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小月欢天喜地的应了，揣着药方跑了出去。我见她拿着药方如获至宝的样子心内一酸。　　　　“小月这丫头也是担心您，您就莫要与他置气了。”秋兰婆婆在一旁见了，劝道。　　　　我点了点头，叹息一声。　　　　药煎得快，不多时小月便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过来，我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端过药笑道：“麻烦你了。”　　　　她眼眶红了红：“小月应该做的。只要少夫人不嫌弃小月笨手笨脚小月便永远在您身边伺候。”　　　　我听她说的心里也觉得心酸，索性道：“上次的事我便不追究了，只今后你不可再自做主张了。”　　　　她连连点头，泪流不止。　　　　……　　　　第二日老大夫又来了，把了脉后笑道：“少夫人身子虽弱了些但到底年轻，也是能将养回来的。”　　　　众人大喜。　　　　我怔然不已，自己已经做好难产的准备，没想到大夫说了可以调养好，真是喜不自禁。　　　　小月高兴极了忙道：“奴婢这就给少爷送信去！少爷知道了不知道多开心呢！”　　　　说罢也不待我答话径直跑了出去。　　　　“这孩子，颇是毛毛躁躁。”秋兰婆婆没拦住不由得笑道。　　　　我笑着摇了摇头，小月虽毛躁了些，对我却是极好的。　　　　不过是报信的一个来回，傅伯远便领了一群仆从来。多日不见我甚是想念他，见他眼窝深陷定是日夜劳累也是心疼不已。　　　　“走吧，我来接你了。”他缓缓地向我走来。　　　　我点了点头。身后一群人呼啦啦进了屋将我的物件归置了，浩浩荡荡的抬回了丞相府。　　　　在马车上他紧紧抱着我十分感慨。“我想你的紧，怕我在你不欢喜，又怕我不在你出事……”　　　　我牢牢回抱住他也是觉得心酸，此刻我才知他待我倒是最真不过了。　　　　……　　　　老大夫日日替我诊治，果然有成效。我觉得精神似是好了些，浑身有着力气，就连食欲也好了许多。　　　　傅伯远对大夫感恩戴德连带着对阁老府也是诸多谢礼。可阁老夫人将东西全部退了回来，只道是为了答谢当日我帮忙找寻孙小姐的恩情。　　　　我十分感念，当日不过帮着问了一句哪消阁老夫人这般答谢？听闻刘小姐回了京城却并未与萧尧成亲反而是渐行渐远，我有些忧心，怕是两人在西北有什么不愉快。将这些话说与傅伯远听了，他神情古怪却不说个所以然，我不察更不知此后萧尧与刘小姐蹉跎许久才成了眷属。　　　　……　　　　这日晚间我听得外边喧闹声不绝，心中疑惑不已。　　　　“小月，外边发生什么事了？”我忙问道。　　　　小月摇摇头茫然不知。只听秋兰婆婆笑道：“说是太傅府出了内贼，御林军正挨家挨户搜查呢！少夫人莫要担心，咱们这儿是搜不到的。”　　　　我点了点头，却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且与自己息息相关。想了半晌没有头绪不由得笑道：“原是小贼，该是没什么干系，咱们闭紧门莫要让贼子进来就是了。”　　　　秋兰婆婆笑：“却是如此。咱们关好门不要让贼子扰了清静才是。”　　　　自我回了丞相府，秋兰婆婆本是该回将军府的，只姨母见我身旁没有顶用的婆子，便将她送了来。　　　　我不知道的是这不起眼的小贼今后倒搅得京城不得安宁，就连丞相府今夜也是睡不着的。　　　　我睡醒一觉摸了摸身旁仍是冰凉一片，不由得叹了口气。　　　　“少夫人睡吧，少爷这时还在书房，老奴刚才遣人去问了，说是今夜不回来了。”秋兰婆婆晚间便在外厅打了地铺防着我提前生产，我这般动静该是吵醒了她。　　　　我点了点头又对她笑道：“有劳婆婆替我操心了。”　　　　她十分和善。“少夫人折煞老奴了，老奴该做的。您莫要操心，只养好身子将小少爷生下来才是大事呢。”　　　　我笑着应了，她见我无事便又退了下去。我摸了摸身旁，心事重重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便见傅伯远更衣，他身材高大伸直了双手任由他人服侍着。我呆呆地看着他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醒了？”他听见身后动静，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揉了揉眼角，懒懒的应了声。　　　　他走过来端详我一阵后笑道：“今日气色倒是不错，看来昨夜我不在你倒是睡得好了。”　　　　我清醒了些，听后瞪了他一眼，说的什么话？　　　　自我回来以后他便经常这般拈酸，想是我那一出真伤着了他。我叹了口气，说实话孩子在我心里自是比他重的。　　　　或许是刚嫁过来时他对我不住，如今想起来虽然也没怨恨，却不会将他看做最最重要的人。他应是看了出来，这才能容了我做出携子出府的事来。　　　　“昨日……可有事发生？”我迟疑着问道。　　　　他笑了笑，意有所指：“你怀着孩子，思虑这些作甚？不管发生什么我会操心护你周全。”　　　　我点了点头，想起什么狡黠笑道：“我也知道你在为我呕心沥血，昨日十分安心睡得甚好。”　　　　他怔了怔，哭笑不得：“唔，原来是这样。”　　　　我深以为然：“可不是？我自是因你才睡的好了。”　　　　他笑的暧昧。“是么？看来倒是功德一件了！”　　　　我听了脸一红，这人不知想些什么呢！　　　　我瞪了他一眼。　　　　“娘子莫要生气了。”他见我羞恼忙赔罪不已，等我开了颜才心满意足的上早朝去了。　　　　……　　　　浑身满是汗，一波又一波的阵痛传来，我忍不住□□出声。身边众人忙乱的样子像是一重重剪影，我看不真切。小腹似有千斤之重直直的向下坠去，我疑心自己身体都要被冲破，急急地叫了出来。　　　　“少夫人……少夫人莫要着急！才开三指还得好一会儿，您可千万要省些力气！”　　　　是谁？是谁在耳边絮絮叨叨，我脑中混沌，想了半晌才记起这是傅伯远找的稳婆，说是经验众　　多，接生的小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记着她说的，死死咬住了嘴不敢再大声痛呼。　　　　“少夫人，少夫人鸡汤来了，您喝一口！”秋兰婆婆也是罕见的不镇定，平常梳得光洁的头发有些许的乱，我扶了她的手，挣扎着将参汤喝了下去。　　　　“少夫人莫要害怕，浅乙大夫就在堂外，有他坐镇定能母子平安。”　　　　我听了安心不少，只痛楚便如惊涛拍岸我不得不拿出十分的耐性受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力气渐渐消失，我死咬了牙关不敢丝毫放松。恍惚间又是有人将参片放我嘴里，我便又攒了些力气。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我听得婴儿啼哭声，终于放心晕了过去。　　　　……　　　　醒来时天已大亮，我浑身酸软却还是惦记着孩子，挣扎着唤着人。　　　　“少夫人，您终于醒了！”小月跑了进来惊喜的道。　　　　我舔了舔干涸的嘴角，问道：“孩子呢？给我看看。”　　　　小月应了，吩咐小丫鬟叫奶娘将孩子抱过来。她见我起身忙过来扶了我躺下，嘴里絮絮叨叨的道：“少夫人赶快躺着！您才生完孩子哪能大动？若是有什么要做的，您吩咐奴婢就是了！您昨儿生了哥儿姐儿，都是活泼好动的，健康的不行，等奶嬷嬷抱来您瞧了就知道了。”　　　　我松了口气，总算将孩子平安生下来了。见她仍在喋喋不休不由得笑：“怎你还没嫁人就这般啰嗦了，倒比我这生了孩子的人还要老。”　　　　她翘了嘴：“少夫人就知道欺负奴婢！奴婢是见少夫人辛苦，怕少夫人累着呢！”　　　　我笑了笑：“那倒是我的不是了，等明儿我给你物色个如意郎君权当赔罪了。”　　　　她听了瞪了我一眼，明眸顾盼，模样十分娇俏。　　　　“不知小月中意什么样的男子，若是我找的不好怕是要遭小月骂了！”我笑着打趣。　　　　“少夫人，您……”她吞吞吐吐，脸羞得通红。　　　　“少夫人，您瞧瞧小公子长得眉清目朗颇是像少爷！”秋兰婆婆拂了帐幔，遥遥的冲我笑道。　　　　我见她身后跟了一三十出头的妇人，怀中抱着大红襁褓，突的鼻子一酸。　　　　“哎哟，少夫人，您还在坐月子哪能哭？快将眼泪擦擦，小公子长得甚好您该高兴才是！小公子不哭不闹多乖，以后也是个有出息的。您啊，就等着享福罢！”秋兰婆婆见我要哭忙道。　　　　我听了心里高兴，这么小的小孩哪看得出以后只是大家都拣着好听话说着，我虽知不可信心里也是高兴地。　　　　我忙不迭的让奶嬷嬷将孩子抱上床，只见红彤彤的一团，哪瞧得出像谁？只心内暖洋洋的，怎么看怎么喜欢。　　　　“小小姐这会儿睡着了，等醒了就抱过来给您看看。”秋兰婆婆在一旁笑道。　　　　我点了点头，忍不住小心挨了他鼻头又是一酸。　　　　“大家都劳心了，一等丫鬟和奶嬷嬷赏三十两银子，院子中其他人便赏十五两。等会儿小月和秋兰婆婆从我嫁妆中拿来给大家分分吧。”我笑着道。　　　　“少夫人哪用操心这些？少爷早就给咱们赏了。少爷还说今晚请了秋意阁的宴席呢！”小月笑着道。　　　　我点了点头：“他赏了是他的，我赏我的又有何不可了？”　　　　那奶嬷嬷听了倒是喜不自胜，欢喜的应下。　　　　秋兰婆婆瞧了我笑着道：“少夫人莫要怨少爷迟迟不来。前阵子太傅府的小贼被抓住了，说是同匈奴有关，这会儿少爷老爷都在金銮殿同皇上议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