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回 出皇宫心烦意乱

第一百二十三回出皇宫心烦意乱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与步伐离开了皇宫。　　　　世事无常，这句话还真是没有说错的。昨天我还在为了不知道何木吉和展昭到底　　是什么关系，竟然在收到了这名南侠的飞鸽传书后便二话不说千里迢迢的从苗疆偏　　远之地赶来开封这种幼稚原因便心中怏怏不乐。谁料才过了一天，情况便已经演　　变到即使我们的展护卫真的把这名五毒教教主娶了进门也轮不到我去干涉。怎会　　忽然发生如此荒谬之事的？那耶律慕龙到底是瞎了眼睛还是迷了心智，竟然跑去　　跟赵祯提亲？　　　　又或者，其实这门亲事也许隐藏了一些我不知道的政治目的？　　　　我对北宋和大辽这两个国家的认识，大部分来自二十一世纪中学时期所念过的中国　　历史课。当初在现代，我在大学主修的是资讯科技，副修数学和心理学，于文　　科和历史则少有涉猎。因此我对宋史所知其实十分有限，极其量就是迷上了《包　　青天》和《七侠五义》后到网上做过一些有关这个时代历史背景的资料搜集，不过　　也只属于看过了便算的，从来没有深入研究过。不过宋辽两国在宋真宗，也就　　是赵祯的父亲在位时期便已经跟辽主定下了澶渊之盟，而两国自此维持了百多年的　　和平我却还是记得的。根据历史记载，宋仁宗赵祯在位四十二年，这期间中原　　与契丹不曾发生过任何大规模战争。既然如此，那是不是代表了即使我不嫁，　　宋辽之间也不会因此开战？　　　　还是，这些我所知道的历史都可以因为我这本来就不应存在于这朝代的人的突然出　　现而彻底改变？　　　　想到了此处，我不禁心下一阵战栗。不!历史岂能如此轻易便任人改写？要　　是澶渊之盟真的因为我的拒婚而毁于一旦，大宋和辽国再起干戈，以大宋现在的　　积弱之势，是否真能抵挡得着契丹的铁骑？除此之外，西夏李元昊这个中原真　　正的隐患还在西北虎视眈眈，而要是宋辽真的开战，到时候坐收渔人之利的只会　　是这名党项国主。可叹的事，我对自己此刻身处的这个朝代所知实在太少，对　　于现时的局势就更是一知半解，想要分析也分析不来。我记得宋夏之间发生过三　　次最严重的战役，分别是三川口，好水川和定川之战，然而这些战争到底发生　　了没？宋夏斗了个两败俱伤后订立了庆历和议，促成了日后宋、辽、夏三足鼎立　　之势。问题是以上一切，都必须在大辽和大宋双方不曾撕破脸皮的大前提下才能　　达成。天知道，要是大宋在跟西夏开战前便已经跟契丹打了个你死我活，还哪　　里来的兵力去跟西夏大动干戈？更甚者，要是夏辽两国同时攻宋，中原兵将定　　然应接不暇，到时候历史是不是会因此改写？赵祯这半壁江山是不是能再传四代　　才在徽宗时期被金人南侵迁都建康，只怕也是一个疑问!没有了南宋，还会不会　　有后来的成吉思汗统一中原建立元朝？没有了元朝，朱元璋也只怕再做不成明朝　　的开国皇帝，也不会有后来的满人入关以及大清十三皇朝。如此说来，现在的　　中华民国也不知道是否还会存在!我的天啊!何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下去，　　这历史将不会再是我所知道的历史，世界也只怕不再是我在千年后所生活过的世　　界!　　　　越想越觉得糟糕的我一时间冷汗直冒。历史，是不容改变的，否则我们的未来　　也会跟着改变!　　　　可是难道我真的就这样便得成为历史的牺牲品吗？这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　　我是现代人，光是无端穿越了回来北宋并得重新适应这个远古朝代的生活便已经让　　人够呛了。现在我好容易才在开封府找回了那么一点点归属感，为什么命运却偏　　偏要再次褫夺我的一切？天知道，我不舍得，真的不舍得!在这个汴粱首府内，　　有外表威严但其实和蔼慈祥的包大人；有教会了我许多许多，待我有如亲生女儿　　一般无异的恩师公孙策；有一直很照顾我的王马张赵四位大哥；有虽然镇日价跟　　我抬杠吵嘴，但其实把我当亲妹子一般疼着的白玉堂；就连府中的衙役下人都对　　我无比的亲切和爱护。在宫中，李后将我视如己出，完全是把我捧在手心中疼　　着的；就连身为九五之尊的赵祯，也对我付出了最真的心，即使我不能回报，　　但却还是不惜与大辽一战也要尊重我意愿，甘心放我自由飞翔的赵祯，还有…　　　　还有展昭。　　　　展昭。自从陈州相遇，便一直在我心底占着了连自己也不敢承认的重要位置的展　　昭。开始的时候，我从来不敢往这个方向对他多作非分之想。 毕竟在原著小说　　中，他早已明草有主，什么时候轮得到我这个故事中原来就不应该存在的人来痴　　心妄想？所以，倘若我总爱跟各人打听他从前当南侠时的大小事迹，又或者是　　想知道他受封四品护卫借调开封府后的各种迭事，甚至乎对他日常的一举一动都比　　别人多留上点心，我都告诉自己，那是我对这名以前在现代是就已经迷上了的电　　视剧小说人物的花痴行为，一切都作不得真。然而在心底里，我知道自己在乎　　他。只是这种在乎，我从来都不敢深究又或者宣诸于口。他给予我的每一个微　　笑，每一丝温柔，我一直都贪婪地收藏于深心深处，并不敢去想像他的笑容与温　　柔终有一天会转付他人。但我只是人，而人总是贪心的。虽然明知道故事的最　　终结局，我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思忖，他内心对我到底是何种想法？我究竟只是　　他一直很照顾的小妹妹，又或者他对我其实有着别的感情，甚至乎在他心中有着　　某些我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的重要位置？　　　　就如我对他一般？　　　　青龙珠一案，我意外灵魂出窍，却也因此阴差阳错地听到了他在白河县大牢中跟　　白玉堂透露的一番心底话。不，他自始至终不曾明言对我的感觉，而一直被自　　己在现代看过的小说结局阴影笼罩的我则从来不敢妄自忖测他的心意。在听到了　　他那一番内心剖白后，我自然无法再假装无动于衷。倘若他对我真的只是寻常的　　兄妹之情，他犯得着为自己说过的一句话而不惜追我去黄泉地府吗？当然，堂　　堂的南侠从来一诺千金，从不食言，于死何惧？然而像他这般的，似乎也有点　　太过了。 本来我醒过来以后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他问个清楚明白的，怎料人算不如　　天算，这只大概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呆猫居然不顾身上内伤刚愈便离府公干去了，　　而且一去便是半个月的光景。我说展大人你怎么就是如此天生一副劳碌命呢？　　据公孙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之间跟我提起，这名御猫大人不在府中时，天天都　　在飞鸽传书我们的开封府主簿大人探问我的复原状况，而我听后心中才好过了一点。　　不过话说回来，应天府距离开封才那么两天的路程，而以展昭的武功与查案辑　　凶的经验，怎么居然会耽误了如此长的时间才终于回府？他要是真的如此关心我　　的病况，为什么不早点回来？难道他不想见到我吗？不过这也没道理啊!他　　根本没有不想见到我的理由!除非…　　　　他想避我？　　　　这个念头电光石火间于我的脑际闪过，并使我心中不由自主一阵恐慌。不会不会　　!展昭为什么要避我？那天在白河县大牢内，他不是亲口跟白玉堂说过，要是　　我真的就此一命呜呼，那么他也不要独活的吗？既然连誓死相随这种话都已经出　　口了，我大难不死又活了过来，他就算被迫离府也应该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来我　　的身边才对!更何况，他跟白玉堂说出那番话时，这两人是谁都不知道我就在一　　旁听着的。既然不知道，那么就算他现在为自己说过的话后悔了，也犯不着要　　为见到我而感到尴尬。那么他为什么要避我呢？之前他回府，我们好容易才终　　于见上了一面，然而他也只不过是对我作出两句客气问候而已。当然，那时候　　他前脚才踏进了府门，我后脚便立刻又被召了进宫，所以根本没能多说上一句话。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又总觉得他看我的神情好像隐隐约约的有点不自然，像　　是不敢多看我的模样。到底是什么一回事？记得在他前往应天府之前，我们对　　上一次见面还在开封府公堂之上。 而那时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并亮出了御赐玉佩，　　只怕就连包大人也保不住那只傻猫!等等!开封府公堂!想到了那动魄惊心的　　一幕，我不禁心下一沉，顿时恍然展昭对我的态度忽然变得古怪的原因。难道　　…是我当日跟包大人冲口而出的那一句，要是他真的要铡展昭，便先得把我铡了　　的话？还记得展昭听到我一时冲动于众目睽睽之下的一番宣告后，表情反应的确　　是无比惊愕的。 唉!我本来一直就在忧心，这名南侠在白河县大牢中之所以会　　说出什么要追我去地府的话，其实是出于责任和歉疚之心比较多。我早就告诫过　　自己，不可以胡乱对号入座兼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地会错他的好意。现在他知道　　了我心中的想法，可是以他的性格，怎可能不担心太直接拒绝我的话会伤了我的　　心？对了!这就说得通了!看来一定是这样了没错!　　　　想到了此处，我只觉一阵酸苦委屈不其然袭上了心头，几乎就忍不住当场落了泪。　　幸好我记起了自己现在正走在开封大街上，所以连忙收敛了一下心神。 唉!　　我这是在酸什么苦什么委屈些什么？ 《七侠五义》原著中的展南侠有着他命定中　　的如花美眷，而人家跟他门当户对，还是什么比武定亲，二人日后那幸福美满的　　结局容不得任何人横添枝节去篡改。 而这些事情，我这本就不属于这个朝代的未　　来魂要比谁都清楚。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明知道是没有结果的事情，偏偏　　还是要一头栽进去，犹如灯蛾扑火，所以就算被烧得焦头烂额，也只能怪自己明　　知故犯，与人无尤。不过现在我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呢？天知道，要　　是宋辽和亲一事真的再没有转寰余地，那么我们这些可笑的神女襄王戏码，无论　　谁有心无心是梦非梦，便一切都再也休谈。我不想嫁，但这个朝代的婚姻制度　　却悲哀地不由得我自己作主。我很想不顾一切地去反抗，去捍卫我那来自二十一　　世纪的自由恋爱宗旨，只是却又不得不顾虑到如此任性妄为的后果。也许这不是　　原来属于我的世界与时空，可是却是我的历史。改写史实的后果究竟能有多严重？　　我实在不敢，也无法想像。然而我更抗拒的一点，是自己很可能即将会成为　　耶律慕龙的政治游戏中的一颗棋子。要是我斗不过命运，那么也只有认了。可　　是本姑娘生平最恨受人摆布!真是岂有此理!这家伙以为我是普通的古代女子，　　会轻易接受这种盲婚哑嫁，并可以随便任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吗？想利用我？　　门儿也没有!当然，我不满是一回事，到底可以如何反抗却又是另一回事。问　　题是，现在我连大宋和契丹两国的形势局面全然一概不知。想当年我在中学时代　　念过的宋史所概述的事情都比较空泛，而且往往着墨的地方都是在靖康之耻的部分。　　关于仁宋盛世的部分，都是主要提到了跟西夏的几场主要战事，对一直在这个　　时期跟北宋维持着良好邦交的辽国我是真的无法记起任何详细的描述。但如果说　　耶律慕龙要娶我没有任何政治目的，那是杀了我的头也不可能相信的。可是我始　　终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向宋国下聘，娶的还要是我这一个甚　　至不曾受过正式册封的挂名郡主？要知道大宋皇室宗亲里面，有的是名正言顺流　　着赵氏血统的金枝玉叶，这名契丹北院大王到底为什么放着那么多的正统公主和郡　　主们不娶，偏偏要娶我这个冒牌货？　　　　看来我有必要先将这些问题弄个清楚明白，才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去走。正所谓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我听天由命，让人去决定我的未来那绝对不是我的性　　格。不过我到底该如何才能弄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　　　　我停住了脚步，并踌躇是否应该折回开封府好询问一下包拯和公孙策的意见。我　　师父学问渊博那是绝对不容置疑的，只是他对现在边关的形势到底知道多少？包　　大人掌的是刑法而不是兵部，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事，问他也似乎不妥。我　　也总不能跑去枢密院问韩琦，因为就算我拿着赵祯的御赐玉佩，这种军机大事也　　不见得他会跟我这名小小女子透露。 唉!难道要回皇宫去问赵祯吗？天知道，　　我现在实在是未准备好再去见这小皇帝。怎么办才好呢？　　　　愁啊!这时代重男轻女，管你再有强大后盾本事过人，身为女性就是难以在这社　　会上立足。所以我说，女子不得干政这恶俗就是烦!无奈抬头望天，目光却刚　　好落到了我此刻所停之处旁边一座宅邸的牌匾之上。　　　　天波府──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