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下午。　　“最近有人真是春风好得意。”韦晓琪下课后跑到她们座位上唠嗑，一开口就带着调侃的腔调。　　徐美霁见状放下手里的试卷，也欲言又止起来： “你最近……”　　“怎么了？”林谷雨问。　　徐美霁小心翼翼地问： “谈恋爱了？”　　　　林谷雨轻轻地笑了笑，目光落在桌角上的感冒药，伸出去去用指肚摩挲着感冒灵的盒子，点头说道：“是的。”教室里开着灯，她整个眼里就像是垒砌了光辉。　　“天啊你。李晨玮说的是真的！”徐美霁惊讶地不敢相信。　　韦晓琪巴眨着眼睛奇怪：“关他什么事啊？”　　“李晨玮？”林谷雨蹙起眉毛——他这人还这么八卦的吗？“他和你说什么了？”　　“让我劝劝你，别耽误学习了。”　　韦晓琪嘟囔：“奇怪了，李晨玮怎么还管起闲事了？”　　林谷雨心里不悦，还劳烦他惦记了。面无波澜地应道：“嗯。”　　“不过我说，你这样，家里人不会担心吗？”徐美霁说话时总是习惯性地推着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担心？”林谷雨凝神思索了片刻，林茜对她很放心。“家里人很相信我，我也不会出格的。”　　　　韦晓琪笑嘻嘻地凑过来低声揶揄：“你就传授我几招吧。”　　林谷雨笑笑说道： “你听说过因材施教吗？生搬硬套是不行的。”　　“唉，真羡慕你。”韦晓琪撑着莹润的下巴闷闷道。　　羡慕？林谷雨微垂下眼皮。感情这种事，一向信奉纯粹，不能掺杂丝毫杂质。一旦崩坏，满盘皆输。　　她一晃神就下意识地拿出手里看有没有消息。她近来多了这样的习惯，总是时不时地要查看一下消息，怕没能及时回复。　　还真有消息。　　尚澄：“明天中午你不用过来了，回宿舍休息吧。”　　韦晓琪见她又低下头去了，和徐美霁做了个不满意的撇嘴动作，“你瞧瞧你瞧瞧，不得了了，手机比我们还重要了。”继而她站起来：“唉，算了算了，我回去了。”　　林谷雨抬头看了一眼韦晓琪抱歉地笑笑，但是不露齿。回来继续回复尚澄的消息。她问：“为什么？”　　对比以往尚澄回复她那些无关紧要的话的速度，这一次显然是要慢上许多。这个问题不在尚澄不想回复的范围内。林谷雨忽然就断定，他没看手机，那么一定是在做别的更加让他专注的事了。　　大概又过了一节课。尚澄的回复这才姗姗来迟：“感冒了就回去好好休息，别来传染我了。”　　林谷雨没忍住浅浅地笑了。心里顺便计算了一下吃药的时间。于是拧开强力枇杷露，往盖子上到了一小盖，然后放在嘴边轻轻地呷完。　　她喜欢观察。喝药的同时眼睛也没闲着。　　强力枇杷露性状：本品为淡棕色的澄清液体、气香，味甜。　　味甜。　　　　隔天是星期六。但是因为补课的缘故，周末与平时并无两样。　　临近中午准备下课时分，小丽还站在台上争分夺秒地说着非谓语动词的时态和语态。　　王旭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尚澄，婆婆妈妈地纠结了半天：“尚澄，你中午有没有时间？”他应该是知道近来尚澄中午会和林谷雨在教室里一起学习，这才这样问道。　　“怎么？”尚澄头也不抬地回答，“中午，应该有，林谷雨感冒，我让她回去休息了。”　　王旭悄然地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没了那么拘谨，但顾念还在上课压低声音说：“能什么事啊，不就是兄弟两好久没一起吃饭，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尚澄想了想答应：“行，地点你选吧。”　　最后一分钟，小丽掐准了时间说道：“我们这两天复习的非谓语动词，是考试的重点和难点，希望大家下课后多看看书多做一些相关的题目。好了，下课吧。”　　随着这一声话音的落下，下课铃声正好响了起来。整栋教学楼贯彻着躁动的吃饭心情。毕竟，民以食为天。也该吃饭了。　　想来他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有一起吃饭。尚澄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课桌然后站起身说道：“走吧。”　　王旭蹭地站起来：“提前预约好了一家寿司店。”　　“寿司？”尚澄疑惑，“你什么时候喜欢吃寿司了？”　　“新开的，听说还不错，去尝尝鲜。”　　尚澄倒是无所谓，“行。带路吧。”　　　　他们骑着自行车顺着人流骑了一段路，又拐了好几个路口跑到美食街口。远远地尚澄就看到了王旭说的那家店。那家店实在是惹眼，装修很精致的样子。和传统浓重的日本风格完全不沾边，乍一看反而像一个小资情调的咖啡馆之类的。　　　　放置了自行车，他们推门进去。新开张，生意不错，来的人很多。要是平时，这样拥挤的店铺，尚澄真不愿踏足。即便再美味，他也宁可叫外卖。　　今日王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执念，完全不理会尚澄拧着眉头的脸。幸而提前预约了，没一会儿店员就端上了一大份的寿司拼盘。拼盘的名字叫做，花间语，风格是和店里的装修如出一辙，非要形容，大约就是精美而有格调的样子。　　尚澄试着尝了一口蟹肉军舰卷，又喝一口店里特制的果茶，眉心漾开细微的满意：“不难吃，还可以。”　　王旭哈哈地笑道：“那就是好吃呗！”他说完也夹了一枚金枪鱼的军舰卷往嘴里塞。他吃东西豪气，囫囵两下就低头看一眼手里。　　心不在焉，显而易见。　　　　尚澄瞥了一眼，低头看着手机的王旭，不动声色地吸一口果茶问：“怎么，还约了别人？”　　王旭像是被人当头一棒地惊到，抬起头嘿嘿地笑道：“哪能啊，这可是咱两的二人世界。”说完还贱兮兮地挑了挑眉毛。　　“少恶心了。”尚澄拧着眉。他嘴上那么说心里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王旭的不寻常之处。　　诚如他所想的那样，直到整个寿司拼盘准备吃完的时候，王旭支支吾吾地说道：“栗子来了。嗯，我原本以为她中午会到，然后想着可以一起来吃顿饭……没想到她直接去了学校，她现在应该在学校等我们了……”　　尚澄正好吃到了鱼籽，那种口感伴随着听到的话牵动起了神经，有那么一瞬间就像听到了新闻里所播报的抢劫案那样，内心泛起波澜。但是，却又因为遥远所以只是一层变化，然后转瞬即逝。“这个柠檬鱼籽口感很好。”他像是没听到王旭说的话，自顾自地端起果茶，一口一口的往上吸，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透明的玻璃杯里果茶的分界线一圈一圈地往下掉。　　“栗子喜欢寿司吧？”尚澄这才反应过来，慢悠悠地说道。　　王旭一愣，这种表情出现在他身上有点傻气。他只是呆滞了一秒然后垂头夹起最后一块紫薯卷塞进嘴里，糊着声音听不出情绪地说：“她特意来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