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齐倡浩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更得迟，大家多担待，以后应该都能准时更新。　　周六的中午，齐倡浩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林原立在客厅的镜子前比划着两套运动服，他听见身后的响动，连忙将两套衣服往沙发上一摔，脸颊微红。齐倡浩见他如此窘迫，不禁笑了，道：“怎么？今天要去相亲？”　　“没，去健身房。”林原讷讷。　　“哈？练器械还是跑步？”齐倡浩不觉有些吃惊，“你不是从来不去健身房的吗？”　　“练器械。”林原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齐倡浩走到厨房的柜子前，取出谷物麦片盒，倒了一些在碗里，“我带你熟悉一下器材。”　　“啊不……不用，我会用那些器材。”林原推辞。　　齐倡浩停住往麦片里倒牛奶的手，顿了顿。他盯着林原，静静道：“你约了韩燐？”　　“还没。”林原羞赧地摸摸头，道，“我准备约她，但还没想好怎么约。”　　“韩燐这个周末加班，你不可能约得到她。”齐倡浩继续倒着牛奶。　　林原拿起手机，滑开微信。过了没多久，他举起手机，朝齐倡浩呲牙。　　“你约到了？”齐倡浩走到林原身边，伸头想看他手机屏幕。　　林原灵巧地将手机往身后一藏，笑道：“她说她没时间。”　　“那你笑什么。”齐倡浩撇嘴。　　“上次她问我借公司健身房的卡，一直没还。”林原道。　　“所以呢？”齐倡浩皱眉，“那你不是还得借我的卡，不然怎么进得去健身房？”　　“她让我去她家拿。”林原大笑起来，故意拖长声音道，“去，她，家。”　　齐倡浩抖了抖眉，没有答话。他抱着碗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你的发泥借我一下。”林原路过齐倡浩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在卫生间左手边的抽屉里。”齐倡浩望着智能电视的屏幕，脑中一片空白。过了会儿，他将碗放在茶几上，起身走进卫生间。林原手背上堆了一把发泥，正在小心翼翼地抓着头发。齐倡浩望着镜子里滑稽地像只猴子的林原，叹了一口气，道：“我来。”　　“发泥比较适合打理你这种杂乱的发质，但定型效果一般。”齐倡浩熟练地将林原前额几撮碎发并在一起，往后抓着，“韩燐她……她不是……”　　“不是什么？”林原偏头，望向齐倡浩。　　“她……”齐倡浩欲言又止，“算了，祝你今天顺利。”　　“谢谢。”林原照着镜子将前襟的衬衫捋了捋，转头望着齐倡浩，眼睛亮亮的，“我知道，她不是方琼。”　　听着林原关门出去的声响，齐倡浩心里怅然若失。他快走两步趴至窗前，直盯着林原从公寓大门施施然走出，三两步下了地铁口。齐倡浩回到客厅的智能电视前，登上了游戏账号。整个下午，他在游戏里连抢了几十颗人头，可依旧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不论做什么都心神不宁。最后，他干脆从抽屉里取出三五粒褪黑素，仰头一口吞了下去。等他再次醒转时，韩燐一张俊脸出现在了他视线的正上方。　　“你怎么来了？”齐倡浩张着嘴，呆呆问。　　“林原说今天轮到他做饭，我就跟着来蹭饭了。”韩燐笑眯眯地弯起双眼，将肩上的包放在沙发上。齐倡浩支起身，瞄了一眼客厅的时钟——五点整。　　“你们运动了吗？”齐倡浩此刻脑子还有些混，“我今天睡了一天。”　　“还没。”韩燐道，“他到我家吃了点东西，赖在我家看了一本电影，然后就说要去买菜。等他菜买回来，我工作也做完了，就一起来你家吃饭了。”　　齐倡浩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自从他俩搬进公寓到如今，厨房用具基本就是摆设，林原从没提过买菜的事，更没做过一次饭。　　“今天准备给大爷我吃啥？”齐倡浩喊了一声。　　“小鸡蘑菇，粉丝虾仁，胡萝卜牛肉，香肠青豆，还有一个汤。”林原手里正洗着刚化了冰的虾仁。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做菜。”齐倡浩一咕噜从沙发上起身，正了正衣襟，道，“要不要我帮忙？”　　“需要。”林原将面前的一盒蘑菇递给齐倡浩，道，“你把菇上的泥巴先洗了，然后切片。”　　韩燐静静望着他俩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忙活，也不帮忙。她环顾了一圈客厅的陈设，忽然道，“我总觉得你们家的沙发下有猫，也是神了奇了。”　　“哈？”齐倡浩一愣。　　“她家有只短毛猫。”林原道，“特别萌，而且很胖。”　　“你家有猫我怎么不知道？”齐倡浩问道，“你从来没讲过。”　　“之前它住院了，在宠物医院住了两星期，然后又在朋友家寄养了快一个月，今天才抱回来。”韩燐道。　　“你又不出差，为什么要放朋友家寄养？”齐倡浩道。　　“她怕带猫打针，猫会记恨她。”林原笑道，“去医院前后都是放她朋友家养，连上医院都是她朋友带去的。”　　“这猫叫什么名字？”齐倡浩好奇，“有照片吗？我想看看。”　　“它叫大福。”韩燐从手机相册里翻出照片给齐倡浩看。　　“这猫毛色很正，不过胡须有点长啊。”齐倡浩将手机还给韩燐，“我家以前也养过一只宠物猫，毛发特别长，夏天地上都是它的毛。”　　“大福确实年纪很大了。”韩燐很珍惜地望着手机屏幕上大福的照片，“至少六七岁了吧，它是只天使猫，不乱撒尿，也不乱抓沙发。不过我上厕所的时候，它爱跟进来，跳到我膝盖上窝着。”　　“□□。”林原笑道。　　“这猫是公的？绝育了没？”齐倡浩道。　　“没有。”韩燐摇摇头，“舍不得它被阉。”　　“啊？”齐倡浩有些诧异，“这猫不阉的话，养起来很麻烦，每年春天发情你怎么办？”　　“大福好像天生□□素就少还是怎么的，我就没见过它发情。”韩燐道，“所以我也没动它了。”　　“会不会猫拿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绝育过了？”林原皱眉，问道，“这猫哪儿来的？”　　“它是我——”韩燐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继而道，“它是……流浪猫，从街上捡来的。”　　“哟，焦了！”齐倡浩忽然喊了一声，“林原你在锅上烧什么？”　　“烧水！”林原赶忙转身，扭灭了电炉子，将锅子撤下来。韩燐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咱们今晚几点可以吃饭？”　　“一小时，给我一小时。”林原微窘，跑进储物间拆封了一个新锅。正当他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安排菜色顺序时，韩燐已系了围裙，熟练地将胡萝卜滚条切了。她切菜的姿势很专业，倒油的时候不慌不忙，一边炒菜还能一边洗碗，把林原都看呆了。和方琼在一起的时候，方琼的手碰不了一点油，都是林原负责油烟，因此他其实从未看过女生炒菜。他就这么木木地盯着韩燐，直到韩燐喊他烧水，他才缓过神来。有了韩燐的帮忙，三人很快将菜上齐了。齐倡浩从冰箱里取出了一瓶红酒，斟酒三杯。干杯过后，韩燐喊了一声冷，林原二话不说起身从自己房间里拿了一件外套给她披上。　　“韩燐，你的面子好大啊。”齐倡浩望着韩燐， “林原有洁癖你知道不，他的东西从不外借。”　　“啊，真的吗？”韩燐扭头望着林原，弯弯的月牙眼里亮晶晶的。林原的脸微微有些红，他含笑望着韩燐，并没有说话。韩燐举筷夹了一口虾仁，动动嘴，喊了一声好吃。　　“你怎么周末还在加班？”齐倡浩问道。　　“现在刚上了新项目，人手不齐，人员流动性又有点大。”韩燐道，“项目主管又去了德国出差，导致我们组一锅乱炖，一群人都忙疯了。”　　“你manager什么时候回来？”林原问道。　　“一个月后吧。这个月都是我和另外一个同事扛着，因此会比较累。”韩燐喝了一口红酒，“你们呢？忙吗？”　　“我们能忙什么？只要头儿不发疯，我们就不发疯。”林原淡淡道。　　“头儿不发疯？”韩燐疑惑。　　“林原组的头儿是个中国人，以前是材料学的博士，年纪比我们大七八岁吧，特别事儿。”齐倡浩道。　　“怎么事儿？”韩燐问道。　　“性格不是很好。”林原淡淡道。　　“跟他共事的都够呛。”齐倡浩哼了一声，“我在金融公司一起团建的时候见过一次，身上毛病特多，还得捧着他的臭脚。”　　“不提他了，别扫了兴致。”林原转头，给韩燐夹了一筷子牛肉，“尝尝，这菜谱还是问我妈要来的。”　　韩燐微笑地望着林原，碗里放满了林原夹的、她还未吃完的菜。　　齐倡浩一整晚坐在饭桌边，望着林韩两人眉来眼去，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苦涩。他意识到，这个故事里，他永远不可能成为主角；而在韩燐心里，他永远只能是一个外人。韩燐不是一般的女生，韩燐的身世有些复杂，韩燐有令人无法拒绝的笑容，韩燐的眼神里藏着一个他并不了解的灵魂。沮丧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强烈到他想拿头砸墙。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送走韩燐后，齐倡浩拉着林原坐在沙发上继续喝酒。　　“什么怎么想的？”林原一头雾水，他起身想要收拾餐桌上的残余，却被齐倡浩一把拉住了。　　“你和韩燐，你到底怎么想的？”齐倡浩道。　　“追啊。”林原就回了两个字。　　“你不是之前还吊在方琼身上不肯撒手的吗？后来怎么放手了？你回国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齐倡浩道。　　“我回国的这段时间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只是，不喜欢方琼了。”林原静静道。　　“你是在用韩燐麻痹你自己吗？你不是说韩燐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韩燐是我喜欢的类型，一直都是。”齐倡浩的口气令林原很不悦，他扭动肩膀，甩开了齐倡浩的手，“方琼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只是恰巧喜欢了她而已。”　　“如果你以后不喜欢韩燐了怎么办？”齐倡浩又将手搭在林原肩上。　　“你喝多了。”林原将齐倡浩扶倒在沙发上，起身洗碗，“我等会还得加班，Kevin又给了任务。”　　“你们公司那个Kevin，在一个我都没听说过的美国大学读了五六年材料学，混了个博士文凭，就觉得自己牛逼坏了。我们清北的博士，上的都是全美前十的项目，也没见吹嘘多少。”齐倡浩斜躺在沙发上，说着一口胡话，“这样的人做你领导，就是有毒啊！你只会退步，不可能进步。你应该赶紧跳槽，赶紧换工作，听见没。”　　“Kevin确实挺爱自吹自擂的，”纵使林原是个不爱背后说人坏话的，听见齐倡浩的话匣子，也忍不住开始吐槽，“你知道吗？我最头疼的就是跟他一起吃工作餐。”　　“为啥？”　　“因为不论餐桌上有什么话题，他都能掺一脚，把他所谓的学识拿出来掉一圈书袋，好像全世界就数他学识最丰富，就他一个博士。”林原道，“不过他愿意分享知识这点也还行，我全当学习了。”　　“他谈对象了没？”齐倡浩问道。　　“好像没谈过？”林原将洗净的碗筷放在晾架上。　　“这种人怎么可能谈过对象？就他这样病态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有姑娘愿意接盘啊。”齐倡浩淡淡道。　　“病态不至于吧？”林原皱眉。　　“怎么不至于？这样的上司我见多了，只要是过了年纪没结婚的，都有些病态。”齐倡浩将身子往沙发椅背上一靠，淡淡道，“上次那事儿以后，他们还来找你做这类case吗？”　　“没有了。”林原摇摇头。过了好一会儿，齐倡浩都没有接话。林原探身过去，他已蜷身在沙发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