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还未走到公司门口,远远地,希诺看着门口站着的人,身影很熟悉。  她顿了顿脚步,在公司对面的饮品店停下。  公司门口,停下了一辆红色车子。  驾驶座下来一位女孩,穿着粉色碎花短裙,将近一米七的身高,飘逸的黑色直发落在腰间。  看不清面貌,但看身形,应该长得很漂亮。  女孩一下车,笑容灿烂,整个人扑进男人的怀里,循着男人的唇亲吻。  希诺整个人被闪电横劈一般,提着带子的手紧了紧,似乎没有了直觉。  郎才女貌的模样羡煞旁人。  男人亲昵地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宠溺地接过女孩的钥匙,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体贴地用手挡住车门上侧,让女孩坐进去。  驱车离开。  谌墨!  希诺顿时觉得如坠冰窖,身体好像被掏空了灵魂,心像被什么狠狠地戳了一下,抽搐撕裂地疼。  她提着外卖盒子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发疯了一般把外卖塞进路旁的垃圾桶。  为什么是他?  整个人蹲在路边无措地看向车子离开的方向,反应过来,捂着脸嚎啕大哭,感受不到炙热的温度,脑海里全部都是男女拥抱热吻的画面。  周围过往的人都好奇地回头看。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般。  她猛地站起来,脑袋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片黑,双腿站不稳,她费劲地稳住身子。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站在马路中央,茫然地不知道往哪儿走。  “嘀”身后鸣笛声,耳边传来没有温度的声音,“上车!”  希诺呆呆地望着车内的人,双目毫无神采,嘴唇下意识地蠕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嘭”地倒地的声音,让韩修承心一紧,拉动手刹,立即跑下车。  地上躺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女人,脸上湿漉漉的一片,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过往的车辆呼啸而过。  他脸色黑得可怕,迅速抱起地上的希诺,用上衣下摆给她抹了把脸,立即往车里跑。  韩修承感受不到怀里人的重量,轻飘飘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  他右手微微颤抖地启动车子,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后视镜里的女人躺在座椅上,毫无生气,如果不是胸前轻微的起伏,他都怀疑这女人不是晕过去的。  韩修承闯了两个红灯,把人直接送进了医院。  两个小时后。  韩修承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他把烟拿出来,复地又放进去,来回折腾了好几次。  最终忍不住烟瘾,跑到吸烟室。  他吸了口烟,瞅着自己身上褶皱不堪的短袖,无声地笑了声。  本来想直接回去,但一想到还没要这丫头的联系方式,她的大衣貌似还在他家沙发上放着。  上次他处理完事情才想起房子里的女人,回去的时候客厅被收拾得一尘不染,房子的时候却空无一人。  他跟过去,却不料看了这一出狗血大戏。  本想看看就离开,谁知这女人蹲在路边哭得撕心裂肺,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两人还有三面之缘,不帮倒显得他有点不近人情。  但当看到她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又忍不住担心。  他竟然为个女孩担心,说出来,那帮兄弟肯定都不信。  他抖了抖手中的烟灰,轻淬了一口,“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他把手中的半截烟给扔了,往病房走去。  希诺醒来入眼的是冰冷的病房,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涌入口鼻,手臂阵阵丝丝凉凉的感觉。  刚一睁开眼睛,迎面撞上幽深的眼眸,她错愕了几秒,茫然地扫了眼周围,“我怎么了?”  “中暑晕厥,情绪波动太大,”韩修承虚靠在窗边,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她抬了抬手臂,手背上正输着液。脑袋晕沉沉的,太阳穴疼得厉害。  “谢谢你,”她轻声道谢。  “你男朋友?”他问。  希诺垂眸片刻,眼睛盯在右手手背,无名指上的戒指格外显眼,嗓子眼轻声“唔”了句。  韩修承嘲弄道,“你就一傻愣子,被戴绿帽子还这么沉得住气。”  希诺两眼泛红,横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她本来就心里不舒服,还被人拿来调侃,心里顿时委屈。  韩修承一噎,半晌不怒反笑,“你个没良心的娘们,没有我,你早就横尸街头了。”  希诺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冷下脸,“我又没求着你救我。”  韩修承知道床上的人准是生气了,也没在意,眉开眼笑地继续说,“你是没求我,是我乐意多管闲事。”  希诺哑口无言,眼睛盯着药瓶,药滴一点点往下渗下来,一滴,两滴,三滴,直至渗入血管里。  手机铃声响起,持续了半分钟。  希诺一跃而起,可是手机在桌子上,她正在输液够不着,只能求救的眼神看向窗边的男人。  韩修承闷不吭声,但还是走过去把手机甩在了床上。  她拿起手机,看到来电人心瞬间跌落下来。  “怎么?”韩修承似笑非笑地说,“还抱希望呢?”  希诺斜了他一眼,接通了电话。  “希诺,你不是中午给我送饭吗?这都下午了,电话打了也没人接。”  宥璐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出来。  她清了清嗓子,看了眼窗边的男人宽厚的肩膀,一米八五的个头站在那里,就像一尊铜像挺拔。  “我临时有事,没有来得及跟你说,你中午吃了吗?”  “废话,当然吃了,等你没来我就去了员工餐厅吃饭了。”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她呼吸一滞,无力招架他没有丝毫温度的目光,赶紧别开视线。  “那就好,下次我做给你吃。”  两人简单地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正巧护士来查房,瞥了眼病房里的两人,翻开病例,“15床希诺对吧?”  “对。”  “你中暑晕厥了,等会针打完了再去抽血、做脑CT,再检查一下。”  希诺有点诧异,“不是简单的中暑吗?怎么还要抽血做CT。”  护士不耐烦,“叫你检查就检查,排除其他病因。”  “我什么时候出院?”  “下午输完液就可以出院了。”  她这会儿聪明地没再深问。  护士不依不饶地嘀咕,出门前指着韩修承,“叫你男朋友五点之前带你去门诊楼检查。”  希诺撇撇嘴,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韩修承,“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了,你去忙你的事儿吧,我这边自己就可以了。”  “这就撵我走了?”韩修承睨她一眼,淡淡地开口,“都已经帮到这儿了,也不在乎好人做到底了,我陪你检查完再走。”  这一波电梯里的人很多,希诺不得不往身边空隙处挤挤。  电梯门再次打开,一个护士推着坐着轮椅的病人进来,电梯里更加拥挤。  但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麻木,不情愿地地挪动身体,嘴上嘟囔着不满。  电梯下沉的过程中,身前的人没有站稳,猛地向后退。  希诺被撞得一个踉跄,她没有及时稳不住身体,整个人往后栽去。  臀先撞上身后人的腹部,双手无措地企图向后面墙壁支撑,随后身后出现一个手臂,将她拦腰搂住。  她慌乱地去拂开腰间的手臂,指尖触碰到他的皮肤,硬硬的。  “别动,”头顶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  她下意识停下手中动作,低下头看着腰间的手臂,把她捁得紧紧的,无法动弹,能感觉到在柔软的下缘。  希诺站稳脚步,挣了几下,手上用劲儿狠狠地掐了两下,男人吃痛地撒开手臂。  韩修承失笑,看着胳膊上红的指甲印,磨了磨后槽牙,“个儿小劲儿还挺大。”  希诺转过头横了他一眼,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他悻悻地蹭了蹭鼻头,不动声色地把希诺圈到身后。  希诺觉得周身萦绕着属于男性气息,一动不敢动,一股草木清香混着汗味,竟然出奇的好闻。  只怪男子的身高太高,面前就像一堵铜墙铁壁,她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只能斜着眼睛看向电梯上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  韩修承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怀里的女孩头顶强勉到自己胸口,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怀里女孩的头顶,微红的耳根。  “叮”电梯终于到一楼了,希诺抢先走出去,轻呼一口气,世界仿佛瞬间明朗。  韩修承知道前面的小女人不经逗,哼笑,“等着吧。”    希诺检查完身体,已经晚上六点了。  迎着朦胧的夜色,车子穿过繁华的街道,外面灯红酒绿都被一分为二。微风透过车窗吹了进来,脑袋醒沌,轻轻拍打在脸上,格外清爽。  眯着眼睛享受着晚风习习,车子平稳地行驶,耳边只有车辆呼啸而过。  她觉得世界都安静了,感情生活,所有的烦恼都抛之脑后。  散落的头发被风吹得有节奏地拍打在脸颊,酥酥痒痒,却格外舒服。  “呼”车窗被升起来。  希诺杏眸睁开,侧头看向驾驶座,眼神质问。  韩修承眼睛正视前方,换挡的时候瞥了眼她,“中暑之后还想发烧?”  希诺缩脖,暗暗地翻了个白眼,轻声嘀咕,“哪儿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你怎么就知道我说得严重了?”  “关你什么事。”  “怎么就不关我什么事了?”  赶上红灯,韩修承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轻踩刹车。  希诺眼前一暗,男人俯身向她靠近。  “嗯?”低沉磁性的声音落在耳骨处,痒痒的。  她立马神经绷直,下意识用手去推,整个背部往后蹭,却被靠背抵住动弹不得。  手掌抵住厚实的胸膛,隔着短袖可以感受到灼热的体温,清晰滴感受到绷紧的肌肉。  男人短硬的头发根根分明,眉目深刻,戏谑的眸子望着女人张皇失措的模样,嘴角勾起,“你可以轻按开关,窗户风就小一点。”  “我又不是小孩,自己就可以,”她咬紧唇,手上再加劲儿往后推。  两人身体离得很近,韩修承嗅到一股秀发淡淡的香味,眸光闪了闪,左手把副驾驶的车窗按钮轻轻按了一下,缓缓落了点缝隙。  这才不紧不慢地坐正,重新启动车子,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希诺脸颊发热,明知道他故意,却憋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能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手机给我。”  “干嘛?”希诺没好气地睇他一眼。  “手机没电了,打个电话,”韩修承余光看向副驾驶。  希诺自然知道自己耽搁了韩修承很多时间,无亲无故,只是见了几面的人,连熟悉都算不上,却偏偏几次出手相助。  她把手机递了过去。  车子刚一停稳,有人就打开车门拔腿而逃。  韩修承干笑了声,揉了把短硬的寸头,落下车玻璃。  他把手机未接来电存成联系人。  刺猬。  点燃了一根烟放进了嘴里,吸一口吐出来,吐出一个个烟圈,不断地上升,不断地放大。  手搭在车窗外弹着烟灰,眯着眼望着进门的方向,瞥到一旁不停震动的手机,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脸色阴沉地接通手机。  没有等电话那头说话,直接了当,“我马上过去!”听不清情绪。  他挂断电话,微低下脑袋,瞟了眼楼层,还不见动静。  过了一分钟,只见黑暗中亮起一抹光,这才启动车子,调头离开。  电梯经常发生故障,希诺已经习惯了。她一口气从一楼爬到八楼,脑袋一时充血,竟有点晕沉沉的。  在希诺心里,韩修承虽然帮了自己好几次,但给她的感觉很危险,跟他相处,希诺时刻觉得自己像海面上飘荡的孤舟,一不小心,船翻人亡。  希诺的记忆里,高中发生的事情让她久久不能忘怀,她潜意识地想逃离。  一整天的折腾,她对谌墨的事情竟被冲淡了不少,大哭过后并没有伤心欲绝的感觉。  她麻木地看着房子的每一个角角落落,这里,到处都有两人相处的痕迹。  只是这种气息从开始幸福的味道,到如今一成不变的寡淡。  她眼睛扫到盥洗台旁边格挡上放着的剃须刀,迟疑了一瞬,拿起它。  这是谌墨前年过生日,她亲自去专柜给他买的礼物,他很喜欢的一个品牌。  还记得当时谌墨拆开礼物,他硬缠着她,让她给他剃胡须,第一次给男人剃胡须,是她最爱的男人。  突然想想,那时候的他们可能是最美好的日子了。  她已经记不清给他洗过几次头发、剃过多少次胡须了,她也不记得他们多久没有那么相处了。  手上的剃须刀已经没有电了,摸上去还有一层薄薄的灰尘,捏了捏手心,她默默地把剃须刀放了回去。  窗外的月光散落在屋子里,染上了一层雾蒙蒙的面纱。  希诺躺在床上睡不着,脑子里的想法却很明析。  今天绝对不是偶然,两个人的感情,互相都有责任。谌墨的变化,她其实早就察觉了,只是一昧地配合着他欺骗自己。  因为她的安然现状,因为她的依懒性强,因为她爱的太满,所谓的信任,只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  可是让她放弃这五年的感情,她做不到。在她以为生命中是一片黑暗的时候,出现了谌墨。  这么多年来,谌墨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希冀,她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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