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王柱夫妇一个废了手一个废了脚,是如何蒙混过村民搬到县城里,用所有积蓄买下一个两间的瓦房的。  生来狠毒刻薄的两人,将来不得不相互依靠过活,结交的也都是贪财狡诈的小人,即便能逃过村民的报复,也注定贫瘠痛苦,相互埋怨度过此生。    这边愁云惨淡,那边风和日丽。    连续的好天气不仅令人心情愉快,赶路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自从小秘密被发现,君瑶每天都要上报自己的能离开赵温玉多远,晚上贴着睡觉是不能了。虽然赵温玉没说,但每次君瑶独自离开他超过一个时辰,就会收获冷漠弟弟一只,若老实待一天,弟弟在午睡时会讲睡前故事。  你问为什么不晚上讲,抱歉路途简陋,不似王府灯火通明,夜里点灯读书对眼睛不好。    正值晌午,赵温玉和坚叔用过饭后继续上路,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路宽而平整,不知是特制的马车还是坚叔赶车有高招,君瑶只觉得毫无颠簸,昏昏欲睡。    见君瑶睡着,赵温玉放下手中的书,不知君瑶一个鬼魂为何要睡觉,睡着后如活人一般封闭五感。    不过短短三日,君瑶从四丈到现在的十丈,不难想象,假日时日,君瑶可自由活动后,依她跳脱好奇的个性,是否还会跟在自己身边。  世间之大,连不信鬼神的他不也遇到了君瑶。  如若有一天君瑶不再受到距离的限制,想要游历世间寻找如她一般的鬼魂。  如若遇见其他可以看见她,听见她的人,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亲近陪伴,言笑晏晏。    不得不说赵温玉真相了,君瑶确实想过离开他寻找和自己一样的鬼魂,找到自己存在的根源。    乾坤郎朗,路途顺畅,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下一个城镇,路上行人马车也多了起来。  突然前方爬出一个人,伸出只手求救,他蓬头垢面衣着不整分不清是男是女,那手高高扬起看着凄楚绝望。  坚叔转弯加速,轻松绕过那人继续前行,技术之高超令赶路的行人惊叹不已。    因为动过有点大,君瑶醒来迷糊地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过了转弯口。”  赵温玉也看见了那人,他向来不会质疑坚叔的决定,更何况现在他们都不愿惹麻烦上身。    有好心的上前想扶起地上躺着的人,谁知他自己起来了,翻起袖子擦擦脸,露出俊秀的样貌,看起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嘴里咕哝着真是无情,转头向好心人笑道:  “大叔可否带我一程,小弟到城中探亲,不幸丢了盘缠,待小弟寻了亲戚必重金相报。”    少年人面容俊朗,笑容诚恳灿烂如夏花,看的人头晕目眩,呐呐回道: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上、上车吧。”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城门而去,坚叔所驾虽是千里良驹,却为了保持平稳而刻意放慢速度,倒也和少年所乘马车一前一后到达城门外。    远远地看见城门处有官兵把手,坚叔将马车速度降下来,做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问旁边路过的行人。    “这位老弟,你可知这官爷查看什么呢,可是收过路钱,收多少,我也好有个准备。”  被问到的男人哈哈笑道:  “老哥真是多虑了,守门的都是军官又不是盗匪,收什么过路钱,那是查通缉犯呢,最近查的可真严,您是外地来的吧,有什么贵重布匹可得先拿出来,免得别戳的稀烂不给赔呀。”    说完驾着车继续赶路,他这次从乡下收了一车的枇杷,等着回家清理好做成小果篮赶明天的早市,虽说直接卖也好卖,不过做成果篮至少能多赚三成。  男人归心似箭,一路疾驰,很快到了城门口。  他主动下车带守门查看。  “小人去乡下收了车枇杷,现下正是枇杷很熟的时节,顺路带了个少年。”  走到车尾,哪里有什么少年。  守门看着堆满枇杷的后车。  “我看你是傻了,哪里来的少年。”  男人也傻眼,呐呐无语。  守门也是常见他的,检查车上确实只有枇杷就放行。    远处的坚叔一听官府查人,心下警觉就要掉头,一路走来他多避开大城镇,只不过眼看着要到杨州,绕过这里就要多走四五日路程,显然与他的计划不符。  事到如今,不得不改变计划了。    坚叔刚调转马车准备往回赶,迎面十几个骑马的官兵将他团团围住。  为首的官兵做出拔刀的姿势,问道:  “你是哪里人,为何停在这里观望,又调转马车?”    也是不巧,这些个官兵是由省城加派过来守城门的,多日来查不到荣王的行踪,京里早就炸开了锅,皇帝心知决不能让赵温玉活着到边关。  原本重点查询向北的城镇,但经过李侍郎的建议,讲重点调转到水路,各地码头及城门必须严加把手,任何可以人等不得放过。    坚叔被围在中间,老脸皱成一团。  “军爷行行好,我和我家少爷回乡探亲,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  还要待说一个家破人亡凄楚回乡的故事,军官们却不给他机会。  听见他的京城口音,立刻齐刷刷的拔刀。    “打开车门查看。”    对方总共十三人,里外两圈包围他们的马车,少爷大病初愈至多解决三个,他杀十个是没问题,不过此处离城门过近,恐怕已经引起城里守门的戒备。  就算杀了这十三个官兵,此处三面不靠,都是平原,要想躲过官兵的追捕几乎不可能。  坚叔低头掩过面上狠厉,眼看下个再过两日就能到杨州,即使不可能,他也要试试。    官兵用刀敲敲马车。  “发什么呆,快把车门打开。”    坚叔唯唯诺诺的应是,一面打开车门,一面握住袖中的钩爪,他的武器是一把三抓利钩。  坚叔看见马车里言笑晏晏的少年人,差点把钩爪扔到少年人的脸上。    少年主动推开半开的车门,笑着向门外的军官见礼。  “各位官爷,可是有什么误会,小生也是读书人,决计不是什么歹人。”    官兵看他几眼问道:  “为何怎么长时间不出来?”    这句话不知怎么戳中少年人的伤心事,只见他的眼泪刷的留下来。  “官爷不知,小生意外伤了腿,治好后却成了坡脚,自此和科举无缘,奈何家中又遭变故,父母去世,家财散尽,只得到杨州乡下的老家去,那里是主上的发家地,尚有几亩薄田以求糊口。”    虽然故事离奇狗血,也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么久待在马车里,但是经过少年人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很是煽情。  几个官兵都红了眼眶,直叹一句可怜。  剩下的也同情他,随便用刀戳了几下车厢,没发现隔板也就放行了。    待到坚叔赶着马车进了城,十几个官兵也轮番守在城门处。  一个官兵尚有不解的问同伴:  “我总觉得刚刚那个老仆和少年不妥,至始至终都未解释他们为何调转车头。”  同伴宽慰道:  “可能是马不听使唤吧,你也看到那个老仆一把岁数赶车,马不听使唤乱转是常事。  况且少年人快是弱冠的年纪,我们要找的可是十三岁的孩子啊。”    官兵想想也是,真是可怜的少年人,有那样凄苦的身世,令人闻者落泪。  不过,那个少年人的样子却与通缉画上的人几分像,可能好看的人总是有些相似吧。    安全进城的坚叔,在少年的指引下驶进一座宅院,一进院落少年即下车将看宅子的老妇打发走,向坚叔作揖道:  “这位想必就是镇远将军手下的牧监政刘坚。”  坚叔现下没心情同他寒暄,急问道:  “还请我家少爷出来。”    少年人笑笑做请的姿势。    坚叔大部走向马车内,按下机关,原本的车厢壁打开,有些狭窄的车厢立时大不少,原来车厢经过机关设计和视觉误导,实际还藏了间暗格,将将够一个身材矮小的成年人坐在里面。    赵温玉自里面出来,向就他的少年感谢道:  “温玉多谢表兄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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