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和拿着云旗的单反相机去打印店,他将自己和何莉的那张合影冲洗出来,虽然只花了几块钱,但比更多更加贵重的东西更让方旭满意。 他回到寝室,取出画板,这一次他要认真作画,并且他和何莉说过,自己要将这张照片画成水彩送给她,何莉当时的原话是:“太好了,我真的很期待呢。” 这时候席望舒不在寝室,杨朝雨的电话打进来了,“什么事情?”方旭问。他不小心将蓝色的颜料涂到自己的衣服上了,真该死,方旭一边将衣服脱下来,一边接听电话。 “我帮你试探了何莉,你不想知道她对你的印象吗?”杨朝雨说。 “你快说。”方旭道。 杨朝雨在电话里笑道:“她说你看起来更加成熟了,大一的时候和个小孩子一样呢。我真好奇你大一时候的模样。” “别搞笑了,她没有讨厌我吧。” “你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怎么会讨厌呢?好好做吧,别忘了,记得帮我。” “我记得。” 接下来方旭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他看着沾染了蓝颜料的衬衣,有一瞬间他想丢进垃圾桶,因为它实在太旧了,最终方旭还是收回了衣柜,留着吧,以前的东西,丢一件就少了一个记忆。 方旭在床上睡了一个午觉,席望舒就回来了,方旭问他去哪儿了,他说找工作去了,之后席望舒疲惫地躺在椅子上,抽起了烟。方旭本应该惊讶的,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席望舒抽烟,但方旭刚醒,没有精力去惊讶。 席望舒好像发现了什么,恍然道:“抱歉,一时没注意。”席望舒将烟火掐灭了,扔进了垃圾桶。 “没事的,”方旭趴在床边的栏杆上,“你心情不好吗?” “没有。”席望舒说。他打开电脑,浏览网页,方旭在床上望过去,好像是在看最近的电影上映名单。 “我能和你聊聊天吗?”方旭说。 席望舒一边点击鼠标,一边回答:“什么时候我们都这样生疏了。” 方旭笑了笑。“我感觉杨朝雨帮了我很多忙,但我一点都不了解她,所以我想问问你关于她的事情。” “那你算是找对人了,我和她小学就认识了,可谓非常熟悉咯。” 方旭说:“那你们初次见面是什么样子啊?” “那是四年级的时候吧。”席望舒好像沉浸在回忆里,“那时候她刚刚转到我们的班级,是一头齐肩的短发。她人啊,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木讷,不爱说话,又不爱笑。我觉得这跟她父亲有很大关系。” “木讷?”方旭提出质疑。 席望舒解释:“一种感觉啦。而且我们去食堂吃饭嘛,因为学校人很多,食堂又小,所以经常是大排长龙。只要我们找到熟悉的人,就会插队节省时间。只有她傻乎乎地站到最后面,规规矩矩排队。你知道那队伍排下来,要是吃完饭还没上课,都要谢天谢地了。” “这难道不是难得的品质吗?”方旭说,“守纪,文明。” 席望舒冷笑两声。“都是这样,所有的人都在插队,她站在末尾,半天也不会前进。如果所有的人都不插队,我们还会吗?不过效仿大众而已,偏偏她不,我真是很铁不成钢啊。” 方旭突然在脑海中构思了这样一个画面:在学校的小食堂里,到处都充满了学生,嘈杂的声音充斥在耳边,而杨朝雨一个人排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前面的学生一个接着一个插队,自己只能无可奈何。 方旭心里骤然泛起一股酸楚,为什么会有这么傻的女孩子啊,他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便做了总结:“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真够呆板木讷的呢。她以前是短发吧,我倒不知道她短发是什么样子。” “你想象一下就是了,反正不好看。当初和她熟悉之后,我就直说你短发看起来好丑,然后她就开始留长发了。”席望舒说。 “你竟然不是说她短发不好看,而是说好丑?” “不是吗?你看到了也会这样说。” “好吧,对你我是心服口服。”方旭妥协,他不想做无谓的争辩,“头发是女人最好的装饰品,谁说的来着,沈从文?我记不清了。” 席望舒说:“我没听过这句话。” 方旭坐在床上。“那后来你对她的形象改观了吗?” “不知道算不算,”席望舒说,“我觉得她挺可怜的。” “可怜?”方旭像只训练有素的鸟儿,重复着他的话。 席望舒说:“她母亲啦,她母亲是个非常瘦弱但很坚强的女人呢,几乎天天都送营养品给杨朝雨吃,他们母女关系让班上很多女孩子羡慕,但后来她母亲好像病死了,我记得她哭得挺伤心的,不过反正她母亲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为什么啊?”方旭疑惑不解。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因为她母亲是个好人的话,怎么这辈子会嫁给那样一个男人。我说,任凭是谁,就算是特蕾莎修女,如果嫁给了那样的男人,都说明她上辈子罪恶深重了。” “杨朝雨她父亲,真的很坏吗?”这个“坏”字是方旭思索再三才决定使用的,本来想说不好,但程度可能不够。 席望舒说:“他吃喝赌博,醉了还打女人,你别说哪个男人没有这样的臭脾气啊。在我眼中,他根本不算一个丈夫和父亲,不过算个酒囊废物倒是绰绰有余。杨朝雨很是怕她父亲的。她母亲嫁给他那天开始,并不是多了一个丈夫,而是多了一个要供养的祖宗爷。” 方旭在心里有点可怜杨朝雨的,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杨朝雨那红肿的双眼。“那么,她肯定很艰难吧,母亲去世了,父亲又是这样的一个人。” “艰难啊,”席望舒说,“不过她上次回家,父亲已经离家出走了,不,应该是携家出走,只留个空空落落的房子。估计她看着女儿要毕业了,就拿着家里所有的动产离开了,这样的父亲幸好我们没有。” “这有点幸灾乐祸啊,”方旭说,“那总而来说,她是什么样的人呢?如果你觉得很难回答或者不清楚的话,说说她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好了?我自己来判断。” 方旭那一堆话最主要的还是最后一句,他等着杨朝雨在席望舒心目中的感觉,最后席望舒幽幽地说:“可能是很多男人都想要保护的那一类女生吧。” 这一句很可以哟,乘着席望舒到楼下去拿午餐,方旭把这些整理一下,好的方面都告诉了杨朝雨,很明显电话里她的语气很高兴。方旭又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不过故意说成是席望舒的感觉。比如说排队那件事,方旭觉得酸楚,他告诉杨朝雨的是:“席望舒看到你站在队伍的末尾,心里泛起了一股酸楚。”再结合席望舒那句:“可能是很多男人都想保护的那一类女生吧。”方旭打赌,哪个女孩子听了都会喜欢。 杨朝雨谢过方旭,方旭笑道:“我们不用互相道谢,因为我们是互帮互助啊。愉快地合作吧,抛弃谢谢两个字,谢谢。” “好的。” 席望舒回到寝室,电脑屏幕也不再是最新的电影咨询,而是工作资讯,全部是房屋设计家庭装修一类的。方旭对前途很是迷茫,自己毕业以后要做什么?当一个画画老师吗?或者是一个画手,不过画手很难养活自己吧。算了,等忙完毕业论文和这幅水彩画,方旭再考虑前途的事情。 方旭当晚睡觉的时候,一直在想何莉最新的模样,谁都会变,她也不例外,自己也不例外。纵然不是记忆那个样子,但自己的感觉依旧没变。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席望舒说自己昨晚一直在喊何莉的名字。 方旭将衣服麻利地穿在身上,一边对席望舒说:“你别放屁,我叫的明显是你的名字。”一边爬下床杆。方旭心想,我才不会在梦中喊任何的人名字呢,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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