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牡丹（二）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便早已放下七情六欲的神仙们也难逃对异性欣赏的冲动，九重天上的仙子个个严肃的紧，能像凡止这般玩笑的更是少之又少，现如今来了个长相端庄，瞅着更是贤良淑德的模样，消停了几日地神仙们自是好奇心倍起。　　这厢，少了主人罩护的牡丹立马成了众矢之的，对方虽不是什么有非礼之举，但大家的相互推搡难免殃及池鱼，往日里极度镇定的她，也难免有些不耐烦，瞳孔一红，环视一圈，只是一瞬的光景，竟轻而易举地走出了重围，更以优雅之态站在了凡止身边，整个过程下来，凡止还在研究这手里的东西，毫无察觉。就连被遣散的众仙也似是魔怔了一般，虽满脸诧异，却也无可奈何，凡止上神麾下的人物自是不好应付，也便由着她去了。　　牡丹走近凡止，而后者却并无察觉，只是端详着手上的石头，却好似着了魔一般地对它爱不释手，不断地把玩着。她一向将自己当做空气一般，牡丹也见怪不怪了。　　“上神想必认识这块灵石吧？”白须苍苍，这位仙人名号太白，但绝不是太白金星的太白，之前便问及太白之意，而得到的答案竟是：无非就是自己总是一身白净。此人除去满头白发，似乎真看不出一丝苍老，满脸胶原，俨然一副奶油小生的面孔。　　虽说神仙不得有七情六欲，但到底还是个活物，总会不免有些好奇，譬如方才对牡丹好奇的，还有面前这位不好女色，只爱古玩的仙友。　　被这么一问，凡止就越发觉得可笑，灵石？这左右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罢了，只是见它手感润滑，形状可爱，像枚心形的模样便顺了来，哪里就灵了！天上的人就爱搞夸张，随便什么就是一个灵字！心里这么想着，眼里也就满是不屑，回答道：“那可不是！照理来说我和这块石头，不，灵石，还有那么一段渊源呢！”　　大家都知道这位上神的来历不凡，这次听得她这么说，个个耳朵立马呈直立状，一拥向前，倒还是安静地坐着，静听。　　牡丹倒也乐得清静，踱步至凡止跟后，仔细听闻。　　凡止说出这番话后，在心中好好地打了一份稿，好让她的故事讲得更加生动形象。必要时还得用上比喻拟人的修辞手法！　　“相传女娲补天的时候，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灵石，填补齐了，却独留下了一块灵石，便是本上神手上的这一块。”凡止娓娓而道，所有的神话故事不都离不开女娲吗，于是便好心地让女娲客串了一会儿。　　本也只是开玩笑，怎料眼前这些个人，个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让凡止更有了说下去的欲望，只是有一点她不确定，“你们应该知道女娲是谁吧？”　　“当然当然，女娲娘娘乃是三十三重天的上古元神，我们也仰慕已久！”太白身旁的那位小仙头说完后，其余的头捣鼓地就和小鸡啄米频率一样。　　不想背后却隐约听到了一丝隐忍的笑，当然那些正期待后续的人只是一心等着凡止的下文丝毫拿不出其他精力用来分神，凡止也忍俊不禁，底下的手轻轻拽了拽牡丹的衣袂，示意她憋着！　　接着又说道：“然后这块灵石就被女娲娘娘安放在了我青丘，保我青丘众生，本上神不才，却成了这块灵石的守护者……”　　说着说着，凡止愈加地口若悬河，身边的牡丹可以捂嘴轻咳了几下也愣是没止住，好在她知道适度拿捏，“想知道之后我与这颗灵石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吗？”凡止手握石块，往桌上一拍，语气轻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仙一哄而散，走时嘴里都还叨念着接下来的猜想，对此，凡止心中甚感欣慰，想不到自己在现代时，没当成编剧，在这里倒成了一个说书的了！　　嘴角的笑纹愈发荡漾，丝毫没有留意身后的早已变了质的视线，“上神还是莫要再继续说下去了，无论是三十三重天还是女娲娘娘都是您惹不起的！”牡丹的声音很轻，但这之中却有着令人难以忽略的坚定。　　凡止不以为然，故作惊讶状，说道：“你如何得知我是胡编的？”　　牡丹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一个飘渺的眼神投向她，但凡止却读出了其中的意思：我不是那帮傻子！　　较于牡丹对自己的了解，凡止觉得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似乎这只半妖与生俱来的灵力就是猜透她的心思，而她自己就连为何她是只半妖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真是失职！　　思及此，凡止突然想起了红楼梦中的林黛玉，没有任何亲人，在这九重天虽为上神，但这里没一个是自己可以托付真心的，现在说话还要小心翼翼，不由地心中一片苦涩，抬手拍拍桌子，让牡丹坐下，随后托着下巴，干巴巴地问道：“你知道什么叫木石前盟吗？”　　牡丹一愣，不知方才还胡编乱造的人先下怎就伤感起来了，望着凡止好半天，最后终于开了口，“……不知！”　　凡止轻轻一转头，竟在牡丹的眸子中看出了一抹陌生的情愫，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同情？　　“石头记听说过吗？”　　是了，该是是自己多想了，牡丹可是自己一手栽培，怎会是旁人！牡丹变成半妖，或许只是因为自己道行不精所致，所谓，人之初性本善，养不教父之过。　　凡止承认自己矫情了，也就不多说，一个起身，伸了伸懒腰，“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吧！”说罢，便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自己的园子。　　青一宫内　　木石前盟？石头记？上恒斟酌着这未曾听过的七个字，内心犹是不解，说他不好奇是假的，这只狐狸似乎长进了不少，哪还有当初半点娇羞古板的模样。　　如若那时那便似此间，又何来的下凡历练一说。好在她似乎是开了窍，那么接下来一定就不无聊了。　　身旁的的小仙无意间瞄到了帝尊的表情，便再也移不开眼了，多少年不见帝尊的本相了？记得上次帝尊如此时，不久后，青丘全族覆灭，九尾白狐更是就被贬下凡了，期间都无人问津，可见下场多惨！那么这次又轮到谁了？休息了几万年的本相，这次显露，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外边仍旧晴空一片，怎的就体感寒凉呢！　　“玄一，今后这些茶水，清理等不用再过你手了。”　　“帝尊！玄一可是做错了什么？”　　“不曾，只是该换人了。你到后边炼丹去吧！”　　敢情让他转手做幕后，相较于殿前的活儿，殿后的炼丹简直不要太幸福！　　“是！”玄一嘴角泛着笑颜，一步步地走出了殿内，心中如此间天空一般，晴朗万分。　　三岔口　　沉淀发酵了一天的故事，凡止准备好好地继续下去，说不定口口相传后，就能分散天尊的注意力，园子一事天尊说不定就不会过问了。青丘好归好，但经过这几日的视察，并非能将她这园中的花草全数养活，如今牡丹幻化如此标致，往后多加悉心照料，定会有更好的苗子。因此，这园子能保住的话她定是竭尽全力的。虽说她这个地方并不是什么兵塞要地，但身为君主该也不允许自己的地盘出现个异数吧。　　这里如若被揪出，想来定是九重天打假反腐的一大壮举。想不到她在自己以前那个世界没有什么多大的作为，但却也是安安稳稳地度过了二十来年，到这却成了腐败第一根源，真是有出息得紧。　　一大早便开始谋划的凡止自是不知她的故事成功地引起的并不是人天尊的注意，天上那么大，天尊哪有时间管她，但是整日悠闲的帝尊就并非如此，对她的这个故事可是心向往之。　　正值夏末秋初，虽九重天四季如常，但风一过，凡止仍有萧瑟之感，不知哪就飘来了一片落叶，正正地落在她的面前，她觉得此时若配上点《愁啊愁》的旋律的话，可是应景极了。　　由远及近，风的呼啸越发张狂，凡止想，三岔口许久不曾这般冷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