约金吗？以你的经济能力可能还十年都不止。”莉莉姐一拍桌子，双手撑桌站起身来就是一阵数落。　　　　“没关系，我会还上的，与其在这里半死不活待着，不如我早点跳出去。”　　　　“哼，你还，你拿什么还，你以为你离开公司还会有公司要你吗？别异想天开了，你相信我，离开公司，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莉莉姐冷笑一声，语气里全是不屑。　　　　“承蒙莉莉姐关爱，我会处理好的。”　　　　“处理个屁，想解约啊？可以，违约金拿来就可以，到时候只要你想随时都行。”　　　　白月年强咽了好几口气才把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声音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好，莉莉姐，我知道，到时候我一定会把违约金摆在你面前。”　　　　莉莉姐双手环臂，斜睨着白月年：“那我还真的是拭目以待呢，你记得以后公司什么资源都不会给你，看看到底是你先活不下去还是公司先倒闭。”　　　　白月年没有回话推门离开了莉莉姐的办公室，趴在门口偷听的妮露被闪了一下，白月年含着意味不明的笑看了她一眼，没多停留快步离开了。　　　　感觉莫名其妙的妮露被莉莉姐叫进办公室里，房间里的气压有些低，压的她有点说不出话来。　　　　“莉莉姐，你们谈的怎么样？月年是不是跟你道歉了，你就原谅她吧，她也不是故意的。”妮露满脸期待地看着莉莉姐，但是迎接她的是几个文件夹。　　　　文件夹直冲着她的脸飞身而来，眼前被文件夹砸得一片花，怎么听到莉莉姐好像在骂自己？好像是吧？不可能啊，我明明做的这么好！　　　　“妮露你个蠢货，你是什么时候露的馅，我怎么会让你这样的猪脑子去做事情，你立刻马上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蛋，以后在公司不要在让我看到你！”　　　　“莉莉姐，你听我解释，我......”　　　　“解释个屁，你给我滚，赶紧滚！”　　　　又是几本文件砸在妮露的脸上，感觉脸有点烫呢。还想张口说什么，一看莉莉姐搬出十几本更厚的文件之后就紧紧闭上了嘴巴，打开门小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