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地春天姗姗来迟,和辉顶着还带着几分冷冽地风在牧场上飞驰,他自从春节后一直在忙着牧场地各种琐事,直到一个多月才有闲暇回广武城。 其实他不太想回顺王府,然而宣朝皇帝地旨意已经发到广武城好几天了,伏九借着“怀有身孕”拖了好几天了,再拖下去就说不过去了。儿时地他十分期待能到宣朝地繁华之地去看一看,现在有机会却迟疑了。 乃蛮地族人刚刚开始习惯边城地生活,广武新城也才刚建到一半,现在让他丢开他真地不放心,然而皇命难违!不知道宣朝的皇帝是那根筋搭错了,当初是他将公主送到这偏远的边关来的,现在却着急忙慌的将公主召回去,不知是福还是祸!他作为公主的驸马,公主又怀有“身孕”,这蹚浑水他是不趟都不行了! 广武城顺王府,伏九挺着腰身打点着出行的事物,本来这些事轮不到她亲自过问的,以前红袖在,这些琐事她会准备得妥妥帖帖的,然而红袖现在比谁都不方便出现在人前,阿姐妹就更指望不上了。 忙完后的伏九在阿的搀扶下回到卧室,没有其他人在,伏九也不必再装模作样了,自顾自的坐在榻上,阿庚替她送上热茶。伏九解开厚重的袍服,取出了用来伪装的软垫,放松了不少。阿庚自院外匆忙的跑来,将手中的密函双手呈上,伏九懒散的接过,慢条斯理的拆开,训斥道:“遇事不要慌慌张张的!” 阿庚喘了口气回道:“不是我慌张,是传信的人十分着急,说柯伊姐有急事无法定夺,求公主指示!” 伏九闻言毫不在乎的说道:“柯伊向来沉稳,多半是知道了本宫要回金陵,提前诉苦来了。” 然而伏九看完手中的密函后,脸色却变得沉重起来,思索片刻之后说道:“阿庚,你去让阿新阿戊带着红袖先行出发,告诉她们一定要谨慎,别让红袖出什么意外。阿酉,你出城去催一下驸马,明天就得动身出发了!本来还想拖到红袖生产再走,现在是来不及了。” 阿庚见伏九脸色不对,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伏九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起身提笔写下一张纸条,转身递给阿庚道:“把这个给传信的人,让他尽快送到金陵!柯伊知道该怎么做的。” 金陵,享月楼,柯伊看着床上被捆成粽子的聂勤儿一个头两个大,本以为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处理了就处理了,现在却发现是个烫手山芋,不敢杀,也不敢放出去,都怪手下那帮废物,居然让侦查司的狗腿咬上了! 柯伊本打算把她杀了了事,奈何却在她身上搜出了公主一直命人秘密寻找的玉佩,这就不是她能做得了决定的了,这还不是最棘手的事,最棘手的是不知道身在后宫的淑贵妃怎么会替年仅十六岁的大皇子向京兆尹聂睿城提亲,娶聂勤儿为皇子正妃! 按宣朝制,皇子除太子外成年后才会封王,然后迎取正妃,然而如今裕德帝还没有立太子,裕德一朝两位皇后都未诞下皇子,太子之位一直空悬。 大皇子虽近成年,但二皇子母妃惠妃乃是开国元老郑国公府的嫡女,身份高贵。大皇子几乎没有什么机会争取太子之位。淑贵妃为大皇子求娶正妃,这透露出的信息太复杂,难道是裕德帝打算提前立大皇子为太子。淑贵妃出身卑微,无身份背景,大皇子就算成为太子也坐不稳,现在求娶当近朝堂上的红人聂睿城的女儿,无非是为了大皇子拉拢几位支持者,又或者是裕德帝示意她如此做,为了更好的拉拢聂睿城。 金陵朝局诡谲莫测,在这风口浪尖上,聂睿城的千金丢了,到底是聂睿城不愿给裕德帝面子自导自演的闹剧,还是二皇子所属从中作梗,都不得而知,但这件事引起的风浪却一波更甚一波! 金陵皇城蝉桂宫,淑贵妃跪在冰凉的地板上,浑身颤栗,面前的裕德帝坐在上首双目微闭,良久才说道:“该说你是聪明还是愚蠢至极呢?铮儿是你的骨肉,你却把他推上风口浪尖,如今皇城内外谣言四起,你是在逼朕就范吗?朕是老了,可你忘了当年为何让你爬上乾清宫的御榻吗?铮儿是吟儿选的,朕会尊重她。但你又是什么东西?敢逼朕?” 淑妃闻言慌忙的将额头在地板上磕得滴血,语无伦次的说道:“皇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皇后娘娘的恩德奴婢永世不敢忘,奴婢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给铮儿带来的只是笑话,所以才会想为铮儿寻个扶助,朝堂上的事奴婢不知道,也不敢妄言。只是奴婢为人母,总该为孩子做些什么,这些事都是奴婢不知分寸干的,请皇上不要迁怒铮儿。” 裕德帝闻言微皱眉头,片刻后叹了口气道:“你……算了!你自己就在蝉桂宫好好反省,记住,不要动你那些小聪明,反而会害了铮儿的!” 裕德帝回到御书房,小太监为裕德帝奉上温茶,不经意的说道:“陛下,大皇子还在门外跪着呢?要让殿下进来吗?” 裕德帝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有些陌生的随侍太监,思索片刻道:“让他进来吧!” 小太监闻言有些欣喜的道“喏!”然后小跑的跑向殿外。裕德帝看着小太监的背影露出一丝冷笑。 他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有多少被自己的女儿换掉了,但他也懒得戳穿。 片刻后大皇子艰难的迈着步子走近御案,缓缓跪下大声道:“儿臣参见父皇!” 裕德帝停下手中的事,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道:“起来吧!” 宣云铮抬头看着裕德帝道:“儿臣是来请罪的,父皇未惩戒儿臣之前,儿臣不敢起来!” 裕德帝闻言微微一笑道:“哦!你犯了什么错?要朕惩戒?说来听听,看应该给你什么惩戒!” 大皇子闻言道:“谢父皇!父皇可还记得元宵节,母妃替父皇宴请百官女眷,以示皇家恩泽。” 裕德帝站起身走到一旁背手而立,淡淡的说道:“这是□□定下的规矩,当日朕也宴请百官,你和你皇弟不也出席吗?” 宣云铮见裕德帝表情没那么严厉,也放松不少,继续说道:“便是那日,父皇同朝中百官饮乐,儿臣同朝中众臣说不上什么话,自感无趣,父皇回宫休息后不久儿臣便也告别众臣。”说道着,宣云铮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失落。想起二弟同朝中重臣股筹交错,而自己却喝闷酒的样子,牙关微咬。 裕德帝没有吭声,宣云铮便继续说道:“后来儿臣想起夜色尚早,便想着绕道去母妃宫里看看母妃!儿臣并非故意闯女眷宴会,实在是往年父皇都是嘱托惠妃娘娘宴请百官家眷,儿臣以为今年也一样,所以冒失的闯入母妃的宫殿。” 裕德帝转身笑道:“这没什么的?朕不怪罪你,只是你以后要谨记礼法!” 宣云铮为难的说道:“谢父皇不怪罪,然而儿臣所犯之错不止这件事!” 裕德帝道:“呵呵,你还犯了什么错?一并说来吧!”他开始没耐心了。 宣云铮斟酌片刻后说:“当晚儿臣无意闯入母妃宫殿,惊扰了众人,自知失礼的儿臣向母妃告罪后便离开大殿,在母妃宫中的亭子里想着等宴会散了再找母妃说话。却无意间见亭子里早有人欲投湖轻生,儿臣一时情急,又因夜色掩盖,未看清投湖之人。所以……所以儿臣抱住投湖之人才知那人是女眷,儿臣想起圣人教诲,匆忙放开那人。那人却因为被儿臣惊扰反而跌入湖中,后来救起那人儿臣才知是儿臣闹了乌龙,那女子只是贪恋湖中月色,赏景太入迷所以才靠近湖边的!只是儿臣已经同那女子在湖中挣扎间有了肌肤接触,还惊扰了宫人所以被宴会的一众女眷都看见了,儿臣坏了那女子的清白,又害怕被父皇责罚,所以才请求母妃替儿臣向那女子求亲,想以此来减轻责罚!” 裕德帝越听越是迷惑,片刻后笑道:“那女子就是聂睿城的女儿吧!可是你母妃说的不是这样,莫非是你为了替你母妃开脱编造的胡言乱语吧!” 宣云铮闻言连忙说道:“儿臣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欺瞒父皇,请父皇明鉴!” 裕德帝脸色严厉的说道:“你母妃可真有本事,宫中这样的事都敢瞒着朕,还替你遮掩,看来她是真的愚蠢!”他信不信不重要,关键是他的儿子想让他信,他老了,前几日又传出身染恶疾,各路牛鬼蛇神都开始蹦跶起来,他只是疑惑为什么他的儿子这么着急拉拢聂睿城。 宣云铮忙替母亲求情道:“请父皇不要怪罪母妃,母妃是因为儿臣苦苦哀求才失了分寸的,母妃在宫中一向谨小慎微,此次实在是护子心切。要怪就怪儿臣一时蒙了心智,才提出那么荒唐的请求。” 裕德帝冷笑道:“呵!你母妃只会耍小聪明,所以教得你这般没有担当。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便大大方方的同朕说,朕自会帮你处置。” 宣云铮一脸慌乱的说道:“儿臣当时怕皇子轻薄朝臣家眷的流言传出有损皇家颜面,所以才自作主张!” 裕德帝拂袖说道:“哼!那现在外面的流言就好听吗?真是愚蠢!” 宣云铮道:“是儿臣愚钝,损了皇家颜面,请父皇责罚!” 裕德帝冷冷地说道:“责罚!现在聂睿城的女儿不见了,多半是为朕的不作为寒心,故意将女儿藏起来了。你说朕怎么责罚你才够呢?” 宣云铮闻言吓得跪伏在地,大声的说道:“是儿臣的错,儿臣愿意承担一切责罚!” 裕德帝闭上眼半天才说道:“滚起来!一会陪朕去前殿给聂睿城认错。还有,以后也不用去国子监上课了,就在朕的书房里读书吧!什么时候聂睿城的女儿找到了,什么时候你就可以出来。朕会同聂睿城将婚事定下,过几年再完婚!” 宣云铮闻言匆忙道:“谢父皇!”然后起身站在裕德帝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裕德帝转身出了御书房,宣云铮跟着走出大殿,惶恐不安的表情慢慢褪去,眼底露出一丝得色! 聂睿城不值得他冒那么大的风险拉拢,真正值得让他费如此周折的正是聂睿城的女儿。当然他不是因为那女孩的姿色,真正的原因是他那天进入大殿向母妃行礼时余光瞟到那女孩腰间佩戴的玉佩。 他不知道那玉佩代表着什么,但他知道一定很重要,因为那玉佩的另一半曾经挂在父皇的腰间几十年,后来又挂在被父亲盛宠的皇姐的腰间,所以他才设计那场落水的闹剧。 那女孩是他让宫女找借口带到湖边的,至于后面的是便是为了麻痹父皇。他儿时向皇姐讨要过那个玉佩,皇姐没给他,只是笑着说等他长大了就给他。他从父皇身边的老人那打探过,那块玉佩是当年道机大师给父皇的,父皇十分重视,在皇姐最受宠时给了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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