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树依旧随风摇摆,树下的人却无心欣赏。沈凉浮没有等到颜卫霆,失落的来到曾经一起练剑的地方。  世上最伤人的就是时间,树下仿佛依稀还有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孩儿嬉笑追逐的身影,好似依旧有欢声笑语拂过耳畔,可那已经不是昨日,几年的时间如流水般匆匆淌过,拭去了童年的纯真与豁达。  早秋的风掠过仍旧着夏凉衫的沈凉浮,丝丝寒意袭遍全身,却突然有一股温度从背后环绕。  “我回来了。”虽然是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可这是正沈凉浮日夜祈盼的那种熟悉的感觉。  沈凉浮没有回头,她怕这又是自己的错觉,即使是错觉也要留得久一些。  她抚摸着眼前的那双手掌,没有了往日的细腻触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厚重和粗糙。仿佛还能从身后的人身上闻到一种荒凉孤寂的味道。  沈凉浮努力忍住泪水,转身一拳击在颜卫霆的肩膀,不料颜卫霆没有承受的住,随即向后仰去倒坐在地上。  “哈哈,这份见面礼好贵重啊,咳…咳…咳…”  “你有伤?”沈凉浮惊诧他竟然没有接得住这仅仅一拳的力量,又见他咳得厉害,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鲁莽,急忙上前搀扶。  颜卫霆顺势将沈凉浮拉过来坐在地上,他不想让沈凉浮知道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沈凉浮再仔细打量眼前的人,果然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眼神中是一种洞穿世事的迷茫与浑浊。心中不免五味杂陈:“这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颜卫霆吗?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两个人还没有寒暄,皇上的圣旨就到了。  “呦,二位在这儿呢,皇上猜的可真准啊。”李公公别有意味的说道。“圣旨到,预储御前侍卫沈凉浮、颜卫霆接旨。”  颜卫霆和沈凉浮对视了一下,赶忙行跪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赏白玉簪一支与预储御前侍卫沈凉浮。着预储御前侍卫颜卫霆明日早朝至泰和殿论功行赏,钦此。”  “臣领旨谢恩。”沈凉浮接过圣旨和盛玉簪的锦盒,却转交给颜卫霆,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宣完旨离开的李公公。  “李公公留步。”平日里都是沈公公宣旨,如今突然换成了李公公,沈凉浮猜想着其中必有事端。  “李公公有礼”沈凉浮先向李公公行了礼。  “嗯,你有什么事呀?”李公公是宫里出了名的目中无人,话里语气间都带着傲慢。  沈凉浮急于探听沈公公的消息,也就全当做不在意:“敢问李公公,沈公公今日……?”  “你说沈富贵呀,他触了皇上的霉头,领了二十大板,可得有些日子见不着他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凉浮不便再追问,也只好返回去找颜卫霆,心中疑虑着沈公公如何开罪了皇上,毕竟是老臣了,断不会无缘无故犯些小毛病。  “这簪子真不错,跟你很配,皇上怎么赏了你这么好的东西?”颜卫霆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簪。  沈凉浮看到那玉簪,心中一惊,这和自己当日在勤政殿内断掉的玉簪一模一样:“就是些日常的封赏,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她搪塞着颜卫霆,心中却是隐隐的担忧。  是日夜里,沈凉浮前去探望沈公公,也好解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丫头,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来看我,我没有大碍,你不用挂心。”沈公公虽这样说,但看到沈凉浮来看望自己,心中还是欣喜难抑的。  “沈公公,你这是犯了何事才招致如此惩罚?”看着眼前这个已快花甲的老人,沈凉浮心中难免酸楚。  “唉,前几日看到皇上拟的诏书中有你的名字,就贪心多看了几眼,被皇上看见了,才招得这顿罚呀。”边说着边用手捂了捂臀部,想必还是疼痛难抑的。  “是浮儿的错,浮儿不该让公公担心。”沈凉浮听到这缘由,心想既然如此,想必这惩罚与那日勤政殿和今日玉簪之事无关,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此事与你无关,是我逾越了。皇上后来派人给我送了活血化瘀的药膏,还叮嘱我好生休养,早日回去当差。”  听沈公公如是说,沈凉浮终于可以放心了。  “我且告诉你,圣谕即将进行预储御前侍卫的选拔考试,你要勤加锻炼,好生准备。”  “是,公公放心,浮儿定不负所望。公公早些休息,浮儿告退了。”  “愿这孩子福大命大,凡事可以逢凶化吉,老奴也算对得起慕容老爷了。”看着沈凉浮退出去的背影,沈公公喃喃自语道。  夜色很美,秋高气爽,银河显现。颜卫霆回来了,沈凉浮心情大好,回去的路上,望着夜空,仿佛星星都在冲着她笑,月亮也比往日的更圆了。她心中祈盼往后可以风平浪静,人儿长相厮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泰和殿早朝,呼声响彻。  “宣预储御前侍卫颜卫霆进殿。”  颜卫霆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进殿听封:“臣颜卫霆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颜爱卿为国效力,征战有功,赏黄金百两,封百户侯。颜爱卿可还有什么心愿?”如此一来,既令其他随之征战的预储御前侍卫忠心于自己,又鉴于其与沈凉浮的关系,讨得沈凉浮的欢心,纳兰世嘉下了一步一箭双雕的好棋。  “谢皇上,臣还有一事相求,妄皇上成全。”  颜卫霆此番去征战,踏过皑皑白骨,淌过遍地血水,忍受着尸体腐烂的味道,尝尽了人间的苦楚。即便是这样,在身负重伤昏迷了七天七夜之后,凭借着一定要活着回来见到沈凉浮的毅力,挺了过来。在他看来,只要可以带功还朝,就会有机会请求皇上为自己和沈凉浮赐婚。这样,即使遭受了那一切,也都值了。  “但说无妨。”  “臣请求皇上赐婚,……”  颜卫霆的话还没有说完,纳兰世嘉听到一半就怔住了,他知道接下来颜卫霆要说什么。  没有一点点防备,这是继母后说选妃后第二次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报,前线加急。”一个太监此时急忙前来通报。  “宣。颜爱卿领旨谢恩,退下吧。”纳兰世嘉感叹这前线的加急来报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颜卫霆后面的那句请求皇上为自己和沈凉浮赐婚还没有说出来,见此情况,也只有领旨谢恩退下了。  沈凉浮见颜卫霆得封后几日内还一直闷闷不乐,索性直接前去问其缘由。  颜卫霆本想求得皇上赐婚后,给沈凉浮一个惊喜,如今只有含糊其辞,遮遮掩掩。  沈凉浮自认为是颜卫霆征战时无拘无束惯了,回来宫中这些日子又主要是卧床休养身体,怕是要闷出了什么毛病,所以心中不甚畅快。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佳节了,到时你我出宫游玩一番如何?”想到日后要为预储御前侍卫选拔日夜练习准备,少不了又是一段难捱的日子,沈凉浮决定倒不如先彻底放松一下。  颜卫霆没有拒绝。  “那你这几日要多吃些好的,赶快把身体养结实。”沈凉浮说着,端过药吹凉了,喂给颜卫霆吃。  颜卫霆看着眼前的人,多想时间可以静止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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