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常去一个叫起源居的酒家,他说那里干活的姐姐总会给他好吃的。一次一点,不多也不会被人发现。那日弟弟带回了一个鸡腿,算算日子,好像有快一个月没开过荤了,肉的味道真香啊。我狼吞虎咽一般,鸡肉真是世上的美味,吃的快到把骨头都给啃净了。弟弟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我吃。他说他已经在那吃过了。    空旷的房间中传来咕咕的声音,是弟弟的肚子在叫。    我问“你没有在那吃过东西对不对?只有这一个鸡腿对不对?”    弟弟低下了头想了想:“姐姐,以前我们好好的时候你不也总是说你在外面吃过了吗?有两次你都差点饿晕过去了。还是隔壁刘婶给你叫醒的,而且。”他顿了顿目光坚定的又道“而且,爹娘走了,我不能再让姐姐走了。”    我低头看着吃剩的那个鸡骨头,晚饭的馒头是弟弟乞讨的钱买的,菜是他上山挖的,柴火也是他上山砍的。我来这都做了点什么,除了吃什么都不会,反倒成了弟弟的累赘。心中一分愧疚,一分感动,眼泪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姐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你怎么哭了。”    “峰儿,从今往后你别再出去乞讨了。”    “不乞讨?”    “嗯,相信姐姐,我会有办法的,养你,也养这个家。”    我这办法也不算是办法--要账。这个账当然是春梅从我这拿走的那袋子银子,我打定了拿钱是她自己的主意。碰碰运气,大不了要不到,要的到了可能这一年就不用愁了。    王家府确实好找,沿着第十二坊往西走,路北的地被一条长长的屋院围了起来,从外面看,这大小,足足比拟一个体育场,比寻常人家大几倍。大门前有两座两米高的狮子石墩,红木大门,金色兽头门钉。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正门顶三个金字“王家府”,门前台阶用大理石所砌。好不气派。    我鼓了鼓勇气,上前敲门。    一个年级轻轻的小厮开的门,还未等我解释完缘由,只撂了一句:“上别去乞讨去,也不看看这是哪。”啪的一声,大门关了。我这一身着装,褐色麻衣,粗布鞋,再无其他,除了头发干净点外与街上乞讨者无恙了。    我复又敲门,“给,拿去,快走吧。”那小厮竟给了几个铜板。真把我当要饭的了,不过不要白不要。    继续敲门。还是那小厮,这回迎我的可不再是铜板了,而是实实在在的长木板,好女不吃眼前亏,我麻利的跑开了,回头看看他没有追来,琢磨着进门可行性不高,等,总可以吧。你们家会不出门嘛。    这儿离我家还有些距离,城里有夜禁,要等也只能等到晌午,第一天,没有人出门,第二天,没有人出门,第三天,照例没人出门,难不成这家人都是半夜三更出门不成?    第四天等到晌午没有走,这八月的天还好,没有五六月那么燥热,可也耐不住一直站着等啊。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门开了,一个年纪二十多岁,眼窝深陷,鼻梁高挺,眼睛扁长,肤色黝黑,身形矫健的人笔直地快步走了出来,不远处有小厮牵了两匹马过来。    只听得有人喊道,“二哥,等等我。”    这声音,那么熟悉。    八月正午阳光刚好照在眼睛上,不知是不是流下的汗水沾湿了我眼帘,一度以为眼花了出现了幻觉。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这不是在做梦啊,难道又回家了。    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模样了,眼睛,鼻子,嘴巴,脸庞,都是他的样子,不过是把短袖和牛仔裤换成了一身蓝衣。对的,错不了,是他。时间就好像是过了几个世纪,我处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他从眼前走过,以为他会喊我,可没有,奇怪了,他怎么像看陌生人一样看我,不过是路过时眼神顺带的秒了一眼,脚步始终没有停下。    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骑上了马,我疯了似得跑到他跟前,喊着他:”雨山,是我,雨山,是我啊,张平啊。”    见到他仿若我这些日子都是在做梦一般,此刻才是真正的清醒,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歇斯底里的大喊着,震惊了所有在场的人,雨山,是我啊,怎么你不认识我了,我一把牵住他的马绳,泪眼汪汪的等待着他的答复,他对我的反应只有一脸诧异,我恐是把这马匹拽的太狠了,马儿是不是也被我吓着了,受惊一般开始嘶啼。    “何人在此捣乱。”先前出来那人厉声喝道。旁边的小厮们见状左右一人一个胳膊把我架着。    和管家看是我,忙把我拽道一旁“哎呀,姑娘啊,怎么是你啊。你在做什么呢。”    我未理会旁人“雨山,你当真不认识我了吗。还是你失忆了?你是不是同我一样是穿越来吗?”直勾勾的看着他。    一旁人忙询问他有事儿没事儿。他笑笑道:“无碍的。什么事儿都没。”并对我道“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叫雨山。”    那个被他喊作二哥问道:“可真无碍?”    “这马儿只叫了两声,这点还是能驯服的了的。”    那人点了点头“那就好。”又转过身对我道“姑娘还因上次被马惊之事来找我吗?“    “哦,二哥可认识她?”    “前几日她挡了我的马,受了伤,如今看来,倒是好了。”    “难道是来找二哥的?”    我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雨山,心中万分期待着他能回答我,只字片语都好。    那男子看我并未答话,没有再理会我“老和,你来处理吧。好了,咱们赶紧走吧,让太子等了可不好。”说完就驾马飞奔而去。    雨山没有再看我一眼,随着他口中的二哥也离去了。    “二位爷慢走。”一旁的和管家躬身道。    这边和管家对我道“姑娘。二位爷刚才没追究你已是万幸。刘大夫曾回了我们说你已痊愈出馆。那怎得又来此啊?”    难道真的是我认错了人。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我调整了呼吸,差点忘记来这里的初衷是什么。    和管家听完我对那日的复述,对我许诺说,倘若属实,钱一分不少的给我。    我被请到了王府里,里面回廊甚多,我对方向无感,紧跟着小厮走。时不时的从身旁走过一个两个姑娘,都对我指指点点的,这副打扮估计她们没在府里见过吧,以貌取人何时都是如此。    “姑娘先在偏房等会儿。”又对一旁小厮道:“去把春梅找来到上房。”    没多大功夫,就看到春梅哭着从门口匆匆跑过,和管家拿了袋银子给我,并向我致歉,嘱咐将钱收好,像我这样的人家若是再钱财外漏,免不得眼尖的给盯上了。    我心中万分感谢和管家,看着这万恶之源,先前怎么没有觉得它有那么好,如今这可是我在这里活下去的老本了。真不知是该庆幸那场大病还是该觉得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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