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司马飒要离京出差。柳德一把掀被子,拉柳云瑶起床去送别司马飒。 刚睡醒盘腿坐在床炕上的柳云瑶,懵懵地看着她舅,问:“为什么舅舅你不送他?” 柳德额间冒汗,拿着把芭蕉扇拼命给自己扇风,道:“这不是快到日中了吗,日头热得受不住,年轻人就该多走走,你还睡! ” “他又不是离京三四年,最多就十几日,去什么去,我都跟司马说了我不送他走。大把人赶着上前巴结他,巴不得送他到千里之外,舅舅你急什么。” 睡了一觉之后,越发觉得腰酸腿疼,柳云瑶烦躁地别过脸去,恨不得将司马飒这三个字咬碎吞咽下肚。 “你懂啥子嘞,让你送你就去送,别冷落了人家一颗脆弱的男儿心。” “舅舅你说这句话不觉得鸡皮疙瘩吗?”柳云瑶无语道。 柳德:“……我牙疼。” 穿女装太费事,柳云瑶索性换上男装,就打算见司马飒一面,见完就走。 赶到京城郊外百余步,顺着小厮指的方向,柳云瑶跑过去。 绿叶素荣丛一男一女在谈话,不一会儿,女子哭哭啼啼跑出来,恰好撞见柳云瑶,柳云瑶表情瞬间点亮,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小人得志般假作关心道:“哟,这不是洛姐姐吗,怎么哭了呀。” 洛茗兰含泪刮了一眼柳云瑶,狠道:“你别得意,待他知道你是什么人,他就不会喜欢你这种人!” 说完,洛姑娘自觉没脸,扯着方帕捻泪走了。 柳云瑶摸了摸头,疑惑道:“我穿男装她也认得我,一点也好玩。” 温暖的大手揉了揉柳云瑶的头,柳云瑶抬起头看着司马飒,鼓起腮帮子,轻哼了一声,不满道:“洛美人哭了多惹人心疼呀,你怎么还不去安慰安慰她?” “她哭她的,与我何干你若哭了,我这才心疼。”司马飒言语诚恳道,亲昵地兜住柳云瑶的腰,大手在她腰间轻轻摩挲。 “你怎来送我了?” 柳云瑶偏过头,不让司马飒亲她,她闷声道:“你还说,我哭的时候你还不是照样欺压我。” 司马飒轻笑出声,更觉她惹人怜爱,明明是她有色胆没能耐,怎好说是他的不是。 他俯首凑近柳云瑶,身上那股文人墨画独有的墨香更加浓郁些,在她耳边轻轻道了一句话,羞红沿上柳云瑶的眉目,她含羞瞪了司马飒一眼。 两人亲昵了一番,司马飒将头抵在柳云瑶肩上,眼眸沉了沉,微启声,却又欲言止声。 “怎么了?”柳云瑶问他。 “无事,我回来再跟你提。” 待柳云瑶送走了司马飒,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摸了摸微红肿的小嘴,表情扭曲了几下。 她以为她找了个翩翩公子,没想到是个衣冠禽兽。 日中,柳家门前的巷口拐角处有一群小孩在玩闹,中间来了个小胖子,大喝一声,东撞西推,夺了一个孩童的冰 糖葫芦。 正好被柳云瑶瞧见了,柳云瑶上前一把拎起小胖子的后颈衣领,翻手把小胖子按在墙上,夺过他胖手上的冰糖葫芦,柳云瑶拍了拍小胖子胖嘟嘟的脸颊,说:“小屁孩,你娘没教过你冰糖葫芦……” 一股蛮力强行拎起柳云瑶的后领衣,把柳云瑶拎转过来。 柳云瑶怒瞪回头,待看见拎她的人,瞬间心里发虚。为什么每次都会遇见他 秦商狄翻手把柳云瑶按在墙上,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眸盯着柳云瑶,似看恶霸欺负小胖子的鄙夷眼神。 他伸手拍了拍柳云瑶略显圆嘟嘟的脸颊,触感光滑细嫩。带薄茧的指腹不随心志地磨擦,秦商狄顿了顿,僵硬地放下手,他别过头去,抿嘴,再转头盯着柳云瑶,嫌弃道:“你果然长得很娘里娘气。” “这你就不懂了。” “好龙阳的男人就喜欢我这样的。”柳云瑶双手捧起脸蛋,笑容灿烂如花。又用一种介于少年与男人的声音故作娇滴滴地道:“你这样夸我会骄傲的。” 秦商狄成功被柳云瑶恶心到,五指握紧成拳头停在柳云瑶头顶上晃了晃,没下手锤她脑袋,最后拳头抵在墙上。 咬牙道:“小孩的冰糖葫芦你也好意思抢。” “我这么善良,怎么会抢这小胖子的……”柳云瑶乐呵呵道。秦商狄被她气成这样,她很开心。 “呜呜,大哥哥,这个坏人欺负我……”小胖子伸出黏满糖浆的小胖手抱住秦商狄的小腿,边举起手中的冰糖葫芦往嘴里猛塞,边将嘴边的碎糖片蹭到秦商狄的裤腿上。 柳云瑶:“小戏精。” “秦商狄,这小胖纸骗你。”柳云瑶立马推开秦商狄,跳到一旁指着小胖子一本正经道。 秦商狄提起小胖子,拎在自己面前,眼微眯,语气不善,道:“你娘没有教过你不能弄脏别人的衣裤嗯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头,伸手揪住准备偷偷溜走的柳云瑶。 小胖子打了一个响嗝,手中的冰糖葫芦串抖落在地,他嚎啕大哭起来,同手同脚左右晃动,嘴里叫喊着:“坏人,我的糖……” 秦商狄没听完他说什么,不耐烦地把小胖子放在地上,小胖墩自己又跑过来抱住秦商狄的小腿不撒手,反正就是要糖。 最后,秦商狄给小胖墩买了根冰糖葫芦,小胖子撒欢地跑了。 柳云瑶轻轻拉扯秦商狄的袖口边,双眼发亮,笑道:“也给我买一个,如何?” “小孩要你也要,你以为你心智是孩童?”秦商狄看了她一眼,怪异地移开视线,脑海里不断荡浮起柳云瑶捧星星捧月亮的娘受表情。 “来来来,小兄弟你拿好。”小贩趁机从稻草扎柱上拔出新做的冰糖葫芦,塞在柳云瑶手上。 刚要说出一个“不”字的秦商狄憋了一会,又把这个字咽了下去。 柳云瑶看了他一眼,立马低头咬了一口糖果子,示意他给铜板。 秦商狄:“……” 小贩开心地接过秦商狄给的铜板,扛起冰糖葫芦扎柱离开。 现下巷口四处无人,秦商狄看了看周围,再次揪住准备离开的柳云瑶拖到角落。 “我问你一件事。” “嗯?”柳云瑶惊讶地抬头。 秦商狄烦躁地来回走动,内心挣扎片刻,纠结道:“怎么有男人会对男的有意思?” 柳云瑶睁圆双眼,眼前瞬间幻化出各种各样的关于秦商狄不可妙言的画面,她的表情很奇妙。 “哎呀,好疼。”额间一疼,柳云瑶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你干嘛打我? ” “你心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秦商狄实在受不了柳云瑶这种猥琐的表情。 “那你问我这个干嘛?” 秦商狄一时语塞,憋红了脸,才从唇间挤出一句话:“我娘的三叔的四嫂的……大舅爷的邻舍似乎是兔儿爷。” “这么复杂的亲戚关系关你啥事啊?”柳云瑶泄气道,她以为她还能嘲讽秦商狄弯了呢。 “也许是因为男人之间很爽吧。”柳云瑶随意咬住一颗红润圆果子,含嚼起来。 “什么爽?!” “啪啪啪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啪啪啪?” 纯真的秦商狄长眉紧蹙,咬住下唇思考其中的意思,然而他贫瘠的词汇量难以去理解柳云瑶说的潜意思。 柳云瑶摇头叹气,然后一脸正经地看着秦商狄,细细地讲解了何为男人之间的啪啪啪。 啪啪啪的词语从柳云瑶嘴里说出来,犹如一大堆油腻的小胖墩向秦商狄飞奔过来,黏腻的糖浆糊满秦商狄的世界观,厌恶又无奈。 “够了,你别说了。”秦商狄喝止住柳云瑶的污言污语,他的堂兄怎么可能会躺在床上被人扒裤子xx,或是扒男人的裤子xx! 他一字一字咬牙说:“不可能,男人之间怎么能这样。” 见秦商狄不信,柳云瑶决定再给他一个晴天霹雳,她眯眼坏笑道:“你一个处男懂什么呀,连自我解决你都要我帮你。你知道兔儿爷怎么活法的吗!人家就喜欢这样。” 被说中难言之耻的秦商狄羞怒道:“……你不准提起这件事。” 过了一会,秦商狄俊毅的脸庞扭曲了几下,还是接受不了,他垂死挣扎地问:“这种病……改得吗?” “这不是病,额,怎么跟你说呢。”柳云瑶尝试寻找能让秦直男理解的词语告诉他。 “这样说吧,有些男的是因为欲求不满,有些是天生就喜欢男的,有些是心悦一个人。” 天空似乎出现晴天霹雳击打在秦商狄的头顶上。他不敢接受现实,别过头,自动忽略后两句话,自动将他堂兄代入欲求不满的原因上。 是的,一定是的,他堂兄肯定是因为行军打仗多年,见的都是糙汉子,憋得荒,一时走上了殊途。 这样一想,秦商狄暂且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时,柳云瑶轻飘飘地一句:“不过吧,一般男的都改不了,就这样吧。”再次重击了秦商狄。 秦商狄挣扎道:“不,我不信。” “大家快扑倒他,就是他。”一道奶声奶气的童声大吼道。 把冰糖葫芦吃光舔净的小胖子又跑回来了,跟随他身后的是方才在巷口玩闹的那群小孩,个个扑过来抱住秦商狄的大腿,撒娇求买糖葫芦。 讨厌小孩子的秦商狄一个个拎起他们,放在地上,不料孩童们前扑后赶,继续扑上来。 秦商狄:“……” 柳云瑶:“我也想再来根冰糖葫芦。” 秦商狄:“你跟他们一样讨厌。” 柳云瑶笑道:“我很喜欢你这样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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