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回赫连树大辽国师    走出王府时,我脸色异常难看那是可想而知的。    北院大王府们外,一顶轿子早在等着我要把我接回行馆中,而轿子旁则等着一身  大红官服,也同时在我此行充当侍卫身份的展昭。 他看到我那张乌云密布的脸先  是顿了顿,却聪明的没有立刻发问,而是吩咐几名轿夫起轿。 一路上,我们都  没有交谈。 因为毕竟现在我们置身契丹,而尽管展昭有着听风辩器之能,这四  名轿夫也是宋人,但有些事情 ── 例如暗探北院大王府还有百鬼符什么的 ──  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到,所以我们还是默契地待得回到行馆中再议。     展昭是名正言顺地在门口等着我护卫我回行馆的。 不过待得我们转上了一个街口,  一道白影便落了在这名御猫大人的身侧,不用说自是暗地里一直跟着来的白玉堂。  我不禁有点忧心这名锦毛鼠刚才不知有没有忽然心血来潮想要来个暗中保护我还  是什么的,窜进了北院大王府的某个屋角或墙角,并听到了耶律慕龙和赫连树抓  住了他的四哥用以要胁我就范。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白玉堂适才真的暗地里听到  了一切,大概不可能按捺得住自己不出手救蒋平于危难。 然而我看着他和展昭并  肩而行的背影,一颗心仍如十五只吊桶一般七上八落。 回到行馆后,我该怎么  跟这平常虽然喜欢戏弄我跟我抬杠,但其实也一直把我疼在手心里的人解释,他  的结义四哥是因为我才会被耶律慕龙那天杀的家伙所擒,还不知道被迫服下了什么  药物一直昏迷不醒?     从北院大王府回到行馆的路程并不长,可是我觉得这一路我已快能把白玉堂的背盯  出一个洞来,全程可以说是如坐针毡。 所以明明是不到一刻钟的脚程,给我的  感觉却像是走上了一世纪一般。 好容易,轿子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我的心中则  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告诉白玉堂他的四哥给擒的消息而又不会导致这只冲动的白老鼠  发飙。 不过我没有料到的是,还未等我想好应对这名锦毛鼠的策略,前脚才踏  入行馆中的我便已被后脚也已跟随而至的不速之客打断。    「启禀小蝶郡主,门外赫连国师求见!」    赫连树? 我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刚刚才在北院大王府见过我,这么快又找我干  什么?     我和正走在我身边跟我一起进入行馆的展昭白玉堂相互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后,  便跟刚才进来通报的小厮点了点头: 「你让他稍等,然后通知包大人和其他人  让他们暂时回避一下,我这就去前厅接见他。」    「是!」 那小厮应命而去。    我前脚才踏出北院大王府,赫连树片刻也不耽搁便尾随而来,这当中必定有什么  跷蹊,所以我自然不会把他拒诸门外。 至于包拯等人,我们的开封府尹是大宋  当朝二品大员,而赫连树此来指名道姓见的是我,让包大人这样子出来未免有点  小题大做。 至于公孙策和王马张赵四人,让他们都一并出来反倒显得我怕了这名  大辽国师似的。 我唯一必须「赶走」的只有白玉堂,因为他是我查杨宗保一案此  行的「暗线」,对外我们是宣称了他正留守开封府的。 当然,这只白老鼠其实  没有走远,现在大概不是在听墙角就是在掀瓦顶居高临下瞧着我们吧! 反正我身  边依然跟着另一名此刻大概是赶也不会走的四品护卫,还有个不知已从朗逸身上学  来了多少本事的小青岚,所以谅那赫连树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嘿! 这家伙无事  不登三宝殿,就让本姑娘看看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赫连树应该是在我离开后便紧随我至行馆的。 只见他依然是适才于王府中那身半  道袍半朝服的装束,走进正厅以后先对我见了礼。 正所谓先礼后兵,所以我也  还了他一礼。 由于我对朗逸的这名师弟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他进来后我也懒得跟  他客套,只是在最基本的招呼了他坐下并命人奉茶了以后直接询问起他的来意:   「国师突然造访,却不知有何见教?」    对于我毫无掩饰的不友善态度,赫连树却是一点也不以为意: 「不敢。 适才在  北院大王府,本座有些说话不方便在二皇子殿下跟前与小蝶郡主当面说出,所以  特来拜访,希望能对小蝶郡主进言一二。」    进言一二? 朗逸的这名师弟到底在故弄些什么玄虚? 我心下狐疑,但脸上自然  不动声色: 「国师说适才在北院大王府说话不方便,但来到这大辽接待外国使臣  的行馆就不怕隔墙有耳了?」    我这样说的意思其实很明显,就是让他不要在我面前继续演戏。 他是耶律慕龙的  人,也就是说我无论如何不可能轻易取信于他,所以他亦妄想可以从我口中套出  什么话来。   赫连树闻言却是哈哈大笑: 「小蝶郡主此话还真是说得妙! 隔墙有耳! 这还真  的是隔墙有耳! 不过这隔墙的,不正是小蝶郡主自己的耳目嘛? 那可不是本座  的!」    我闻言心下大骇。 什么? 他居然知道白玉堂此刻就在外面听着我们说话? 然  而以白玉堂那丝毫不逊于展昭的轻功与武功,要感觉到他的气息那是谈何容易?   这赫连树的武功造诣难道已到了能与那对猫鼠有一拼之力,甚至乎超越了他们的  地步? 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我偷眼向身旁的展昭看了过去,只见这名南侠此  刻的神色也是异常凝重,显然所想的跟我相差无几。 白玉堂的武功造诣,没有  人会比平日跟他动手过招犹如家常便饭的展昭更清楚。 能轻易感觉到白玉堂故意  隐藏起来的气息,此人的武功造诣之高绝对能令我们的御猫大人不敢掉以轻心。    「占息法!」 青岚忽然在此时崩出了三个字,而小妮子此刻的脸色很是难看。    我听了青岚的话犹如置身十里雾中,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不过我虽然听不懂,  却不代表身为这小妮子的师叔的赫连树也同样听不懂。 只见他一副孺子可教表情  地微笑点了点头: 「不错! 不错! 猜到你师叔我是用了占息法测的活人气息!   只是小师侄女的江湖阅历还是浅了一点,没设下结界提防。 否则小丫头的天赋  颇高,真要跟本座硬拼上一场的话,这胜负还真是难料,本座也未必破得了你的  结界。」    我总算听明白了赫连树是用术法来探测到白玉堂气息的,从而知道他就在外头,   所以我身边的护卫此刻并不止展昭一人。 这让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因为看来赫连  树的武功并不是真的有这么高,而且青岚甚至有办法藏起白玉堂的气息让赫连树无  从觉察他的存在,只是因为疏于防范才会不小心露了马脚。 与此同时,我不禁  对青岚这小妮子有点刮目相看。 要知道她跟朗逸学法时日不多,可是其能力却是  连有着几十年道行的赫连树也不敢小□! 难怪朗逸要将她放在我的身边,还说她  有必要时能助我一臂之力了。     「五哥,你进来吧。」 我跟不知道藏了在外面那个角落的白玉堂道。 既然都已  被发现了,那么再躲也没有用,倒不如光明正大地进来面对面谈更好。    我的话音甫落,便见窗户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然后一道白色身影如鬼魅般掠了  进来,正是我们的陷空岛五当家锦毛鼠白玉堂。 我心想要不是早知道他在外面,  现在室内又灯火通明,他这样子一身白色用轻功飞来掠去的,一不小心真会以为  是闹鬼了。 待得这位白护卫大人站定后,他不约而同地跟展昭一起用充满敌意的  戒备眼神盯着赫连树。    在我们三人都同样严阵以待且不友善眼光注视下,赫连树却是显得从容不迫,微  微一笑道: 「小蝶郡主和你的两位护卫似乎对本座有点防备。 不过本座可以跟  小蝶郡主保证,我并不是你的敌人。」    这家伙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力实在是已经到了大师级的级别了! 这种话说完后居然还  能脸不红气不喘的,真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子不成?    「国师说自己对小蝶郡主没有恶意,却未知要如何证明阁下所言非虚?」 展昭在  此时开口代我向赫连树提出质疑。 也亏得是这猫儿开的口,否则要是换成了我或  白玉堂,肯定不会如此客气。    「本座的确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此事,也可以明白几位为何会对本座存着戒心。」  对于我们明显的不信任,赫连树倒是不以为意。 然后他突然话锋一转,望向  了一旁的青岚: 「小师侄,本门的戒律,相信你师父必定已跟你说过的吧?」    很明显地没有料到自家师叔会忽然有此一问的青岚闻言秀眉轻蹙: 「自然说过。」    「既然说过,那么小师侄何不跟几位讲解一下我们璇玑门的戒律?」 赫连树继续  微笑着跟青岚道。    青岚先是狐疑地看了自家师叔好一会,然后又转头向我们望了一眼,显然是并不  明白为何赫连树会无端提起了他们师门的事情。 不过她还是道: 「本门戒律有  三,举凡门下弟子均必凛遵。」 顿了一顿。 「天意不可逆,天道不可违,天  心不可测。 若有不遵者,其行必遭十倍反噬之。」    赫连树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 你师父跟我想来不和,皆因本座行事向  不拘泥於小节,往往跟你师父处事方式背道而驰。 只是尽管如此,本座自问所  作所为从未逆天而行,更不曾有违天道循环果报,又或者是妄窥天心泄露天机,  可算是一直恪守着本门的门规。」 向我望了过来。 「小蝶郡主前世今生均非常  人,这一点聪慧如你,应该早已猜到。 今日本座前来,只是为了提醒小蝶郡主  一句。」 顿了一顿。 「前生债,今生还。 生死善恶皆一念,慎之!」    我听了赫连鼠的话不禁一震。 前生债,今生还? 我不由自主地再次想起了之前  用游仙枕梦回前生的那些零碎片段,以及赴辽之前朗逸到开封府找我时跟我说过的  话。 这…真是我前生欠下耶律慕龙的债吗? 所以我今生注定了要偿还于他?   用了百鬼符,我会折寿。 那是因为梦中前生的那个我曾经借了那跟今世的耶律慕  龙有着同一脸孔的人十年阳寿? 难道…这就是我今世必须要还债的方式?    「赫连树,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要说就说清楚一点! 什么前生债,今生  还? 这些都跟蝶丫头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也没听懂的白玉堂不满地问。    「白护卫听不懂的,小蝶郡主可未必也听不懂。」 赫连树保持着脸上微笑的弧度,  而这笑容看在我眼中怎看便怎觉得耐人寻味。 「这不是白护卫的劫,而是小蝶  郡主的劫,必须由小蝶郡主自己去堪破,他人无法干涉。」 别具深意的眼神转  向了白玉堂。 「至于白护卫你自己的劫,只怕也不远了。 俗语说,相遇是缘。  既然本座与白护卫今日有此缘分相遇,那么不妨也在此给阁下一句忠告。」 正  了正容。 「不要意气用事。」    不要意气用事? 赫连树这是指蒋平被擒,并在此警告白玉堂不要意气用事妄图擅  闯北院大王府救人吗? 不过他刚才提到了这名锦毛鼠的劫…别人也许不知道白玉  堂的劫是什么,但我这熟读《七侠五义》原著兼各种电视剧网络小说情节的现代魂  却对此再清楚不过。 想到此处,我不禁脸色发白,同时不安的目光投向了白玉  堂,然而对于这些尚未发生,又不知道是否真的会发生的事情,我却苦于无法向  这名当事人透露半分。 璇玑门门人修习的是五行术法奇门遁甲,而他们对那些占  卜算卦星相玄学什么的最是在行。 所以赫连树的一番话着实让我心头一阵战栗。    我在听了赫连树的话头脸色有异,这一点自然没有逃过展昭的法眼。 这名南侠早  在我离开北院大王府一刻起便察觉到我心事重重,并大概就只等我们回到行馆便要  询问我缘由。 只是他还来不及发问,而我甚至连蒋平被擒的消息也不曾有机会告  诉这一猫一鼠,赫连树这不速之客便已突然来访。 我现在那隐隐泛白的脸色与不  时投向白玉堂的不安目光早已一丝不漏的收落到这名观察入微的南侠的眼底,而他  此刻瞧着我的神情忧虑中似乎还带了一丝我仓促间没有看懂的情绪。 然而到底是  什么让展昭紧蹙了双眉,当时的我却亦没时间深究,因为赫连树的矛头已经掉头  指向了他。    「除了白护卫之外,本座看展护卫的劫也近在眉睫了。」 赫连树跟我们的展南侠  道。 「本座能看出展护卫很在乎小蝶郡主,所以再次也打算给你一句忠告。」   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你若想你的小蝶郡主长命百岁的话,便最好离她远  一点!」    「简直是一派胡言!」 白玉堂骂道。 「听你装神弄鬼的! 依白爷爷看,任何人  经你国师大人一批算,便都要遭殃!」    对于白玉堂不客气的指责,赫连树却只是哈哈一笑: 「白护卫不信本座的话,   本座也不会勉强。」 转头向我微微颔首。 「说话本座既已带到,那么本座亦已  功德完满。 小蝶郡主与两位护卫往后福兮祸兮,就要看几位自己的抉择和造化了  !」    话毕,赫连树便向我们一礼,然后告辞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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