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回去以后，郑氏又伤伤心心哭了一回，因为原本他与苏璟已经商量好，给莫裴一个侧君的位置。　　如今，苏璟说什么都不答应了。　　而且明天她会亲自带着莫裴去府台和离。　　世子吴月住进了客栈，苏璟也陪同一起。　　　　郑氏心中难过，给他那没良心的妻主写了封信过去，其中都是谴责妻主将长女教坏了，小女儿又是叛逆时期，郑氏无力约束，他想请妻主把苏樱接回身边管教。另外郑氏也哭诉世子佛大，苏家庙小，等苏樱送去皇城苏家后，他便去寺里住了。　　这倒也不是郑氏威胁妻主，是他今日真正和世子接触，事实就如他过去预料的那般，世子并不好相与，郑氏也懒得看人眼色。　　当初在皇城苏家那时候，他差点儿就死在权贵之人手中。所以郑氏最反感的就是权贵之人，结果家里还是要进来这么一号大人物人！郑氏自知惹不起，但他还躲不起么？　　只要肯给钱，哪里山门不是他的归处？　　　　想到即将离别，郑氏又去苏樱院里，苏樱脸肿得老高自然是不许他进屋的。　　　　郑氏也不与她计较，他唠唠叨叨嘱咐着苏樱，以后要听话啊，去了皇城一定要恪守本分，不可给母亲添麻烦，更不可惹是生非。好好念书，争取以后能像母亲那样，有个好前程。　　别像她两位姐姐那样，一个只会舞刀弄枪，莽撞野蛮，另一个倒是读书的料子呢，可惜被马摔断了大好的前尘，这辈子只能做只闲云野鹤。　　郑氏还强调，腿上没力气的人，千万不能骑马，苏樱更是不能骑马。　　他要苏樱给他承诺，答应不再骑马，苏樱躺在床上没说话，她本来也不会骑马。说那些承诺又有何益？　　　　果然女儿还在呕气…郑氏低叹，还是忍不住与苏樱讲了，今天给她那么一闹，直接莫裴侧君之位给给搅黄了。　　　　侧君之位、苏樱冷笑。　　不过是从一个摆设搬到了另一个摆设，到最后，莫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他在苏府连起码的尊重都得不到，这侧君之位于他又有何意义？　　可怜啊，这些深宅里的男子看来也就这点儿追求了！　　偏偏郑氏还一副仁至义尽的嘴脸，苏樱听着就不舒服。　　　　郑氏好歹也是苏家的主君，又是墨裴的亲叔叔，本就坑了人家三年，他此时也不想着如何弥补过错，。　　其实他若愿意做主，另外给莫裴寻一门称意的亲事，哪里不比让莫裴在苏家碍人眼睛强么？　　　　甭管郑氏说什么，苏樱都一概没回，听说苏家家大业大，朝中还有个二品大员的母亲，怎么就非得为难一个弱男子呢？　　仔细想想，苏樱叹气……有可能，侧君之位对莫裴来说，或许真是个不错的结果吧……可惜郑氏这个亲叔叔，真是太不地道了。　　她越想越是气难平、　　一方面她今日虽然活该，但被打聋了耳朵，实在很憋屈。二来嘛，眼下她读得这一个月书，虽然文学方面没啥收益，但在算数方面苏樱已基本掌握了账房的那套记录和算法。　　算是把翅膀长硬了。　　苏樱现在就想离开苏家，去南边，或者北边都行，只要有铺子需要账房，苏樱都可以养活自己！　　她心里粗略的估计了自己现在所有的银子，不乱花在哪都能猫上大半年。　　干嘛非得蹲在苏家受这些气呢？　　甚至，她还能养活莫裴！他在苏家比自己还憋屈，所以苏樱很想带莫裴走。　　当然，前提是他需要的话。　　　　睡了一晚，苏樱侥幸以为耳朵会恢复健康，但可惜，没有……第二天她还是只有单声道的听力。　　一耳光就被打聋了，瞧瞧她这小身板也太弱了，难怪郑氏翻来覆去都不许她骑马……　　苏樱苦笑，看来以后还是要学会闭嘴，没有那路见不平的本事，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她左面脸高高肿起，自然是不能去上学了。而且昨天苏樱发暴脾气把书卷踹飞，书也被踹坏了……此时书卷都摆在她的桌案上虽然脚印都擦去了，该粘补的地方也都弄好，可惜苏樱不觉得她会用得上。　　郑氏要她去皇城，那苏璟便是在皇城苏家长大的，她都那般野蛮，想来皇城苏家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苏樱自然是不想去的。她悄悄把东西收拾好，除了钱，她就只带了备用的鞋和一身耐脏的换洗衣裳。晌午苏樱在屋里坐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小厮跑回来说，大少已经回来了，去了郑氏院里，至于莫裴，好像已经被大少派人送走了。　　　　苏樱咬唇，气得想骂人。　　直接送走了？大少这样太狠了吧……想也知道，莫裴在苏家受这么多委屈，还赖着不走了。明显的没地方可去的人，大少把他休了就送走，莫裴又能去哪呢？　　　　苏樱问小厮，“那大少给莫氏赔偿没？”　　小厮笑说，“赔偿是不可能赔偿的，莫氏占着正君位置三年无所出，本就犯了七出之条，大少能与他和离，也算给他留了余地。不过，听主院的哥哥们说，当初莫氏来的时候嫁妆就带的少，这三年时间差不多用完了……”　　说到后头小厮声音越来越小，此时分析一道，才晓得那莫裴确实是个可怜之人。　　　　嫁妆也贴没了，最后被扫地出门！……苏樱起身，在屋里转圈圈，她这时候才意识道，自己昨天那一闹，正害人害己，还闯了大祸。昨天她如果不冲动去说那些“仗义”的话，或许，莫裴还能凭着侧君之位在苏府混口饭吃……可现在，怎么办？　　　　她想补偿，都不知道该上哪儿找人。　　苏樱赶紧把东西藏好，直接去了郑氏那儿。　　她想知道，莫裴被送去了哪儿？　　走到郑氏的院子，大老远就听见郑氏正与苏璟在屋里大吵，听着还在摔东西，苏樱叹气，这会儿她进去肯定问不到想问的事儿。　　倒不如问问郑氏的小厮。　　　　结果一问，小厮也没藏，直接告诉苏樱，莫裴此时还在苏府门口站着呢。　　他不愿回家，说想继续在郑氏跟前伺候，但是大少说什么都不许他进门。　　郑氏此时便是因为这个跟大少闹呢。　　苏樱一听这个，登时就乐了，她正愁找不到人呢，莫裴竟然自己跑回来了！苏樱急急的跑到苏家大门，果然莫裴在，门房守在那，不让他进，他就在大门口傻站着。　　苏樱拉起莫裴的袖子，往里带“你跟我进来。”　　门房要挡，被苏樱一脚踹开“ 滚！”门房一脸委屈，她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四少却这么凶。管家走过来，冲门房幸灾乐祸道，“小主子亲自出面你还敢拦，该。”　　“那不是大少叫我拦得么？”门房更委屈　　“你搞清楚这是同州，大少是客，刚才那位才是主子。”管家说完，又忍不住叹气道“不过，很快小主子也要被送走了，唉。”　　　　莫裴脚蹭着地，不愿走，边求苏樱 “四少，你莫再为我惹大少生气了……”　　“我并非为你惹大少生气，我就是觉得这事儿没道理，我看不过去。”苏樱拽着他往内院走，周围人很多，没人敢拦她。苏樱说“莫裴，既然你现在是自由身了，你不如跟我走吧。”　　闻言，莫裴惊讶道 “四少你要去哪儿？”苏樱说 “去苏家找不到的地方。”　　莫裴看见四少高高肿起的脸，也知她是受了委屈，而且昨天要不是因为替自己出头，四少也不会被大少打。但莫裴还是劝她“四少你不能为了我离家出走啊、”　　苏樱摇头，解释道“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带你走……只是顺便而已。莫裴我实话告诉你吧，昨天我已经被大少打聋一只耳朵。昨天我说的也不过是事实罢了，大少就能对我下这么狠的手，你想想啊，往后那世子进府，我这小暴脾气和他怎么相处？”　　苏樱负气道“我爹昨天也说了，等我脸上消肿就把我送去皇城的苏家，我想与其往后被大少打残打死，我现在走，起码还能保全我自己。”　　　　“四少……”莫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苏樱站定说“唉，跟你说那么多也没用……后门你知道吧，你现在回去以最快速度去收拾东西，就带你觉得最重要的，我在后门等你！但时间不会太久、”　　说完拍拍他的肩膀，就跑了。　　苏樱的院子离后门较远，而且这时候她还要把院里的小厮给支开，否则她离家出走这事儿，可能会要了那俩小厮的命。　　　　苏樱回院后，十分淡定的叫若杨上街买她爱吃糖炒板栗，等了会儿再把若柳找来，叫他去马车上把她的文房四宝拿来。　　这回若柳前脚出门，后脚苏樱背上包就出去了，直接从小路抄到后门。　　　　苏家后面平时都锁着的，因为同州治安很好，也不需要人看着。　　其实还有个原因。　　苏家有个二品大员在朝廷摆着，官府对苏家可以说是格外照顾了，哪个贼人敢从后门窜进苏家，那基本是要牢底坐穿。　　苏樱事先准备好的匕首，把锁上的门闩扣子撬松，用力一推，再往回一带，这就轻松把门给打开了。她打开门看见苏家后门是另一条清冷的街道，略有点儿晃。　　不过这地方能看到北城门的墙，应该是很近了。　　　　眼下，苏樱倒是也不急，因为她安排糖炒板栗的铺子离后门远，文房四宝在马车上，离后面也远，就算刚才被踹的门房找到郑氏那告状，凭着郑氏的脾气，一时半会儿苏璟也难以脱身。　　郑氏与苏璟绝想不到，苏樱不仅把莫裴带回府，而且待会儿她们还要一起离开！　　离开苏府，她是认真的！　　　　因为时间尚还充裕，所以苏樱安静等待着。　　不多时，一道青色身影小跑过来，正是莫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