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见周边没人,苏明雅没忍住,啐骂了句。“我就知道那狗玩意不是个好东西!”    瞅瞅这词,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娘这会要在场,非得叨叨上大半个时辰。    “你可不能胡来乱来,前面咱们小打小闹也就罢了,真惹急了他,这斯阴险的很,硬碰硬,咱们还真斗不过。”苏明月就怕妹子冲动。    苏明雅撇撇嘴。“我知道。只要他不来惹咱,咱也不去惹他。”    “就看二赖子那边怎么应付吧,估摸着还会有后招,平时咱们多注意点。”苏明月恐吓二赖子,本意是想探出渣男究竟想把原主送给哪个,谁知,二赖子压根不知道这事,说出来的净是些鸡毛蒜皮顶不了大用。    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施锦程可远不如表面看着温和,心思阴毒的很,没点君子气度。    施锦程左等右等,都不见二赖子来仙河镇找他,眼看日子一天天过,他有点坐不住。眼见朱家这边也安抚得差不多,他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收拾收拾带着书童回了花莲村。    前脚才到村里,后脚就吩咐书童,悄悄儿的去把二赖子找过来。    胖胖的二赖子这两天,眼见的瘦了,憔悴了,夜里睡不踏实白天吃不香,头发一把一把的掉,他在想啊,该弄个什么说词来忽悠施锦程,又不会被怀疑。    苏明月那真真假假的话,他都听到了心坎里,惴惴不安,总觉得命不久矣。他还那么年轻,还没当爹,连孩子长啥样儿都不知道,他就要死了吗?    想想这辈子,他有点儿后悔了。    书童推门而入,连敲门都省了,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二赖子。“少爷找你,赶紧的。”    “少爷回来了?”二赖子虚弱的问着,喘气喘得特别厉害,呼哧呼哧跟拉风箱似的。“我这,病得,病得有点重,你跟少爷说声,改明儿我病好……”    “别废话,赶紧的,少爷可没那耐心等你。”书童翻了个白眼,踹了两脚旁边的椅子。    二赖子挣扎着,挣扎着,挣扎着,半响,依旧没能爬起来,趴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晦气!”书童瞅着还真没办法,骂骂咧咧的出了门。    过了会,躺在床上的二赖子麻溜儿的爬了起来,冲着门口喊。“媳妇,给我打盆水,洗把脸。”嚷嚷完,用袖子抹了把汗。“累死老子了,这瞎几把演的,也只能糊弄两天而已,这可咋办。”    二赖媳妇迅速端了盆洗脸水进来,搁桌上放着,把桌子推到了床边,将巾帕拧个半干,怯生生的看了眼丈夫,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没有说话。    “娶你干什么?就是来伺候老子的,没点眼力劲,替我擦脸!个蠢娘们儿。”说归说,二赖子到底还是没伸手打人,可见,这回吃痛吃狠了,长了点记性。    二赖媳妇哆哆嗦嗦的替丈夫擦脸,一遍完,又洗了洗巾帕,擦第二遍,完事,看了眼丈夫。    “行了,端杯水给我。”    水很快端进来了。    二赖子接过水,喝了口。“你说娶了你有个屁用,不会生儿子也就罢了,还不会说话,白长了张嘴,就会吃,跟个哑巴似的,要是我死了……要是我死了,你就,你就有多远跑多远,你以为我愿意打你,就你这样,看着就烦,滚远点,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屁事儿顶不了,连个傻子都比你顺眼。”    二赖媳妇沉默着退出了屋子。    人真的走了,二赖子又憋了股气,说不清为什么,手里的杯子朝着门口扔去。“给我滚远点!”    见娘往屋后去,苏明雅低声对三姐说。“那狗玩意回来了。”    “就回来了?”    “嗯。我还看见,书童偷偷摸摸的去了二赖子家,呆了会才出来,二赖子没跟着。”苏明雅近些日子,重点关注施家和二赖子两家。    苏明月思索着。“我看,八成会有新的动静。”    “要不要去找二赖子?”    “不用吧。”苏明月摇摇头。“先静观其变,等等看。”    吴慧兰从屋后回来,见着鬼鬼崇崇的姐妹俩,当即皱了眉。“你俩干什么呢?奇奇怪怪的。”    “没,没干什么。娘,捡了几个鸡蛋?”苏明月笑笑嘻嘻的问。    “能有几个鸡蛋,一只母鸡一次也只能下一个蛋。”吴慧兰听见母鸡叫,知道生了鸡蛋,就去窝里捡蛋。“你俩肯定有事瞒着我,搞什么呢?”    苏明雅看了眼母亲,转身进了屋里。    “这丫头,性子越来越怪了。”吴慧兰嘀咕着。“行了行了,不爱说我还不爱听,知道你们姐妹俩有小秘密。”她说这话,是冲着小闺女背影说的,说完,看了眼三闺女,使了个眼色儿,小声儿的道。“看着点你四妹,她性子冲,你管着点。”    苏明月连连点头。“娘,没事儿,真没事儿。”亲昵的挽住母亲的胳膊,低头蹭了蹭。“娘,咱中午吃什么?”    娘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家里琐碎。    这边,施锦程得知二赖子病得厉害,都爬不起床,他左想右想心里总有点不得劲,仔细说又说不出来,一颗心七上八下不踏实。    到了下午,施锦程彻底坐不住,他寻思着,还是自个去找趟二赖子,问问这里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明雅就守在周边盯着施锦程呢,见他往二赖子家去,立即提前一步去了二赖子家,结果,她看见二赖子正精神抖擞的啃着鸡腿。    “施锦程正过来找你,你还有心思啃鸡腿。”苏明雅对他,脚下不留情,结结实实踹了脚狠的,踹完,丢下话,迅速闪没了影。    二赖子顾不得抱脚喊疼,心急火燎的喊媳妇过来收拾,他又是漱口又是洗脸,忙得宛如火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躺到了床上,心跳还没缓过来,就见施锦程和他的书童推门而入,又是没敲门。    原来是真的!    二赖子一口气噎在喉咙,差点儿把心肺都给咳出来了,是吓的。幸好他动作快,差点儿就露馅了,没看出来,苏大猫还是个好姑娘呢。以前可真是冤枉她了。    哟,病得不轻呢。施锦程原有点怀疑,亲自瞧见,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怎么突然间就生病了?请大夫了没有?”温温和和的寻问。    “没,没有。”二赖子装得有模有样,喘着气,虚弱的答。“没,没没钱。”声音低低地。“这病,也不算病,苏大猫给打的,事情没做好,我也没脸来找你。”    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个好招。    施锦程正想着这事,见他说起,忙问。“这里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是告诉过你,衙门里头我早已打点妥当,她把你打的这么重,下手这么狠,怎么没去衙门?”    “我想去,但,但苏四说,我这名声,去了也没用,打自个媳妇,也算是犯法,这事弄不好,反倒会成全了苏大猫的好名声。我一想,似乎也是这么回事,就没敢去衙门里,万一真把我抓起来怎么办。”二赖子说的可怜极了,凄凄惨惨。    施锦程千想万想,独独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气得他哟!牙根儿都是疼的。“你管这些干什么,衙门里我早就打点妥当,你尽管扯着苏大猫去衙门喊冤就行。”    “苏大猫的名声好的很,真扯到了衙门里,我和苏大猫之间,村里肯定会护着苏大猫,到时候,谁知道会是怎么回事,毕竟我是村里的污点,而苏大猫则会扬村里的好名声。”二赖子说着说着,都忘记装病了,嘴皮子变得贼利索。    他想,兴许真让苏四说对了,施锦程有心想要借苏大猫的手弄死他。    施锦程看着二赖子,眼神幽暗。“所以,你怕了?”    这话,二赖子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觉得施锦程这会很危险,心里头凉凉地,有点害怕。但这问题,又不能不回答,沉默了会,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硬着头皮怂怂的回了句。“怕了。”    “好。”施锦程回了一个字,听不出情绪,很平静的一个字,转身缓缓走出了屋子。    屋门一开一关,屋里瞬间明亮又瞬间黑暗,二赖子呆呆的坐在床上,半响半响,才哆嗦着伸手抹了把额头,手心全是汗,冷冷地,寒意涌进心底。    二赖媳妇试探着,一点点推开门,往里看了看。    “你进来。”二赖子轻声说着。    他从来没有如此轻声细语的对她说过话,二赖媳妇迟疑了下,到底还是走了进去,来到床边,低头捏着衣角,依旧没有说话。    二赖子看着床边的媳妇,屋里没什么光亮,视线昏暗,他看了好一会,哑着嗓音说。“我觉得我要死了,我死后,你走,有多远走多远。”    二赖媳妇抬头看着他,脸上木木地,没什么表情。    “其实,你是个挺好的姑娘。”二赖子叹息着,翻身躺到了床上。“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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