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好多次我都以为自己醒来会睡在我厚厚的床垫上,只是现实就是现实,回想着那日的那个跟雨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那日一见,期盼再见。    可惜,一面之缘后再无相见,世间很多事情都是巧合吧,我来到这里,是巧合,又成了我小时候的模样,是巧合,碰见了他,也是巧合。那人也不过是像雨山,可能并不是雨山,我时常的这样说服安慰自己,除此之外再无力解释这些事情了。    我所在的青家村不大,前前后后就十几户人家,来的久了,常常见的就都熟悉了。尤其是隔壁的刘婶,家里杀了鸡了,煮了鸭了,都不忘叫我和弟弟一同去品尝。    我跟着刘婶学习了做饭手艺,在这段时间里也是突飞猛涨,想想当初自己在家永远是白水煮泡面,如今五分钟就可以上菜的速度,估计会让家人都刮目相看吧。    一朵在温室十年的花朵也抵不过在风雨雷电中洗礼一年的花朵坚韧。    这几个月,我仿若稚童,习惯着没有电灯朝九晚五,没有空调暖气,没有洗衣机,没有一切与现代化有关的事务,好像返璞归真,重回大自然,学习着这里最基本的生活方式。    弟弟正是上学的年纪,待到初春天暖,打听了多家,闻得城里最好的私塾,便和弟弟换了身稍微不那么寒碜的衣服来拜师。私塾分启蒙馆和学府馆,启蒙的大多是十八以下的,弟弟一日都没学过习,自然是来启蒙馆了。    我和弟弟远远就听到琅琅读书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峰儿的脚步一步都不愿再挪动,静静的伫立在一旁,仔仔细细的听着。脸上一阵欣喜,转而又一阵忧愁。    “姐姐,我们哪来的钱上学呢?”峰儿瞅着眉头问。    “放心,你忘记了,上次姐姐去那府里把属于咱们的钱给要回来了。有好多呢,足够你上学了。你呀,往后记得好好学就行了。”    “真的吗?”峰儿睁大了眼睛。    我点了点“所以啊,以后你就可以来这里了。”    峰儿难耐激动的心情,开心的一把抱着我道“姐姐,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做梦都想来,现在终于成真了。”我拍着峰儿,“恩,梦想成真了。”看着他开心,心中不知怎么觉得这是一种极大的满足,内心的满足。    学校好,学费自然也好。要五两黄金一年,换成银子就是五十两白银。我在这儿的生活费一个月一两银就够了。将军府给我的,除了花销的,余下的足够让弟弟上一年了。可往后日子该怎么过呢。    听闻我要让弟弟上学,当晚刘婶来找到了我,劝我别找那么好的私塾,至少日子还能过得过,否则往后该怎么过呢。我很肯定的告诉刘婶,别的给不了弟弟,但学识我一定会给弟弟最好的。至于学费不成问题,生活费,我会出去找活干。刘婶一声叹气,心疼我们可又帮不了我们什么。    我不知道的是,我跟刘婶的对话被弟弟给偷听到了。第二日一大早一醒来,已找不见弟弟,他平日乞讨的碗也不见了。今天可是正式的入学礼。直到下午,弟弟才回来。    他以为只要今日不去学校就可以不上学了,就不用花钱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这个弟弟,就是太懂事儿了,懂事儿的让人心疼。我打定主意,无论多么苦,我也会靠自己的双手来养这个家。不会针线可以学,没什么能难倒我的。    隔日的一大早,天未亮,我和弟弟就早早的起来洗漱准备去上学。我们到时,先生已经在学堂门口等我们了。我忙向他解释昨日是我记错了时日,才导致弟弟没有来。这话刚出,一直低着头站在一旁的弟弟对我道:“姐姐,你不是说不能说谎吗?而且也不是你的原因啊。”这个弟弟啊,这样说话也太实在了吧。这可好,见先生的第一面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先生仔细打量了弟弟一番,没有因弟弟和我的穿着而面露嫌弃。“对不起,先生。”弟弟颔首道。先生很认真的问了弟弟原因,又仔细的问了弟弟可识字、是否读过书。其实我本意是想瞒着学校,生怕他在学馆里因身份原因被别的小孩子给欺负了。再看看那先生,弟弟都老实的一一道出,也没见先生有半分歧视的意思。    入学礼选的都是黄道吉日。过了这日子,不知先生是何态度,这是我一路上一直考虑的。先生可能看出了我的担忧,带着弟弟到了学堂前,给弟弟正了正衣,恭立片刻后,让我们进了学堂内,学堂正中摆着“文宣王尼父“的牌位,弟弟很庄重的双膝跪地,对牌位九叩首,然后是拜白先生,三叩首。弟弟虔诚的跪拜着,眼光无比坚定……    天渐亮,学生陆陆续续都来了。很明显弟弟在他们当中算是异类了,且不说他们个个穿的绫罗绸缎,弟弟这衣服还是我选了一件补丁最少的,可衣肘和袖口处还是零星的补了些。别人家的孩子看上去都是精神饱满的小脸,弟弟则一副面黄肌瘦。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人道“瞧瞧这谁都来上学了。”    我闻声看去,一个十五六穿着华丽白色大氅,内衬素白的孩子不屑的冲着旁人说道。    “世少爷。”弟弟站在我身旁轻声道。    世少爷?从没见过,弟弟怎么认识。不过刚才那话,可不怀好意。    先生立在一旁厉声喝道“都赶紧进堂里去。”    可能看出了我的不安,先生语气深长对我道“你也走吧,要授课了,放心,在我眼中,这些弟子都是一样的。只以以知识、品德论高下。”    我对弟弟交代再三,依依不舍的离去。以前我是家中独女,如今有个弟弟,不自觉的身上好像多了一份责任,而且我相信,这份责任的力量会很大,至少要大到我找到合适自己的工作为止。    ————————————————    弟弟上了学,我就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尤其砍柴这一条。这里四面环山,中间盆地,不愁没柴火烧。山路大多崎岖,不像现代有水泥地,若非下雨,还好点,临着下雨了,家里就会断了火。现在已经入了十月,冬季里听刘婶说上山很难,所以必须这个月内把柴火都屯好了。    因我手生,每次砍柴也拿不多,趁着天好,我每日都去。山间的小道我也摸的差不多了。偶尔还会看到一些野味,可惜我不会用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跑掉。    这日正挖菜间,一只小兔子跑到了我的视线里,它好像没有看到我,自顾的在那里吃草,我轻手轻脚地靠近它,就差半米了,正当准备抓住它时,它那机灵的小耳朵刷的竖了起来,撒腿就跑。我连忙也追着它跑,它东绕西绕,我紧紧的跟着它屁股后面跑。一个不留神,它跑到了高高的草堆里,小小的身子一没到草里了,再也看不见了。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完全不记得来时的路。兔子没抓到,倒是迷了路,四下张望,无一人从此经过,此刻山间无风,却听到了除鸟儿鸣叫以外的声音,刷刷的树叶响,寻着声音走去,茂密的丛林间顿时豁然开朗,一女子潇洒的挥舞着手中的剑,时而一跃而起如腾空飞燕,时而凛冽风声如铁骑驰骋,地上落叶如风旋转,她的发丝并长剑飘逸。我看得惊呆了,女子英气起来已帅的无法形容。    我正出神的看着,“噌“的一声,她手中的剑从我耳边划过。    额头不觉间流下了冷汗。    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一条蛇被剑砍成了两截,残躯的黑白相见的蛇身仍在不停的蠕动,我吓得腿软的竟不知道逃跑。她一个飞身,拔剑再次刺向蛇头,整个动作几秒而已。    她再次拔出了剑,将蛇扔到了一边。    我先是看呆,再是被吓呆。    “可还好。”    不好。我心中道。    她不知拿了什么,一个小小的手瓶,轻轻在我鼻前晃了晃,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伴着淡淡的百合。我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身体听了使唤。    心脏还是噗通噗通的跳的厉害,我定了定神,看着地上蛇的残躯,想着刚才那一幕,忍不住浑身打个颤,我看着她徒手将那蛇捡起,扔到了木门前的一个竹筐子里,这蛇还要回收吗。    缓了半晌,自觉好点,对她道:“刚才,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无碍。”那女子面无表情的对我道,并利索的把剑收了起来,一敛衣袖,又是淡淡的百合香,这是她身上的味道。她打量我“你如何到这里的?”    “那个,我是上山来砍柴的,突然看到一只兔子,就追过来的。结果迷路了。”    那女子瞧了眼我背上的柴火,手指了指侧方的草丛,“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别转弯,就能走到小道上。”    “路?”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哪里有路啊。    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半信半疑的踌躇了脚步。四下看去。她身后有间木屋,很大,不像山林里平日临时休憩的小房。屋前种着百合花,屋旁是块很大的菜地。而周围都是被高高的杂草遮挡着,我问“你是在这儿住吗?”    她没回答我,只道“天要黑了,山林不安全,你还是快走吧。”    “若有机会,我还是想向您道谢的。”我诚恳的道。    她微微冲我笑着。并未再理会,转身进了木屋。见过美丽的女子,没见过如此与自然成一体的,刚才她那一笑,仿若树林中的精灵。看她那模样,估摸三四十岁。怎得在不见人烟的地方居住呢?    透过树叶的日光渐渐淡了,也容不得我想太多。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夜晚的山林,没有坏人也有猛兽。早点离去的好。我顺着她指的草丛直行往前走,不仔细瞧真看不出来,唯独脚下的草地里没有长荆棘,周围一个不小心,腿脚都会被刮伤的,而这一路,大树耸立,没有枝杈,砍柴的人通常都不会来这里的。明明记得追着兔子也没多久,而走出这里估摸用了一个时辰。那女子到底何方神圣,是自己独居在山林里吗?是隐士吗?竟然还会功夫。为了下次能再找来,我沿途做了些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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