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隆冬,天气极冷。 今年的初雪来得着实晚些,但雪势很大,一觉醒来让整座城市沉寂不少,韩听韵拉着笛帆出门,刚抬起靴子,咯吱一声,腿都没过了小腿肚。 难得出来玩一次雪,她很兴奋。 顺着和男人交握的手扭头一看,笛帆不知什么时候也踩进了雪里,但那雪仅仅没过他小腿的一半,身材依旧瘦高颀秀,气质没有削减半分。 再一瞧男人的面容,许是世界杯结束后压力大大减少,此刻眉眼柔和,嘴边噙着一抹轻松的笑意,意味不明地瞥了眼她的下半身,开口评价道:“真矮。” “……”已经不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了。 韩听韵懒得跟他一般计较,毕竟她这个身高在女人堆里已经算高的了,她很满意。 “走,堆雪人。”她拉着笛帆的手往院子里走。 两个人今天都没有戴遮脸物,各自穿了棉服出来。韩听韵身上的白色羽绒服厚重得很,帽子上还有绒毛,戴到脑袋上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看着活像一只大白熊。 她刚迈了一步,笛帆连帽子带人又拽回到了身边。 “干嘛?”韩听韵看向他。 “一会儿会热的。”他说着,帮她把帽子拉下去。 韩听韵里面还带了个红色的针织帽,被拉下后也不恼,只是心里觉得他一定想多了,这么冷的天气怎么会热呢? “我堆身体,你滚脑袋吧。” 笛帆嗯了一声。他慢吞吞地摘下帽子,拉开拉锁,从兜里把手套戴上,目光倏地有些悠远。 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堆过雪人了,似乎在他上高中的时候就没再做过这么幼稚的事。 今天早上韩听韵拉着他出来,他以为会被她拉着看雪,没想到她却提出了要堆雪人。当时心里说不上抵触,也不是很乐意,但她见韩听韵期待地望着窗外,神色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想起她的家世,他心里一疼,当即环住她的腰,低低在她耳边说了声好。 韩听韵蹲在地上滚雪球,不一会儿真感觉到了热。 她把羽绒服拉锁拉开,寒风习习,吹得她一个激灵,连忙又拉上了。 无奈,她只得先停下手上的动作,休息一会儿。 她转头看向笛帆。 笛帆在距离她三米远的地方滚着雪球,雪球才堆成足球大小,和她想看到的雪人脑袋相差甚远。但男人虚蹲在地上,手将雪球压得又圆又实,那股认真劲让她简直想拿手机照下来,就不用说她还想批评他做得慢了。 他滚得倒像个足球。像做蛋糕似的,遇到雪球上不完美的部分,便低头一点一点摁出不违和的弧度。 拍完照片,韩听韵看他一会儿,终是忍不住了:“喂……” “嫂子,哥,来打雪仗啊!”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兴奋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韩听韵一下听出是笛泽在说话,刚转头看去,啪得一声,脑门一痛,雪球在她脑门哗啦啦往下坠。 “……” “卧槽。”笛泽的声音惊恐又心虚,渐渐变小,人似乎越跑越远,“打错人了!” 笛帆陡然从雪球上收回手,站了起来,眯眼看着弟弟的方向。 “雪球。”他沉沉开口。 韩听韵知道他是对自己说的,以为他要替自己报仇雪恨,飞快弯着臃肿的身子抓了一把雪,摁实,团成球,递给他。 笛帆接过,唇轻轻牵了一下,不等韩听韵将那抹笑意看实,便又消失了。 “凑一对。”他抓着雪球,摁在她脑门的另一边。 脑门又哗啦啦一阵落雪的韩听韵:“……” “今天他生日。”笛帆伸手揉了会儿她的脑门,放下手,慢慢解释道。 “然后呢?”韩听韵很不服气,小叔子过生日和他用雪球欺负自己有什么联系吗? 笛帆淡定开口:“暂时顺着他。” 韩听韵:“……”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用欺负媳妇来讨得弟弟欢心! “哇,你们内讧啊?”跑到远处的笛泽看到这出好戏,对自己哥哥惊天的举动吓得下巴差点脱臼,又一步步走了过来,表情仿若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韩听韵控诉般看了眼笛帆,朝他点头:“是啊,内讧了。” 他笑眯眯道:“嫂子,我哥这么过分,咱俩一致对敌吧——”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他慌乱极了,扭头就跑,硬生生拉长了尾音。 笛帆从地上拿起“雪人脑袋”,一脚就朝他踢了过来。 神奇的是,这足球般大小的雪球竟然没有中途散架,而是飞了一阵,顺利撞到他的大腿才掉出一部分雪。 笛泽被踢中后,脚下又被绊了一跤,整个人在雪地里扑倒滑翔,留下了非常惨烈的痕迹,姿势呈狗趴式一动不动,宛如牺牲。 “哈哈……”韩听韵忽然笑了。 好一招声东击西。 笛帆在韩听韵爽朗悦耳的笑声里,一步步走向笛泽,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生日快乐。” 笛泽忽而抬头,目光幽邃。 两兄弟对视一眼,笛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眸光闪了一下,开口道:“你也是,哥。” …… 笛泽走后,韩听韵又开始堆雪人,没堆一会儿就累得够呛。 “体力太差。”笛帆抬头,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我来堆,你到旁边等着。” 韩听韵气红了脸,想到面前的男人最近十分不节制,下意识想说些什么,但又硬生生止住了。 每次她都被哄着说一次就够了,结果累得浑身是汗刚要睡过去,笛帆又轻轻亲她安抚她,用声音诱她再来一次……二十二岁的男人年轻气盛,直把她弄得香喘嘘嘘,一晚上不消停。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笛帆迅速看她一眼,见她似在游神,把雪人的鼻子处摁了又摁。 “它的鼻子,你来。”收回手,他内心有些紧张,表面却是平静极了,走近韩听韵,将一根胡萝卜递给她。 韩听韵看他一眼,心里奇怪。 明明插上去就好了,又不费事,干嘛要让她来? 但她还是伸手接过,朝雪人走了过去。 笛帆站到她的身后,看不到她的具体动作,却看到她的动作丝毫没有停留,不禁怔住。 这时韩听韵转头过来,神情清爽,似乎什么都没发现:“好啦,我们回屋吃饭吧!” 笛帆的笑容瞬间凝固,表情不太好看。 韩听韵纳闷地问:“你怎么了?” 笛帆抿唇,皱起眉,不大相信地问:“你什么也没看见?” “什么?”韩听韵一头雾水。 笛帆闻言,连忙走近雪人一看,刚才他藏的东西不见了,胡萝卜却在上面牢牢插住了。 戒指呢? 难道被捅进去了? 他内心凌乱,甚至还有点崩溃。 见他拼命拿手翻找着,连手套都丢到了地上,韩听韵见雪人都快被他挖烂了,忍不住走过去拽住他的手腕:“你个傻子,我骗你呢!”说着叹了口气,“戒指在我这里……” 她把针织帽从头上拿下来,擦了擦笛帆的手指头。 笛帆猛然攥住她的手,沉寂下来的眸子定定看了一会儿,好半晌才松了口气:“真的?” 韩听韵有些后悔,点点头道:“真的。” 她松开他的手,把手伸进口袋里掏了掏,半晌表情一变:“不会吧。” 笛帆的表情更难看了,他扶了下额头:“丢了?” 韩听韵跟丢了魂儿的一样,支支吾吾的:“等、等我再翻翻。” 笛帆撑着额头郁闷极了,唇紧紧抿着,心里乱糟糟的。 没想到求婚会出这么大的问题。 现在好了,这么厚的积雪,戒指掉在里面,他怎么可能找得到? “这儿呢。”过了一会儿,韩听韵松了口气,从掌心里掏出一枚戒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笛帆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 他一把将人扯到怀里,手捧着她的脑袋就发泄般啃着她的嘴唇。不顾女人矮她一头,仰着脖子难受得发出唔唔的声音,他一把搂住她的腰,也不知哪儿来的巨大力气,轻松将她的双腿架在自己腰上,双手随即分出一只来托住她的臀,肆意卷着她口内津液,直把她嘴里连喘气都是柠檬薄荷味才作罢…… 韩听韵被吻得晕晕乎乎。 视线逐渐聚焦,她透过笛帆的脑袋,看到了从远处向这边走过来的一排人。 “那些……” 她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忽然腰上一重,笛帆又将她稳稳放到了地上。 “求婚,求婚,求婚!” 远处的人越来越近了,有林阿姨和笛叔叔、笛泽、万妮、刘景文、戴老师…… 还有一排不认识的男人们,看体格似乎是运动员。看到季舒尔站到里面,韩听韵这才确认,这些人应该是笛帆的队友们。 韩听韵面红耳赤。 刚刚他们……全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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