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在明灵曾经住过半年多的小屋中，凝立着一个高大的男子。当初明灵和他的房间间隔开的那堵厚厚的木门洞开着。那堵原先传说中封得死死的，几乎没人能打开的木门，在韩少杰的手中，只不过是拆掉一堆的螺丝钉和螺帽而已，他很后悔为何当初不早点拆掉这个该死的门！　　他痛恨自己耽于害怕同事的闲话，和所谓的传统意识，以及对明灵的尊重，而没有更早一点和她更亲密的朝夕相处。　　韩少杰在明灵仅剩下的几件简单家私的房间中呆立着，细细的回想在这个小小的空间中他和明灵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他的脑海中，只有她和前任失恋时的哀伤、悲痛，和她的笑、她的眼神、她处理图片时的认真，最让他留恋不已的是她娇嫩柔软的红唇，往日的记忆里，除了快乐就是幸福，明灵莫名其妙的移情别恋和悄悄搬离造成的分离，带给他只有深深的难以磨灭的伤与恨。他不是没想过去找她，也找过她好多次，但是每次都碰上有别的的男人来接走她。他以前在翻看明灵的旧照片堆中依稀见到过海骏的样子，他相信是在自己出差期间，他们复合了。　　明灵没带走的固定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陷于深思中的韩少杰惊醒，他略带一丝惊讶快速走过去拿起电话。电话那头是一把男声，听得有点耳熟，是找明灵的。韩少杰的心被刺痛了一下，心想:“找她的男人还真多!”他沉住气，闷闷的回复说：“她搬走了。。。。。。请问你找她有什么事？”那把男声有点着急了，说：“我是她哥哥，我有急事找她，打她电话好几天都找不到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搬了家又不跟家里人说一声，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韩少杰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以平稳的语调说：“原来是哥哥啊？你好。我是过端午节的时候来过你家住过几天的韩杰。她没什么事，我这几天还见到她了。”他有点责怪明灵搬家换号码，连家人都不通知。他想了下，强忍住难过，淡淡的说：“明灵跟她前男友复合了，他们应该是在一起了吧。”电话的那头传来明灵哥哥坚定的声音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妹妹的性格我很了解，她有心里洁癖，就算他们有过纠缠，但我妹妹最后肯定会放手的！“明道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以前骗过她一次的人，她心底里都会产生戒心。她做错一次的事，绝不会再重蹈覆辙；更何况是伤害她那么深的感情！要么是你看错了，要么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看来明灵和她哥哥还比较亲近，这些事情都跟哥哥说过。的确，明灵在心情平复了之后，在和哥哥的聊天中有提过这些情况。　　听到此处，韩少杰全身上下忽然产生一阵莫名的轻松感，语调无故变得轻快，他问道：“哥哥你找她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告。”明灵哥哥明道清看来也是着急了，他犹豫一会，把实情相告:“我的工厂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接了个单，但是买原材料方面缺钱，银行目前又收紧贷款，挺麻烦的。所以我想问我妹妹借点钱先周转下，最多大概20万左右吧。能否麻烦你转告她一下给我回个电话？谢谢。”明灵哥哥的工厂是个小型的零件加工厂，所需资金不会太多。韩少杰问：“哥哥，那请把你的帐号告诉我吧。”韩少杰随后转帐了50万给明灵的哥哥。这点钱对他而言，只算是小问题。他得知明灵绝不可能和海骏复合，多日来因怀疑和忿恨而积累的忧郁霎那间一扫而空。　　今天海骏送明灵回来的时候，明灵要求提前下车，她拒绝了海骏陪伴的请求，她想一个人走走。　　明灵新家的前面是一条林荫小道，昏黑的夜色中，路灯下，来往的路人算是比较多。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从远处传来，慢慢的走近，看到是一个矮矮的少年笔挺地站立于路边卖艺，打开的琴盒里面有只几个硬币。明灵站在旁边听了一会，优美轻快的旋律让她感觉很舒服很轻松，再听了一会之后，从钱包拿出几个零钱，俯下身，轻轻放在琴盒里面。少年没有停止拉小提琴的动作，只是轻轻点头表示感谢，明灵报以鼓励的微笑。明灵继续往家走去。她所不知道的是，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一个目睹海骏跟她依依告别而变得暴怒的男人，却因为她对少年的施与，减轻了几分怒意。韩少杰跟踪他们到了这里。　　明灵慢慢逛回家，打开家门，走了进去，按下门边墙壁的电灯开关，一边低头换拖鞋，一边伸手拉着门，正准备关门的时候，一只男人的大手用力把门扯开，撞开明灵，转身把门锁上。　　明灵大惊失色，以为碰到强盗了，在慌乱不已，想要逃往房间的的时候，那男人把她扯过来，用他魁梧的身体把明灵瘦削的身子压在门上，左手单手大力抓住她的双手提到高处，右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把她的脸扭向自己，盯着她的眼睛。　　明灵才发现那男人是韩少杰，看到他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呼吸急促，胸膛起伏。　　“你欠我一个解释。”韩少杰强行压住怒火，故作镇静。　　“什么解释，你什么意思？”明灵对韩少杰的恶人先告状感到愤怒，是他太愚钝，还是他本身就是那种容不得女人先抛弃他的人？　　“你为什么不理我，不接我电话？你那几个星期去哪里了？你是不是跟前男友复合了？如果你们又好上了，你是不是有义务告知我一声，别让我像个傻子一样等你？”韩少杰语气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他因暴怒而充血的眼睛和想要吃人的眼神让明灵很害怕，像是那种因绝望而露出的凶光，韩少杰已经完全偏离了他一贯的优雅形象，也许是爱的越深，恨得更甚。明灵虽说有自卫的本领，但是身体和手臂被人控制住，能活动的只有头部了。　　明灵此时却并不想示弱，她大声反驳：“你是我什么人？！我们有过承诺吗？我做什么事情不需要你干涉！”韩少杰气疯了，抓住她双手的左手猛一用力，明灵痛得身体扭曲，大声呼痛起来。韩少杰气势汹汹的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个要问你自己！”明灵虽然害怕，却又不甘示弱，站直了身体，眼睛直直的逼视着他，回敬他想杀人般的眼神。　　“我怎么了？”韩少杰被问糊涂了，左手无意识的放松了点。“你上次明明从香港开会回来了，为什么却告诉我没回来？哈哈！很不巧，那天我正好看到你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在吃饭，态度实在是有够亲热的。”明灵装作满不在乎的讥笑着说，其实内心难过的想死。　　韩少杰松开左手，思索起来。明灵趁机用力推开他，双拳紧握，做出一副准备随时还击的姿势。　　“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解释。”韩少杰走上去拉着明灵到沙发上坐下，让明灵靠在自己身旁。　　明灵很显然的不乐意，她一边揉着被韩少杰捏肿的手腕，一边身子往外移。韩少杰看到明灵被自己捏伤的手，感觉很抱歉:“对不起!我用力过猛了!”他靠过去，抓起明灵的手轻轻的帮她揉着。明灵想要抽回手却做不到，力气不够大。　　在该不该此时此刻和盘托出一切，还是先搪塞过去，事机成熟之时再实话实说之间犹豫良久，但他深知以明灵的智商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人敷衍过去的，终于下定决心，说：“宝贝，对不起，我有两件事瞒着你。”　　“要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明灵叉开双手拖着腮，假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在倾听。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了。为了保持所谓体面的颜面，她只能故作轻松。　　“我决定现在告诉你，答应我，不要产生任何离开我的念头，可以吗？”　　“嗯。”明灵假装答应，心里面感觉好笑。被欺瞒还不准离开，那是哪朝的法律不过她还真的非常好奇，韩少杰这边又有些和海骏一样还是不一样的什么苦衷。　　“我真名叫韩少杰，我妈妈，就是上次跟你吃饭见过面那位，是我现在所在公司的董事长。妈妈想让我近几年接手公司业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派我到这边接受秘密培训。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就是我刚到S市的第二天，就在那天，我对你一见钟情，”韩少杰回忆往事，温馨的笑了下，嘴角往上翘，继续说：“开始是不知道这叫一见钟情，后来每次见到你，每次听见、看到你难过，我都感觉很不好受。每次跟你吃饭交谈的时候，都是我很快乐、最放松的时刻，以至于我那段时间一直很期待跟你一起进餐。那天要不是你不要命的追你的前男友，我真的不知道我原来已经喜欢上你了。”韩少杰低头亲了下明灵，明灵往后缩了缩，这个小动作被韩少杰察觉了，十分不满的用力把她扯过来，干脆直接拥在怀里。　　韩少杰又继续说：“上次我从香港回来的时候，本来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以前的。。。。。。”韩少杰又想了下，他看了明灵一眼，决定说实话：“没想到以前的女朋友找到我，用各种方法想要我回心转意，被我拒绝后，平素骄纵蛮横惯了，怎么受得了，寻死觅活的，行为实在很激烈了。而她是我妈妈一个好朋友的女儿，再说我和她就算是没了情义，我也不能甩手走开，致她不顾。万一她真出了什么事，我心不安不说，也不能给妈妈和林叔叔做交代。那几天里，为了让她死心，同时又怕你多心，于是我没告诉你，那些天都是跟她一起，”听到这里时，明灵的心凝滞了，灵魂像是和身体分离开了一样，脑中空空灵灵，恍恍惚惚中，只回响着几个字:“他们那几天在一起!”耳边又听到韩少杰的述说：“不过我们是分开房间睡觉的。我跟她一起的那些天，每天都跟她解释，我和她观念完全不同，无法相处。以及我的愿望，和你的存在，你对我的意义。最终她明白了我的想法，自己离开了。”　　原来那天明灵看到的女孩子是韩少杰父母的世交林之夕的女儿，名叫叫林瞳。　　尚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林瞳跟韩少箐是同班同学，韩少箐带她来家玩的时候，适时韩少杰年方18，林瞳17，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韩少杰见到漂亮单纯的林瞳心生爱意，林瞳也喜欢高大帅气的韩少杰。于是俩人很快成为了男女朋友。千金小姐出身的林瞳素来全身名牌，出入名车，家中雇佣了几个佣人，这与一切从简的韩家做派完全不同。刚刚开始交往的时候，这千金小姐开头还觉得韩少杰的节俭、不喜浪费的习惯很新鲜，跟她以前见过的、交往过的有钱人家讲究的奢靡之风很不一样，可交往半年多后，林瞳终于看不惯家里经济实力雄厚的韩少杰穿着普通，出入都是一部破车，并且不接受自己送的名牌礼物，还经常亲自下厨做饭，弄得一身难闻的油烟味。韩少杰去和她的朋友游玩、开party的时候，因为普通的衣着、破旧的座驾，每次都让其他男孩子比了下去，时髦的女孩子们也不喜欢他那样的‘寒碜’；而从小因家庭变故而看透名利场的韩少杰也看不惯林瞳的排场和铺张浪费，在极大差异的消费观念和生活理念下，因日久积压的不满，林瞳找韩少杰大吵了一架，之后主动提出分手。　　后来林瞳又交过几个男朋友，感觉上全部都是肤浅无聊之辈，除了注重穿衣打扮出入名车和会几个时髦词汇、了解多少名人明星八卦之外，胸无点墨，全都比不上韩少杰，于是又回来找韩少杰要求复合，去找韩少杰前，她父亲告诉她韩少杰已经有所爱的人了，但林瞳不以为意，她不认为有人能比她更好，更适合韩少杰，论相貌论财力，她林瞳比谁差！她根本不把明灵放在眼里。　　跟韩少杰见面后，她一如既往的柔情似水，但是韩少杰的心早就被明灵牢牢占据。　　眼看韩少杰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林瞳情绪失控，韩少杰念在往日的情分，和父母辈的交情，留在她身边照顾了她几天。耐心的跟她谈自己对生活、对家庭的看法，和与她生活方式、理念等等的一切根本不同，因而不可能生活在一起，不可能有好结果，更时时谈及明灵的各种优点，非常符合自己一直以来的期望。　　林瞳虽说骄横了点，但到底也是明白几分事理的，眼看自己的招数都不能奏效，加上追求她的人还真不少，没了韩少杰，说不定有其他什么李少杰，林少杰；她虽然不舍，但最后还是选择祝福他们，并且离开了。　　明灵听得像是有点糊涂也有点明白似的，使劲晃了几下脑袋，定了定神，再把他的述说从心里重新放电影般的快速过了一遍，她疑惑的看着韩少杰问:“你杜撰的吧”　　“千真万确!”韩少杰肯定的说。　　“这才是真相吗？”明灵又问。　　“是的。”韩少杰肯定的点头回答。　　明灵感觉相当的离奇，她还是不太相信。　　明灵沉思，过了良久，放佛一下明白过来似的，她突然问:“那么说，你是有钱人”　　“只有一点点。不多啦。”韩少杰笑言。　　韩少杰钱多不多，明灵倒真的不在乎，她自己又不是没有赚钱能力。只要没想着要靠别人，就不会有期待。别人有没有钱对她影响不大。　　明灵感觉自己这段时间里面好像怪错人了，她连日来假装的冷漠一下子全化开了。但是还是对韩少杰不提前告诉她真相很有意见，她拿头狠狠的撞了几下韩少杰的胸膛，非常不满的说道：“你下次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先告诉我，给我先打个预防针，否则。。。。。。”　　“绝对没有下次了，我保证!”韩少杰举手发誓保证。　　明灵又想了下，问了个相当白痴的问题：“如果你以后也要做什么董事长，那会不会也经常没时间陪我的？”　　“我一定尽量抽时间来陪你，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完全放松我自己，才感觉我的人生总算有些意义。”韩少杰满脸笑意轻声哄她。韩少杰可以预知的是，与明灵相伴，下半生肯定不会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