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屋外的风一刮,叶桉冷得瑟瑟发抖,她抱着手臂蹦了蹦,暖和了不少。    韩渠的脚步很轻,在大雨的侵蚀下几乎被磨灭殆尽,刚踏进殿门便看见某人像只小兔子一样在屋里乱跳,不禁莞尔一笑。    许久不见,她似乎瘦了一些,但精神头不错,穿的衣服比在府里的时候鲜艳了不少,人也比以前聪明了,居然能够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咳。”韩渠站定,轻咳一声。    “大哥您……”叶桉一顿,随即转身,脸上的笑七分假三分局促。    她只希望这雨快些停,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这样的雨夜,和陌生人相处怎么看都危险。    当然,在她转过身那一刹那,叶桉发现自己担心的一切都是枉然,没有大哥,没有陌生人,有的只是一个比陌生人还避之不及的老熟人。    韩渠站在叶桉跟前,眼里没什么波澜,在她呆愣那刻抬步走过她,躲唯一一块儿被雨打湿的地方。    真巧!你也在这儿躲雨?”他看着叶桉,明知故问。    的确挺巧啊,韩少爷您也回京城?”叶桉语调轻松平常,听起来像是晚间散步时和邻居的寒暄。    是啊,”韩渠叹气,脸上的表情很是欠揍,“我前两天收到洛城传来的消息,说是我掉的玉佩找到了,特地去寻呢。”    叶桉咬唇抬眼望破庙外望了一眼,才发现刚刚明明渐渐转小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又大了起来,房顶上有淙淙的水声,扰得她心烦。    韩渠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嘴角的弧度有过一瞬间的上扬,片刻后却又是眉头紧皱,咬牙切齿。    你应该也见过那块玉佩吧,那可是我韩家的传家宝,要让我逮到那个小贼,非把他千刀万剐了不可!”    叶桉后背轻颤,先前努力维持的镇定顷刻间土崩瓦解,她退后两步,说话的时候有点急躁,“韩少爷好生休息,我告辞了,外面还有马车等着送我回京,就不和您叙旧了。”    说完,她转身便要离开,不管外面雨下得多大,但再大的雨定然也比不上韩韩恐怖。    “这么着急离开?外面的雨可下得不小。”韩渠右手将浸透的衣袖握在手里,稍稍使力,拧出一串水珠。    叶桉没回头,自然看不见他的动作,只听见他将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听得她更加想走了,“无碍无碍,车顶防雨,能坚持到京城。”    “哦,忘了给你说,刚刚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一个人驾着马车离开了。”    叶桉惊讶,“什么?”    难道是车夫嫌雨太大耽搁了时间就不愿送她了,可只才给了定金都,现在才走了不到一半路程,他剩下的钱都没拿到就走了,这不是亏了吗?    “不可能啊!”她不信,愣是要出去看看。    在她将要迈出正殿的那个瞬间,叶桉的手臂忽地被人拽住,一股猛力便将她轻松拽了回来。    “我会骗你?”韩渠站在菩萨前说的是真话。    车夫是真的走了。    叶桉抬头,韩渠的脸近在咫尺,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雨水的气息,“我不信,我给了钱的,你肯定是骗我的。”    韩渠的手还拽着叶桉,叶桉试了试,掰不开。    “也行,那我带你去看。”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她就出去看看,要人跟着干什么?    韩渠没说话,拽着她往一侧墙边走去。    那面墙上似乎原本有一道门,后来不知为什么又被人用泥土堵上了,如今还能勉强看出一扇门的痕迹。    庙已经破烂不堪了,更何况这扇补上去的门?雨从屋顶漏在墙面上,带了不少泥土落到地上。    叶桉被韩渠拽到墙边,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别急。”韩渠伸手从墙面拈了两粒土,拇指和十指轻轻捻动,随后又把叶桉拽到自己身后,抬头猛地踢向墙面,被雨浸涨的墙面倏地便被他提出了一个深坑。    叶桉:“……”    她吞了吞口水,目瞪口呆地看着韩渠一脚一脚将堵上的门踢开,那只原本只是单纯被雨打湿的布靴如今已经脏得看不出样子了。    “要不咱两离开吧,这地方看起来不太安全,随时可能会塌的!”    这才踢了几脚啊,墙就破了这么大个洞,要是雨再大点,破庙塌了,她可不能保证自己有命跑出去。    墙洞不大,勉强能通过一个人,韩渠将叶桉从身后牵出来,二话不说把她往洞里塞。    叶桉这时才回过神来,开始反抗,可是四周又没什么可以抓的东西,她本能想保住韩渠的腰,无奈胆子不够大,只得转而拽住他的衣服。    衣服湿漉漉的,手感不够好。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可以确定,韩渠这是在变着法儿报复她,看来他已经知道是自己偷了他的玉佩了。    可她不是偷的,只是黑灯瞎火捡错了啊!    “外面雨大,走这儿。”    叶桉傻了,外面雨挺大的没错,可外面也有屋檐呀,她又没说自己要去雨里走!    就在她愣神那瞬间,韩渠看准时机便把她塞了过去。    偏殿里,叶桉正在奋力擦着蹭在脸上的泥巴,她本就对韩渠心存怨念,可令她忍无可忍的是,某个刚刚将她塞进洞里的人,此刻正悠闲自在地迈着步子从偏殿的门走了进来。    叶桉脸也不擦了,走到韩渠跟前,指着他的手微微颤抖,明显被气得够呛,“你,你怎么没从洞里钻过来!”    “我不怕淋雨。”韩渠摁下叶桉的手指,昂了昂头,说:“你不是还要找人吗?”    叶桉翻了个白眼,她过来时便看过了,这里除了他的马,哪还有别的东西,看来那车夫真的跑了。    “是我遇人不善。”她摇摇头,似乎是在自嘲。    说完,似无奈似伤心地又要往墙上的洞钻去,韩渠忍不住笑了笑,心想这姑娘还挺有记性。    善良如他,即刻止住了叶桉的动作,带着她从偏殿的门出去。    “怎么又不钻洞了?”叶桉靠着墙走在里侧,韩渠挡在外侧,她抬头看着韩渠,眼睛里有星星。    “你很喜欢钻洞?”    “不喜欢。”    “那就不钻了。”    ……    重新回到正殿,叶桉捡来先前拔掉的枯草,又去旁边取了些废木头,生了一团火。    下雨的时候他正在骑马,又找不到地方避雨,全身都湿透了,叶桉到底还是不忍心,红着脸问:“你要不要把衣服脱下来烤一烤?”    “不用,”韩渠靠近火堆一些,朝着叶桉招一招手,“你过来,我们现在来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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