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琉璃听了这种话起初只以为是谣传就想先问一问养谦。

只是因为才回了本地方昔日那些跟温养谦相交的知己好友以及那些闻讯慕名而来的才子以及乡绅们络绎不绝且还要张罗祭祖的种种跟温家的人接洽所以养谦这数日来忙的脚不沾地。

温姨妈也被许多老妯娌围住,说长道短,只有宣仪公主跟琉璃因为身份特殊大家不敢来罗唣。

这日,琉璃来至宣仪公主下榻卧房。

公主正逗弄沛道,见琉璃来了便款款站起身来笑着招呼道:“妹妹来了。”

两人看了会儿沛道,宣仪问道:“明澈跟明德也跟着老夫人出门了?”

今日温姨妈去了她的本族冯氏一族那边做客便带了明澈明德以及沛儒三个一块儿过去凑趣喜乐。

琉璃道:“沛道要再大一岁只怕也就抱着去了。”因又问道:“哥哥还没回来?”

宣仪道:“可不是?昨儿晚上好不容易回来却喝的烂醉今日本来说身子不适可还是架不住那许多盛情邀请,不好不去。”

琉璃便问:“何至于就忙的这样终不能为了应酬坏了身体。”

宣仪点头:“我也这样劝说过,可毕竟是外头的正经事到底不好插嘴。”

琉璃见屋内并无别人忖度片刻,才开口道:“公主虽是皇族之尊,但对我而言毕竟不是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宣仪道:“妹妹请说无妨。”

琉璃问道:“先前坊间传的,朝廷派了特使去南边的事,公主可知道吗?”

宣仪垂了眼皮:“实不相瞒,我也只知道些皮毛罢了。”

“真的是派了四爷去?那……可有凶险?”

过了片刻,宣仪才回答道:“若说此行没有凶险,那是骗人的话。”

琉璃的心本就绷紧,此刻心弦越发紧了几分。

宣仪握住她的手:“但正因为如此凶险,大概才得范大人亲自出马。朝廷当然不怕打仗,只是一旦动刀兵,便要耗费人力财力,且又涂炭生灵,如果范大人这一去能够成功劝降南安王,便等同救了万千百姓的性命,自然善莫大焉。”

琉璃原本还有些慌张,此时反静了下来:“公主觉着,这一去的胜算多少?”

宣仪的唇动了动:“胜算……极低。”

南安王蓄谋多年,一朝而动,怎会因为听了三言两语而改变主意。这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琉璃又问:“那为什么皇上要派四爷去?”

宣仪深深看她一眼:“你可知道,南安王图谋不轨之心其实数年前就昭然若揭,且那一次皇上在街头遇刺,传说也是南安王的手笔,为什么朝廷却并没有下令重罚,满朝文武也言辞含糊,只是暧昧不清地弹压着?”

琉璃摇头。宣仪叹道:“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皇家血脉单薄罢了。当时皇上年幼,行事又常常出乎所料,因此满朝文武里竟有一半儿是不大肯信皇上的,若是皇上有个什么差错……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天下总得有个皇族之人来主持大局,不然将天下大乱,所以这是一条无可选择的后路。”

琉璃微睁双眼,心怦怦乱跳。

宣仪道:“现在皇上终于长大了,而且行事初见明君之象,且已经开始选拔秀女,将来子嗣之事,应该不成问题。偏这时候南安王也按捺不住,毕竟先前南安王也是在盼着皇上有个什么差错,他可以顺顺利利无波无澜的取而代之,谁知道这许多年来皇上竟成长的这样快,这样好呢?南安王知道皇上选秀,明白已经等不到他需要的机会了,也许他已经丧失了再等下去的耐心,所以……他一定得起兵。”

琉璃心乱。

她一向疏于政事,听宣仪说了这许多,只觉得太阳穴嗵嗵乱撞。

在她想着朱儆告别出京那次,朱儆的神情又浮现眼前,琉璃忙摇头挥去:“那,那剿灭南安王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和谈?”

宣仪道:“和谈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但凡百姓闻听皇上如此仁政,自然感恩戴德莫不雀跃的,虽然明知道和谈没有结果,但和谈此举,已经得了民心。”

“可是那和谈的特使要如何?这样去跟南安王接洽,岂不是自投罗网?”

宣仪不答。眼中藏着一个不能说的残忍推想。

特使自然是不受南安王待见的,如果惹怒了这反叛之人,一气之下也许反而会杀特使明志,但一旦特使身死,满朝文武自然不会再为南安王出头说话,只会同仇敌忾,如此一来,既得了民心,又得了战力。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原因,那就更加不能说了。

半晌,琉璃屏住呼吸:“皇上、这是皇上的意思?”

宣仪摇头道:“我不知是不是皇上的意思,只是听人这样说的。当时南安王那边的风声还没有这样紧呢。”

“听谁说的?”

“这人你也认识,正是严太妃。”

接下来又问了宣仪些什么,琉璃几乎都记不得了。

听见严雪的名字后,她的耳畔又响起那天在黛烟宫,严雪似笑非笑说:可千万别把皇上还当作以前的小孩子呀。

琉璃记得自己起身走了出来,身后沛道咿咿呀呀地叫她,她却再听不见其他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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