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清晨。　　谢榭被晨起的太阳叫醒。　　她睁开眼，阳光还并未刺眼。　　窗帘一夜未拉，整个屋子被同样刚起来不久的太阳公公照得发红，霞光布满了半个天。　　头顶上的灯还开着，却被夺去了光芒，一点儿也不引人注目。　　　　谢榭住在这里的次数不算少，却还是第一次在这儿看到了半个日出。　　　　她走出卧室，拿起客厅茶几上放着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二十。　　手机上有两条未读信息，谢榭点开。　　两条信息是来自同一个人，一个陌生的号码。　　　　“宝贝，你要作死。”　　第二条：PS：我是Sindy.　　　　时间是凌晨两点。　　谢榭想，她的中文竟已经如此炉火纯青。　　作死都用上了。　　　　不好的预感，可她猜不到。　　她尽量不让自己去深思。　　不过，倒是有些怀念她这个久违的称呼。　　以前，她也爱宝贝儿宝贝儿的喊她。　　　　宝贝，你的皮肤怎么这么白。　　宝贝，你是怎么可以长得如此美丽的。　　宝贝，我喜欢你......　　　　每一次被徐莫寻听到，他都会瞪她，很严肃的那种，很阴冷。　　于是Sindy不敢再放肆，却会在出办公室之前偷偷附在她耳边，用纯正的美音跟她说，“honey，boss一上午已经喝了三杯咖啡。”　　.......　　　　她所有的圈子都与他相关。　　她就像数学中他的子集，被他完完全全的包含其中。　　只多不少。　　　　谢榭洗完澡已经六点多，快要七点。　　她给自己叫了早餐，在房间里吃完，换上衣服，收拾好自己，准备驱车去向维家。　　她昨天刚谈了个大单子，又是周末，所以给自己和陈静放了假。　　时间还早，但她想着可以先去和向维那个宝贝儿子玩一会儿。　　　　微信提示音响起。　　谢榭看手机，是张迁。　　难得这位少爷这个点儿居然是清醒的。　　他打开，是一个动画表情。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动物滑稽的竖起大拇指，然后上面接连着出现了两个字，牛，逼。　　谢榭挑了挑眉梢，回了个“？”过去。　　　　她想着，她这点儿破事儿不至于传的这么快吧。　　再说，徐梓馨自然不会把昨天的事到处说。　　　　那头一直没回复。　　谢榭怀疑，他并不是清醒着的。　　　　谢榭退了房，取了车，坐在车里给向维打电话。　　不久就接通了。　　约好要在她家见面之后，临挂电话前，向维却一直犹犹豫豫的。　　　　“你嗯嗯嗯什么呢？跟程源做晨间运动呢？”　　向维居然没有往日的抬杠，言简意骇，直奔主题，打算说完就挂电话，“徐莫寻昨天连夜回美国了。”　　　　谢榭喉咙一紧，鼻尖紧跟着微微有些发酸。　　她顿了几秒，胸腔依旧是压抑不住的起伏。　　徐莫寻，你他妈的至于么？　　　　谢榭打开车窗，举在耳边的电话被毫不留情地在空中滑出一道抛物线，“啪嗒”，砸向一旁的花坛，紧接着，孤零零地躺在地面。　　屏幕稀碎，却依旧顽强地亮着，上面显示着通话中，也不知道要给谁看。　　　　“徐莫寻，你狠。”　　　　......　　　　电话另一头，向维听到耳边突然传来的“砰”地一声，吓了她一跳。　　她看了眼屏幕，通话中，那头却没了回应。　　向维了然地挂断，这一生气就摔东西的毛病，徐莫寻果然是从谢榭那儿学的。　　　　她又打开手机点开个人收藏，拨通了一个号码。　　“嗯。”是夏晴天。　　　　“说完了。”　　“怎么说的？”　　“把去说成了回。”　　“嗯。”　　　　“......没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吓唬吓唬她，一周左右就回来了。”　　“......你就不怕劲儿用的太猛，一下子过头儿了？我告诉你，到时候谢榭闹翻天，莫寻把账算你头上我可不管啊！跟我没关系啊！”她可得先把话撂这儿，摆脱干系。　　夏晴天：“......”　　　　“就是知道谢榭得闹，我还就怕她不买账不闹呢！我这是在感谢莫寻突然帮我大老远的跑这么一趟，你懂什么，他到时候感谢我都来不及。”　　向维毫不留情的打击他，“弟，姐跟你说，你可能真想多了！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往往差的不是那么一星半点儿....”　　　　夏晴天根本不买账，“姐，作为亲属，这事儿可本来应该程源去的，莫寻可是救了你老公。”　　向维又不傻，不被他忽悠：“滚蛋，就你心最黑，我们这帮小老百姓凭什么成天给你卖命跑这跑那的！”　　“......”　　“对了，莫寻公司怎么办？”　　“我一大早交代给张迁了，让他这几天过去看着点儿，有事儿问莫寻就行了。”　　“他肯免费当苦力？”　　“我跟他说莫寻让谢榭气着了，一气之下回美国了，在劝他回来之前只能先帮他看着公司了。”说完自己也觉得挺好笑，“这傻逼，我瞎编的他也信。”　　向维：“......”　　挂了电话，叹了口气，然后就把他们的破事儿抛在脑后颠颠儿跑去厨房给自己儿子准备早餐去了，这才是正事。　　　　只不过接下来几天，向维一天比一天后悔与夏晴天同谋撒了这么个自认为无伤大雅的小谎。　　因为她怎么都没算到这把火会烧到她身上。　　她老公免了跑腿的债居然要她来还.......　　所谓的悔不当初。　　　　而夏晴天也同样没想到，其实他一语成箴。　　他看到徐莫寻时他阴着个脸真就是被谢榭气的而不是他以为的没睡好觉.....　　从而导致这个计算在外的事实跟个蝴蝶效应似的，成效就像加了催化剂一般。　　　　.....　　　　徐莫寻走的第一天。　　谢榭还算正常。　　跟往后的日子相比。　　　　她跟向维两个人逛来逛去，少了往日血拼的架势，当然，向维还是如往常一样。　　周末的她，就像一匹脱缰了的野马，终于回到了草原，于是马不停蹄的绕着那么点儿个地方转啊转啊，怎么都停不下气儿。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向维说她儿子长大以后她才真正懂得了这句话。　　每个周末都要把孩子接走让她能休息一下的父母是多么的伟大！　　　　“谢榭，这件怎么样？”向维拿起一件最新款秋装上衣一边打量着一边问跟在身后的谢榭。　　“嗯，挺好看。”　　“是么？”她又盯着看了几眼，递给站在一旁等候的导购员，“帮我包起来吧。”　　“好的，向小姐。”　　　　接着，向维又拿起一件连衣裙，“这件呢？”　　“嗯，挺好看。”　　左右看了看，“好像还不错，这件也包起来吧。”　　“好的，向小姐。”　　　　转了一圈，导购依旧笑嘻嘻，谢榭依旧漠不关心。　　　　店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向小姐嫌麻烦，时间又紧，所以只要不是选特殊的场合要穿的衣服或是太犹豫的时候，都是懒得去试的。　　不过人家那身材，穿什么都好看，确实也不需要试。　　只不过谢榭和向维不同，谢榭越是遇到喜欢的越是会兴奋地去试穿。　　每次看着她站在镜子前，苗条的身材前凸后翘，配上那张美得无瑕的脸，她们都只有羡慕的份儿。　　而今天的谢小姐，貌似心情不是很好....　　　　可惜的是，连导购员都发现的问题，沉浸在购物的喜悦当中的大野马却还没有意识到。　　　　向野马又拿起一件米色风衣，导购十分有眼力见儿的帮她穿上，跟着走到镜子前。　　谢榭也有意识似的一直乖乖跟在身后。　　　　“谢榭，这件颜色是不是有点儿浅？”　　“嗯，挺好看。”　　　　向维：“......”　　难得大野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回过头找谢榭。　　就看见谢榭连一丁点儿的视线都没舍得落在她身上，正一脸若有所思，目光下垂着，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专注得很。　　　　向维不死心地扫了一眼想看看那儿是不是掉了块金子。　　很可惜，没有。　　　　她清了清嗓子，“谢榭，这条裙子怎么样？”　　“嗯，挺好看。”　　“......”　　让向维感到悲哀的是，她居然才觉得这句台词耳熟.....　　　　向维转过头一脸黑人问号的看向身旁的导购，意思是：她从刚才起一直是这状态？　　导购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呢向小姐。　　“.....”　　向维不死心的又是一排问号，“她刚才就是这样帮我选的衣服？”　　导购尴尬地笑了笑，“呵呵....”　　“......”　　　　其实向维误会了，人家导购员尴尬的笑真实的意思是，这些衣服都是您自己选的。　　　　向维走到谢榭面前挥了挥手，谢榭“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你想什么呢？”　　谢榭喃喃，“没想什么啊.....”　　　　向维瞧着她这幅模样，心想，你不说我也知道。　　心里还滋生了点儿得意的情绪。　　　　“别发呆了，赶紧挑两件试试。”　　“哦。”　　接着，向维就看见谢榭随手拿起边上一件橘色收腰连衣裙走进了试衣间。　　“......”　　原谅她欣赏不来那条裙子的美。　　　　向维心里的得意又蹭蹭地上升了好几个高度。　　除了红色，谢榭一向不喜欢太亮的颜色。　　　　搞不好徐莫寻没准真能感谢她。　　可不是她推脱责任的时候了////　　　　等谢榭从试衣间出来，向维瞪大了眼睛，这确定是她刚才拿进去的那条？　　橘色的裙子与她白皙的肌肤彼此融合，妩媚的眉眼之中多了丝惹人怜爱的清纯。　　　　一旁的导购员已经惊呼出声，“谢小姐，您的气质真的太出众了，这么艳丽的眼色很少有人能够驾驭得了的。”　　谢榭闻言抬眼看了眼镜子。　　然后扭头看向维，“这你帮我选的？什么鬼，颜色丑死了。”　　向维：“......”　　　　谢榭的情绪并没有影响到大野马在商场里奔腾，直到两人的手里都拎不下东西了，向维才终于罢休。　　谢榭也才终于发现自己好像被坑了，除了向维翻着白眼让她买下的那条橘色裙子，她就是个拎包的。　　　　她们俩先把买的东西送到车里，又回到商场楼上吃饭。　　　　“姐。”　　俩人吃的泰国菜，向维一口咖喱刚吃到嘴里，差点儿没喷出来。　　　　他们一圈人有一个通病，没事儿的时候，就算扯着他们脖子，也没一个愿意喊她一声姐。　　等到有事儿的时候，她又跟个风向标似的，一个个的都蹦出来找她。　　有一个算一个。　　除了夏晴天家的那个嘴甜的小丫头。　　　　“干嘛？”向维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静待其音。　　“嗯....”谢榭甩了甩头，“没事。”　　　　向维在心里哼唧了声，没事才怪。　　她摸到桌上的手机，若无其事地给夏晴天发微信。　　[不正常，很不正常（机智的表情）]　　[好，很好。]后面附带同款机智手指。　　　　两人就这么偷鸡摸狗地，完全不管徐莫寻知道自己宝贝媳妇儿被坑后会作何反应。　　傻瓜不可怕，可怕的是自作聪明的傻瓜.....　　然后就变成，傻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