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思过重始终不是好事啊!这位姑娘身子虚弱,多年前似乎是受过极重的内伤,需得好好将养,切勿忧虑劳累。”那大夫不过而立的年纪,却已经是幽州城里闻名遐迩的医者了,现下却是无奈的摇摇头,“我开个方子,虽能令她苏醒过来却也是治标不治本呐。”  “无妨。”见陆珩沉默不语,燕亭只好先领了大夫去正厅,目光触及笔直的站在一旁的言纯,使了个眼色,言纯会意,一起走了出去。  陆珩坐在床沿,看着言绥苍白的脸庞,心里一阵又一阵的疼。  “闻一,瑞王到哪里了?”  “快到双安镇了。”  “华怀生可是同行的?”  闻一躬身应道:“可是要去将他带来?”  陆珩冷笑一声,“陆璜可不会允许你将他带来,给我将他绑过来。”  闻一撇撇嘴,就知道自家主子不会用什么文雅的方式,那华怀生好歹是闻名天下的名医,谁人见了他不是尊敬三分,奈何这世界上有一个安王世子偏偏不买他名医的帐。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闻一走后陆珩便一直看着言绥整整两个时辰没有动过,日暮已经西沉,屋内变得昏暗晦涩,天心端着刚熬好的药走进来的时候顺便将屋内的灯燃起,轻声说道:“世子,药熬好了。”  陆珩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言绥抱在怀中令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又将天心手中的药碗拿过,一口又一口的喂言绥吃着。天心从未见过陆珩那般的脸色,悲怆中又是悔恨,这个人仿佛已经没了生气,在她的眼中尽管陆珩是个脾气阴晴不定的,却合该是风光霁月意气风发的人物。不一会儿,碗中药已经见底,天心上前接过药碗,想了想问道:“世子,外边那位一直没走,该如何是好?”  “没用膳?”  天心这才记起陆珩也没有用晚膳,低下头回答道:“没有。”  “你去告诉他,不想让他的阿姊在病中担心便乖乖的去用了膳洗漱之后再来守着。”  “阿姊?”  陆珩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似是有些无柰,“天心,脑袋还是要灵光些才好。”  天心懵懂应是,乖乖的退了出去。  “小妹妹,里边情况如何?”  天心,后退一步,“少爷,姑娘还未醒来,世子说你若是不想姑娘为你担心,便乖乖的去用了晚膳梳洗之后再来守着。”  言纯被天心一声“少爷”唬的一愣一愣的,“你随我来吧,燕少爷还在等你呢。”  刚出得院门,便见消失了一整日的闻一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手边还拖着一个穿着洗旧的灰色布衣的年轻男人。  “闻一大哥!”  “天心啊,给我留点饭啊。”笑嘻嘻的说完又是神色匆匆的样子走远了。隐约还能听见有一个声音不满的喊道:“闻一,你放手!老子还没用晚膳呢!”  “用屁的晚膳,再不去,你连命都没了,还吃饭呢!”  骂骂咧咧的声音慢慢的归于平静,直到那两人消失在视线中。  门被推开,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华怀生被闻一推得一个踉跄,又身手矫捷的爬起来,一抬头便看见陆珩向来冷若冰霜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华怀生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顺着陆珩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他怀里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好似死了很久一般的女人,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华怀生有些稀奇的“咦”了一声,果不其然被陆珩瞪了一眼。  “陆谨言,你的小情人情况似乎不怎么好啊。”  “看到了还不过来诊治,你欠打么?”  华怀生不赞同的摇摇头,“陆谨言,你这下绑了我过来,可是公然与瑞王宣战了。”  “不怕报复么?”  陆珩冷笑一声,“陆璜,算个什么?”  华怀生被陆珩的笑声搞得头皮发麻,他怎么就忘了这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不对分明是个疯子!摸了摸鼻子,认命的走过去把脉,“你好歹低调一点,人家好歹是个亲王,你还只是个世子。”  “你家这个小情人,是从哪里来的宝啊!都这样了还没翘辫子也是稀奇。”  陆珩瞪了他一眼,说道:“可能看出之前受过的伤有多重?”  华怀生嬉皮笑脸的说道:“你求我我就说。”  “华怀生,你在找死么?”  “真无趣,开个玩笑嘛。之前应该是五脏俱损,心脉受到重创,想来应该是遇到强手了。啧啧,都这般了还能活这么久,真是稀奇。”  陆珩沉吟片刻,忽然说道:“五年前,郭兆老将军收复荆州的时候你可在荆州?”  华怀生点点头,“你不知道那时候的战事那叫一个惨烈啊。”  “我听闻,有一无名人士暗中相助?”  “你怎么知道!”  华怀生激动的跳了起来,“我见过那人一面,好似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可是我生平罕见。”  陆珩突然沉默了,拨开言绥脸上的碎发,心中怜惜不已。  华怀生见陆珩不说话,又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诊脉。  “金针走穴,体温冰冷,当是服过极寒之物。是他!”  华怀生激动的抱着陆珩喊道:“是他!不会错的,就是他!”  “谁?”陆珩隐隐觉得有些事快要破土而出了。  “白祁啊!”  “你和白祁认识?”  “他是我师弟啊!”  陆珩看了激动的华怀生两眼,不相信得很,那白祁看起来少说也是一个将近而立的人,而华怀生不过刚及弱冠。“你师弟?”  华怀生了然的拍拍陆珩的肩膀,“你别不信,我比他早入师门。其实,他的师傅是我爹。”  陆珩扶额,有些不敢相信,华怀生和他爹那般不着调的人能够教出白祁那般心思缜密的无奸不商的合格商人。  “陆谨言,别在意那些虚的,你家小情人醒了。”  其实言绥早就醒了,只是脑中混沌不堪,她只觉得累。  “姑娘,你醒了正好,你快告诉我白祁那小子给你吃过什么?”  言绥疑惑的看了看华怀生,又看看陆珩,陆珩轻她的背脊说道:“说吧没事的,他是白祁的师兄。”  “冰莲果。”  华怀生一拍手道:“是了,就是冰莲果,护住心脉最佳,只是寒性极强。”  “好了,你和你的小情人好好温存吧,我去配药了。”拍拍陆珩的肩膀,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他真是白祁的师兄?”许久不说话,言绥的声音有些沙哑。  “妙手华怀生,你当是听过的。”  言绥点点头,挣脱了陆珩的怀抱倒在锦被中,“我以为你走了。”  陆珩抓过她冰冷的手,“没走。”  “你应该离去的,难不成留下来对我负责?”言绥笑出了声,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陆珩恼火的咬了一口她的手指,说道:“不是我要对你负责,是你要对我负责。总之那夜之后,你再也别想把我甩开。”  “陆珩,陆谨言,陆忆之!不过是一夜露水情缘,你还当真了不成。那夜不过是你我皆疯魔了而已。”  陆珩慢吞吞的吻住她的唇,“阿绥,我是真心想要和你一起走的。”  “你要的我都会陪着你一步一步夺回来,五年前,你以身为刃,今后我也会是你的刀刃。”  不离不弃,生死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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