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勤政殿中,沈公公正在给皇上斟茶。  “你可查到预储御前侍卫中是否有沈凉浮此人?“  沈公公突然听到皇上发问,猛然一惊,正在斟的茶差点溢出,还好皇上正在俯首卷宗,未曾发觉。近几日不见皇上再提起,以为早已忘记此事,没想到会在此时提起。  “确有此人。“见此番定然躲避不过,沈公公如实回答道。  “果真如此,你现在就去差人将她召来。“纳兰世嘉按捺不住心中那份旧人即将相识的喜悦。  沈公公等在大殿前,看到沈凉浮被人带来,差走了领路的小太监,急忙嘱咐沈凉浮道:“皇上召见可非同小可,凡事小心应答,万万不可触怒龙颜。“  “是,浮儿晓得了。“沈凉浮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渊源,并没有向沈公公那样心怀忐忑。  “那就请颜卫卿大将军依此计策行事,凡事小心,万不可有半点差池。“  沈凉浮刚入殿门,就听得皇上呼颜卫卿的名字。  “臣定不负所望,微臣告退。“  颜卫卿转身之际正好对上迎面走来的沈凉浮,四目交错,沈凉浮立刻认出了这是前几日自己碰到误以为是颜卫霆的那位侍卫。  沈凉浮脑中瞬间拂过:“他就是颜卫卿,颜卫霆同父异母的哥哥,现在已经从御前侍卫升到大将军了。“  颜卫卿却在心里盘算:“怎么她也得皇上召见,难道亦是身份地位显贵之人?“  “微臣沈凉浮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凉浮虽说首次面圣,行礼却不乏大气周到,可见预储御前侍卫之训练有素。  “平身。“  “谢皇上。“  “你就是沈凉浮?“皇上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重新见到了小时候的旧识,讶异的再次确认。  “微臣正是沈凉浮。“沈凉浮始终低着头回答。  “那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微臣不敢造次。“沈凉浮不知道皇上怎会如此发问。  “无妨,你且抬起头来看看朕。“纳兰世嘉焦急的等待着,希望沈凉浮可以认出自己。  眼前这个皇上玉树临风,文质彬彬,可沈凉浮却不记得自己识得这样一位故人。  “皇上恕罪,微臣……“  没想到皇上急忙打断她的话:“你且看仔细了。“  沈凉浮再次环视皇上,颀长的身形,精致的脸庞,执握卷宗的双手,还有……,等等,沈凉浮突然注意到皇上手上戴着的那个已经泛黄的用草编成的戒指。  “你是恭世嘉?“沈凉浮不相信自己般的说道。  “大胆,竟敢直呼皇上名讳,还不跪下?“沈公公听得沈凉浮直呼出皇上的先名,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沈凉浮听得沈公公的话,急忙跪下:“微臣鲁莽,请皇上降罪于臣。“  “哈哈,爱卿何罪之有,快起来。“皇上竟然直接走下来搀起了沈凉浮。  沈公公在旁一头雾水,不知晓何时沈凉浮和皇上相识,看此情势,并不简简单单是君臣间的关系。他一面放心皇上不是追查沈凉浮身世的事情,另一面又担心起来,担心二人如此逾越君臣的关系,不知是福是祸。  “皇上可是自幼一日于御花园中赠予我止血药膏的……“沈凉浮本来想说小男孩儿,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是对面皇上,一时语塞了。  “那日一别,竟如今才得以相见。若不是这戒指,估计你都认不出我了。“皇上的话肯定了沈凉浮的疑惑。  “是臣愚钝,一时没有认得皇上。一别经时,是臣的错。“沈凉浮感慨世事无常,昔日被哥哥欺负的哭鼻子的小男孩儿,如今却治得这万里江山。  “今日朕公务繁忙,改日于御花园中设宴,欢庆咱们可以久别重逢。“  “谢陛下,那微臣告退。”  走出勤政殿,颜卫霆的一举一动立刻袭占沈凉浮的大脑:“这些日子过去了,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不几日,一个小太监前来邀沈凉浮到御花园赴宴。  “来,今天咱们喝个不醉不归。”皇上兴致大好,起身与沈凉浮碰杯。  沈凉浮一饮而尽,数杯酒下肚,却更加黯然伤神。  皇上刚开始以为沈凉浮酒量好,后来发现越发不对劲。“你有什么心事大可跟我说,不必这样愁楚。”  沈凉浮借着酒意,大胆起来:“与臣同期的预储御前侍卫颜卫霆至今没有任何消息,臣甚是担心忧虑。”  纳兰世嘉听到颜卫霆三个字,顿时怒气大发,摔掉酒杯。奏乐伴舞见龙颜大怒,戛然而止。  “滚,都给我滚。”  奏乐伴舞以及服侍的小太监宫女们都急忙退下。  沈凉浮还不知道是何事惹得皇上发如此大的脾气。  在一旁的沈公公见状赶紧上前搀扶皇上:“皇上,您喝醉了,我扶您去寝宫休息。”  “我没醉,你也给我滚。”  沈公公被皇上推下亭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沈凉浮急忙起身要去搀扶,却被沈公公的一个眼神止住了。  偌大的御花园,只剩得纳兰世嘉和沈凉浮以及满园的花木及虫鸟鸣。  也许是酒的原因,也许是过度气愤,纳兰世嘉满眼腥红,直直的看向沈凉浮。  沈凉浮彻底被吓到了,呆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男人真正发起怒来的样子。沈公公就不说了,颜卫霆更是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发过怒,即使是训练他们的侍卫官,也顶多是吼两嗓子。  突然沈凉浮的感觉喉被扼住,强大的推力将她抵到身后的柱子上。  纳兰世嘉扼在沈凉浮脖子上的手越发的使力气了,沈凉浮却也不挣扎,就那样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个满身酒气怒气冲天的男人,一个完全不似平日里文质彬彬的男人。  “颜卫霆已经死了,你听清楚没有,他已经死了。”纳兰世嘉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沈凉浮一阵耳鸣。  纳兰世嘉感到手上有丝丝的凉意划过,再看沈凉浮,已是满脸的泪水淌下。  “你在为他哭,我不许你为他哭,这是圣旨,你……”  纳兰世嘉还没有说完,就感到手上的力度加重了。  是因为沈凉浮昏了过去,整个人都瘫在喉上那只手中。  “太医,来人,快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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