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仓央大师的诗作:情到浓时起致辞,可能长作玉交枝。除非死后当分散,不遣生前有别离。  在屋子里站定,黑暗中看到了一尊美女石像——伊娜目瞪口呆地立在桌旁一动不动,她一手捂在嘴上,另一手支在桌上支撑着身体,她大概是被我们的举动吓住了,幸好她没喊出声,否则也真不好办。    “伊娜,别紧张,是我!”计公子立即自报家门。    伊娜松了口气,还是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你不见我,我只能这样进来。我不放心。”    简单的两句话,瞬间就让伊娜崩溃了。泪水在她的眼内凝聚,霎时成了清潭,粉红的小菱角也被她咬得现了白痕。再也忍不住,她的肩膀轻微耸动着,眼内的小雨点簌然落下。    计公子快步上前,张开双臂,伊娜瞬即投入他的怀中,呜呜地哭起来。    他紧紧地抱住她微微发抖的身体,下巴抵着她的头发,闭上双眼,轻吻着她的发丝,他的心像被刀割一般。    任由她尽情地哭一场,计公子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别难过,我在这儿,有我陪着你,不要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以后我会好好地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伤害。我还会像以前那样,逗你开心,把好吃的留给你吃,教你读诗词,教你写字。谁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揍他,揍得他老子都认不出他来。我还会带你到处去,你想去哪就去哪,我们去紫花林,给你做丁香花环,也给雪影做一个;我们去玉湖,我给你捞鱼,不给雪影吃,只给你吃……”    她像受了催眠一般,哭声渐渐小了,人慢慢也安静了下来。她就这样伏在计公子胸前,听着他说话,听着他的心跳。    周围突然变得很宁静,只听到伊娜偶然发出的抽泣声。    “帮你把灯点亮了,好不好?我们说说话。”计公子问她。    “嗯。”伊娜点了点头。    计公子放开伊娜,点亮了桌面上的灯,然后拉着伊娜在桌子旁边坐下。    桌上横七竖八地堆着许多张粉纸,有些上面的墨迹还没干。    “你刚才写的?写了这么多?”计公子瞧着那些纸问道。    “嗯。”    计公子随手拿起来想看,伊娜马上用手按住,“不许看!”    “好,不看。”计公子顺从地把纸放下。    “别胡思乱想了,这里装不下这许多东西。”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让我好好看看你,是不是瘦了些?”    伊娜垂着头,计公子捧起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伊娜扁着嘴看他。    “真是瘦了些,上面还挂着两个带露水的桃子,”他轻轻地擦去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又用手指头刮了下她的鼻子,“怎么还有个小胡萝卜?”    “你笑人家,嫌人家丑!』她不满。    “又是桃子又是胡萝卜,不知有多美,我喜欢。不过,如果眼睛像月亮一样弯弯的,嘴巴像小菱角一样翘翘的,我就更喜欢了。来,给我做一个。”    伊娜听话地对着他微微一笑。    “这就对了,我要你开开心心的,不要你愁眉苦脸。别着急,坏心情很快就会过去。”计公子安慰她。    伊娜握着计公子的双手,轻轻地把它们从她脸上拿下来。    “事情是过去了,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伊娜垂眸,若有所思。    “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那个你。”    “我过不了我自己。”她放开了他的双手。    “你瞎说些什么?伊娜,你听我说。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事不是闲事?既然事情不可挽回,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回到我的身边,让我一直陪着你就好了。”    “真的?”顿了顿,她又说道,“如果我去当你的弟子,去做使女,你说好不好?”    计公子和我都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呆在当场。计公子凝神沉思了片刻,才开口化解她的难题:“使女虽说也是我的弟子,但我平时并不常见她们。一来帝熙宫不收女弟子,二来使女都在庐中由各自的师傅带领修道。你这样说,是不是不愿意见到我了?”    “我在想,如果当了使女,我每时每刻都念着你,我的心就会跟你更加靠近,虽然我们不能见面。”她像是说真的。    “你为了接近尊上,就不管计公子了?计公子会很伤心的,从此他便没有了灵魂,他就要在这世间消失。他会遁入深山,不再贪恋尘世。你希望他这样吗?”计公子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伊娜。    伊娜摇了摇头。    “既然你不希望他这样,那为何又要逼他这样做?你是他所有的快乐,没有了你,他留在这尘世间就没有意义了。”    “你本来就不属于这尘世。我应该跟世人一样对你膜拜,对你怀着敬意。”    “你说得不对。”计公子握着她的手,把那纤细修长的手指放到唇边,闭上眼,深深地吻着她的指尖。    她静静地看着他。    抬起头,计公子说道:“我们的灵魂相依相伴,肉体也应相交相缠,我离不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我曾经教过你,什么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除非死后我们要分开,有生之年,我们都要在一起。这是我对你的承诺。”计公子说到这,居然眼圈泛红。    伊娜也是鼻子发酸,秋水双瞳又起了雾,“你看你,又把人惹哭了。”说着,拿手背擦了擦眼角。    “好,不哭。把过去的事抹去,我们要开心相对。和有情人,只做快乐事。”计公子边说着,边给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又帮她拢了拢乱了的发丝。    “从此以后,我要你每天都开心快乐。你只要知道,我对你始终如一,不要因为其他的人和事,动摇了自己的心。明白吗?”    伊娜点头。    “来,我教你念诗写字,免得你乱用诗词。”    “你才乱用!我什么时候乱用过?你再说,我可生气了。”    “是的,是的,你没乱用,乱用的是我,一定是我。不如你来教我吧。”    ……    事情终于过去了,伊娜的生活又回复了正常。    容冉在见我们的第二天就回了戍边,他没有过来跟伊娜辞行,只让人捎来一封信,告诉伊娜他要回去了,请伊娜保重。    伊娜不知道他和计公子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所以在收到信时还嘟囔着说:“这容大人怎么走得这么急,连告个别的时间都没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    世事难料,分别后还不知能不能再见了。    酒馆照样天天宾客盈门,我们的生活跟之前没有什么分别。    计公子晚上经常都会过来,一般待到清晨时分,天没亮便回去。在计公子贴心的照顾之下,伊娜也渐渐放下那一段令她难过的经历,回复一个活泼美丽女孩子的模样。    这一日的白昼,原本飘着朵朵白云的蓝天渐渐变得灰暗,越来越多的乌云堆积在山顶上,以极慢的速度向都城的上空扩散,而乌云开始堆积的地方正是胥虞山的山顶,帝熙宫的所在地,在山下能清楚地见到一缕缕的黑烟冉冉地升到空中。    乌云越积越厚,遮蔽了阳光与天蓝。云层堆了大半天,却没有半点要下雨的迹象。    这个异象吸引了都城里的人围观,许多人都走到街上,向着胥虞山的方向翘首张望,街头巷尾一时间沸沸扬扬。    伊娜也带着我和杜鹃,跟众人一样跑到街上看。虽然和胥虞山的距离很远,但因都城的房屋低矮,站在较空旷的地方望上山顶,视线一点不受遮挡。    远处那一缕缕上升的黑烟,时而浓稠,时而稀淡。浓稠时是几缕扭结在一起,像发生山火时冒出的墨黑的浓烟;稀淡时又如袅袅的炊烟。    街上的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众人议论纷纷。    “是山火吗?哪里着火了?”    “不是。刚才从山那边过来的人都没听说是山火,你看那烟就不像。”    “对呀,不像是山火的烟,哪会一时浓,一时淡的呢?”    “是啊,你看那黑云,怎么就像织布一样堆起来?真不像山火!”    “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样的事,稀罕呢!”    有人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找到了亲友,就气喘吁吁地报告情况:“我……我听说……听说官兵都围在山下了,不许……不许人上去。”    “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呀?”听的人挺着急,围在旁边的人也七嘴八舌。    “是呀,到底发生什么事?如果真是山火,会不会烧过来?”    “我们要不要逃命?”    “离这么远,不会烧过来的!”    后面又有人挤了过来,“不是山火,不是山火!是有妖魔!说是很久以前镇在帝熙宫后山的妖魔在作怪,要出来!”    “真的假的?那些人胡说八道吧?从没听说过后山有什么妖魔!”    众人又纷纷斥责那个人散布谣言,引起大众恐慌。    那人一副好心不得好报的样子,扯着嗓子说:“你们不信就算!我认识衙门里头的人,他正在山下守着,不让人上去。他说的还会假!”    大家一听,好像那人的话又有了几分真实,顿时就不再叫嚷,都担忧起来。    人群中一老者捻着胡子说道:“我也曾听我爷爷说过,帝熙宫的后山确实镇压着妖邪,据说是前几世的法王把他们镇在那儿的。那块地方平时用密诀封住,一般人是看不到的,更不会进得去。”    众人好奇心顿起,纷纷围了过来。    那老者继续说道:“听我爷爷说,那时妖魔在世间横行,引致战祸连连,民不聊生。当时的人带着一家大小逃离都城,躲回乡下去避难。唉,那种苦况,不是我们想象得到的。后来法王把妖邪收了,在帝熙宫的后山划了片地方,把妖邪镇压在那儿。帝熙宫的历任法王便负责看守着这只妖魔,不让它出来作恶。”    『既然知道它害人,法王当时为何不把它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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