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件事情能让一个人很快的成长,或者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十几年前的陆森河是这样,十几年后的和栀也是这样。    她没再回他的房子。    四处联系所有能联系到的曾与和盛林关系较好的叔叔伯伯。电话里别人一听是她,便像多瘟疫似的,挂断了电话。她跑去他们家里,放下姿态,低声下气求那些小时候经常抱她的叔叔伯伯,他们无一例外,将她赶了出去。    而另一边,和盛林拒绝了和栀见面的请求。    她搞不明白,什么都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突然变成这样,还是一开始,大家原本就是这样的,披着一身伪装的外套,叫人从来都看不清。    但是事情很多时候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三天之后,“盛和集团老董事挪用公款”的新闻还热度未消,另一条爆炸性新闻铺天盖地的砸下来。    “和盛林狱中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畏罪自杀,畏罪自杀……    和栀看着报纸上偌大鲜红的大字。如雷轰顶。    她恍恍惚惚的跑去警察局,这次没有人拦她,直接带她到停尸间。    一个女警告诉她,你爸是在接受审讯的路上,挣脱跑上楼顶,跳下来……    她将一张纸塞进她手里,说,你爸一直攒在手里,警方已经做好记录了,这个是他给你的。    和栀怔怔的看着躺在那里蒙着一块白布的和盛林,脚上像是灌了铅,一步也动不了,脑袋里嗡嗡作响。    上次见面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说阿栀啊,你小时候头发短,像个男孩子,你妈妈还嫌你不好看,长大了也挺好的嘛……    “阿栀,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坚强,照顾好自己……”    原来,爸爸早做好了离去的准备。    她有些麻木的打开手里的纸,因为颤抖撕开了好几个口子。    在昏暗的停尸间里读着那封留给她的信。    阿栀,再和你说话已经是这样的方式,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可能已经走了。爸爸对不起你,也没脸见你。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很疑惑外界的那些言论。爸爸我没法亲口当着你的面说,我怕看见你失望的样子。所以,我拒绝见你,并且用这种方式告诉你,爸爸过去犯了很严重的错误,用了很多不齿的手段做了一些事,也害了别人。    新闻有假有真,但我当面的确挪用过公款,还做过假账,陷害他人,造成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我对不起你。    阿栀,你离开这里吧。陆森河,你从小就喜欢他,爱跟着他身后跑。我没说过你,可我还是要告诉你,他不可能全心全意对你好的。上次你回家里我就看出来了,就算你们结婚了,他还是对你不好。    也怪我当初没坚持不让你嫁给他,现在让你受苦。    阿栀,听爸爸的话,也算爸爸求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上次我给你的五十万,当时我也说了,那确是我清清白白赚来的,你不要多想,拿着去另一个地方好好生活。    或许你现在看到这些话很不好受,会怪爸爸留你一个人面对一切。但是爸爸这么多年很不好受,很受折磨,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我想在我死去的时候我记忆里你的样子是笑着对我说“爸,我回来陪你几天吧……”。    阿栀,爸爸这辈子都自私,到死了,也如此自私,但是我想如果我死了,那那些债也该还清了。    阿栀以后的路你要好好走,爸爸不能保护你了。就最后听我一次,走吧,离开陆森河。    那段日子和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的。一个人简单的处理了和盛林的后事,陆森河成为了盛和最大的董事,而和盛林的后事,他来都没来。    和栀把自己锁在爸爸的房子里锁了三天,出来后,去律师事务所办了离婚协议。然后,趁着陆森河上班的时间,回到那栋房子,将离婚协议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便走了。    第二天她买了一张能坐很长时间的火车票,离开了A市。    和盛林的那五十万她全部捐给了福利院,一分没拿,身上只有自己工作以来自己赚的一点工资。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看见有很多人下车的时候,她跟着下了车,人这么多足够淹没她了。    这个她跟着很多人下车的地方,就是B市。    五年来,她淹没在人群中,把过去的事一点一点丢掉,不想再拾回来。    实际上,和栀自己也不清楚离开陆森河的原因是什么。因为他不爱她?但是那么多年的追逐她都过来了,因为他对父亲的冷漠,对父亲的不管不顾?还是爸爸去世时的告诫?她不清楚,大概是一种感觉,一种绝望的感觉,就好像你有一个梦,却是白日梦,盼不到头。    这种感觉让她无法在陆森河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做出那么冷漠的事之后,还一如既往的跟在他身后。    他说了啊。    “和栀,我从来不曾喜欢你,我讨厌极了你跟在我身后……”    那她就不跟了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可是他现在却突然出现,叫她将这些不好的回忆一点一点又想起来,搅得她不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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