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大早5点半还不到，张莹就醒了。旁边传来四仰八叉的大常呼啦呼啦的打呼声，她一条胳膊还压在自己脖子上。　　难怪昨天晚上总是梦见自己被一棵大树压在地下动弹不得。　　张莹轻轻推开大常的胳膊，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再小心翼翼地把房门关上了。　　到厕所照着镜子一看，自己脸色蜡黄，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昨晚没睡好，总是做着乱七八糟的梦，一会儿被树压着，一会儿梦见去世的爷爷笑着告诉自己，新买的书包很好看。　　她低下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　　今天有四节课。比较累。　　不一会大常也撞撞跌跌地来厕所洗漱了，一到厕所她就一把抱住张莹的腰，把头枕在张莹肩上，闭着眼睛问道：“你怎么醒这么早。昨晚感觉你一直在翻身呢，是不是没睡好。”　　张莹一把推开她的脑袋，然后从柜子里把她的牙刷拿了出来，挤上牙膏，催促到：“你快点吧，你还得盯学生早自习呢。”　　“知道了。不会迟到的啦。你知道我最快了，都没有你那个抹这个抹那个环节。你看看你这些瓶瓶罐罐，一大堆，至少够我们几个人买几头牛吃了。”　　“你还不用吗？你看看你皮肤干的。”她们几个人一直劝大常多护理下皮肤，可她一直嫌麻烦，不愿意花那些精力，经常随便买点润肤露擦一擦。　　“我也发现了，我鼻子两边总是起皮。脸上有时候风一吹，还有点疼。我看我们班学生有时候也是啥都不抹呀，那她们的皮肤真的是掐的出水来。”　　“对呀，你们班那个帕丽坦，真美呀。皮肤白皙光滑，似乎没有完全没有毛孔。我有时候上课不注意就盯着她看。”帕丽坦在年级，甚至学校里都算得上是长得好的女孩了。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小嘴，高高瘦瘦的。　　“大常你说说，你们班的男孩子们多有福气，天天有个大美人同学守在旁边。”　　“他们那帮傻小子，也不知怎么的，就喜欢会化妆，活泼开朗，爱开玩笑的女孩子。有时候我看见高三年级那个蔡子怡时不时来我们班级门口，听说是找艾则孜的。”　　“蔡子怡也不错啊，就是化妆有点化太过了，经常把嘴巴抹得那么红。其实她本身就长得不错的。”　　“现在的女学生们基本都化妆的，至少会抹个口红。你看，咱们蒋坤现在也化妆了。”　　“咱们真是好久没一起吃饭聊天了，要不今晚一起聚聚吧，咱们5个人，买点牛肉片羊肉片和蔬菜海鲜，晚上来家里吃火锅。”张莹想着在外面吃饭总是说话不方便，还不如在家里把门关上，敞开怀吃饭喝酒聊天。　　“行，一会在群里问一下。能来就来，来不了就算了。”　　两个人一起出门的时候已经6点50了。张莹看了看，一眼还是扫到了很多同事。　　申土豆坐在饸烙面摊前那张桌子上，低着头神神秘秘地和董成和邵兵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说一会儿还抬头看看四周，看见熟人了就打个招呼。　　张莹注意了下，没有发现张萌老公。好像好几天没看见他在学校门口守着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校门口，依然是蔡叔戴着墨镜站在校门外面，右手夹着一根烟，透过墨镜来回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张莹和大常冲蔡叔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校门内侧，田师傅和胡大爷依旧一左一右，站在书记和胡校旁边。书记穿着一身靛蓝色的西装，黑色坡跟鞋，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胡校还是戴着他的黑框眼镜，眼神严肃，在站得笔直。　　和两位领导打过招呼后，大常低声说到：“听说现在书记是一把手，上面可能会直接委派一个校长过来。”　　“一下子没了两个校长，很多工作估计不好展开的。你先回班吧。记得这几天什么都别瞎说啊，晚上咱们一起吃火锅。”张莹知道大常有时候心直口快，对什么人都有什么说什么。张莹在单位基本不怎么说话，更加不会怎么传话。　　上午的时候，张莹看见有警察来学校了。张远走在前面，面容严峻，神色匆匆。他们暂时征用了学校行政楼的一间空余房间，并且对学校的每一名职员，包括保洁人员和门卫，进行了问话。　　校园里老师们也是一个个面容严峻，完全不像以前那样谈笑风生。　　而且从今天开始，学校每晚都安排了2名男教师一起值班。　　这一次警察的问询和上次不太一样，这一次每一位教师问询的时间都比较长，而且问得特别详细。　　刘姐上完第二节课就去那间办公室了。结果问到了第三节课才回来。　　她一回来，只见她看了看手机，回了几条微信，不一会儿史双老师和何飞老师就过来了。　　一进来，性急的何飞老师把门关上就问道：“刘园，警察都问你什么了？你也被问了差不多一节课？”　　只见刘园老师喷了喷香水，拿着水杯到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之后说到：“这次真是问了不少问题，我都渴了。问你们什么问题了？”　　“问孙校和王校平时在学校为人什么的怎么样，有没有人和他们两有矛盾。”　　“那你怎么回的？”　　“领导不都是领导那副样子。我就是拣大概的说了下。是不是也问你们这几个问题了？”　　“对，也问我谁和孙校和王校有矛盾了。”　　“那你怎么回的呢？”　　“那你们都是怎么回的呢？”何飞老师问道。　　“我没有说谁对他有矛盾什么的。”史双老实回答。“而且这小点矛盾，谁和谁不都有点吗？更何况王校不是在校外被抢劫然后被杀死的吗？听说孙校是被毒杀的。警察这么问难道是同一个人杀的孙校和王校？”　　听到这个问题，办公室顿时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何飞看了看办公室的门关没关紧，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王校也是被毒杀的。”　　其他两个人顿时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张莹也看着何飞老师，不过她没有那么惊讶。　　“天哪，要是真是这样，那么…..”史双老师惊讶地瞪着她的双眼，想说点什么，后来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大大地叹了口气。　　办公室又陷入了沉默当中。张莹见她们三个人表情各异，不做声响。　　张莹问道：“警察怎么问你们问了那么久呢？我看有的人好像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三个老师突然都转头看下她。　　张莹看她们三的表情，赶紧解释到：“一会儿我也得进去，我就是想知道知道会问些什么，提前准备准备。”　　刘园老师看着张莹，安慰地说道：“不用准备的。其实很随意的。就问问谁和他们有矛盾，对了，还问了下最近学校有没有发生不同寻常的事情。”　　旁边的何飞老师回答道：“对对对，还问这个了。关于这个问题，我倒是好好想了想，回答了很久。”　　“对呀，我也是认真想了想最近有没有不同寻常的事情。要不然问谁跟王校孙校有没有矛盾我不知道，这个我总是能知道的。”　　“恩，我也认真想了想这个，总不能说啥也不知道。”　　“那你们都是说的哪些方面和以前不一样，不同寻常呢？”张莹比较好奇，在她看来，在校园每一天都是差不多的，没有觉得最近有什么事情特别不同寻常的。　　“他们说哪个方面都可以的，我想了想，就觉得最近学校里的流浪猫和流浪狗特别多。以前是猫多，现在在操场散步的时候总是能看见好几只流浪狗，还不小的。不知道哪儿来的。问门卫，他们也都不知道。到处拉屎，上次我还差点踩到。”　　张莹想了想，好像的确如此，上次她还看见一只比较大的黑狗在小花园里钻来钻去。也不知道哪里进来的。　　“猫猫狗狗也可以说吗？我还以为光说人或者其他方面呢。”何飞老师觉得猫猫狗狗都不算什么的，她绞尽脑汁想的都是人或者现象什么的。　　“警察说什么都可以的。我问了最近校园内流浪狗多了算不算，他说算的。而且我估计这个和校长们的死是没有关系的。”　　原来是怕惹祸上身，张莹暗忖到。　　“那你们说的什么？刘园，你说的是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其实我呀，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最近每一天都差不多。后来他们问我，最近几年学校有没有不同寻常的事情。我就说，女老师压力最近几年都比较大，小产的比较多。基本有一半的保不住孩子，不管是在肚子里的还是不在肚子里的。”　　她们三个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个情况。可能最近几年，环境变差了，而且可能最近女老师的体质也没有之前强了。　　“我其实也是想了很久才想想出一点点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的。也不知道算不算。就是我觉得图书馆晚上总是进来人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你们知道我处女座的性格，有任何不一样，我都会感觉出来。”史双管理着一楼的图书馆和档案室。她平时连自己的刘海都要一根一根梳整齐了，更别提她的办公室收拾得有多么光亮了。所以平时她们三都不愿意去史双办公室吃饭，太干净了，都不敢下脚。　　等到警察和她谈话的时候，果然都是问的差不多的问题。　　张莹在学校里不怎么爱聊闲天，而且刚来学校没几年，所以谁和谁有矛盾什么的，她真是一问三不知。即使有些情况传到过她耳朵里，她不确定，也没有说给警察听。　　关于最近学校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张莹想起她在上课的时候，学生们总告诉她谁谁谁手机又被偷了。于是她告诉警察，最近这个学期学生们手机被偷的现象比较严重。　　警察细问了下，哪个年级哪个班的学生被偷的比较多。张莹认真想了想，告诉警察高二年级三个文科班丢的比较多。当然其他班级也有丢手机的现象。　　后来警察又问了下张莹其他一些她不怎么了解关注的问题，比如学校里谁比较喜欢网购，谁下班比较喜欢晚走什么的。她基本不怎么了解，所以只能老实回答说不知道。　　到晚上聚餐的时候，人居然来齐了，这还是她们5个人今年的第一次。连结婚后就不怎么参加聚会的杨静都来了，沈思也没有回家吃饭。五个人有的买菜，有的买酒，有的收拾屋子，很快她们几个人就像以前那样，坐在张莹家的沙发上，开始涮火锅了。　　沈思和杨静是最早坐下的，蒋坤和大常一直在厨房忙活。蒋坤嘴里一边碎碎念着什么“吃火锅容易上火，要多吃水果，尤其是比较败火的水果。”　　大常则忙乎着给大伙儿调调料，倒红酒。　　张莹在屋子里跑过来跑过去，一会儿拿椅子，一会儿拿垃圾桶，又给大家打开手机上的音乐。　　等所有人都彻底坐下来后，大常提议：“这是我们五朵金花今年的首聚，为我们的首聚干杯！以后有时间多聚！”　　“干杯！”五个人一同举起杯子，一起高兴地碰杯，都把杯里的酒或者饮料一饮而尽。　　喝完后，见水开了，大常立刻往火锅里下了很多肥牛肥羊片，然后用长筷子在里面大力搅拌。边搅拌边招呼着大家“快吃，快吃，下去过一下就能吃的，再久煮的话肉就老了，不好吃了。”　　她们几个人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当下随即开始大快朵颐。　　只见平时小家碧玉的沈思也卷起了袖子，大口地吃肉。旁边的蒋坤则是看着油滚滚的火锅皱着眉头，她只是不住地吃蔬菜和水果，而且她还不停地给其他人夹地瓜片和萝卜片，说什么“冬吃萝卜夏吃姜，”“地瓜属于水果蔬菜之王”之类的。　　张莹和大常则是肉食性动物，两个人只是低下头专心吃肉，蒋坤夹给她们的地瓜和萝卜她们都不约而同地又夹到杨静碗里。　　杨静是最安静话少的一个，她们给她夹的萝卜和地瓜片她都照单全收，细嚼慢咽地慢慢吃着。　　五个人都只顾埋头苦吃，不停地相互夹菜夹肉，喝酒和饮料。大常和张莹时不时地碰杯喝点啤酒。沈思和杨静只是喝点饮料，无论大常怎么劝都不喝。蒋坤连饮料都省了，专心喝她的白开水。　　大常和张莹喝了两瓶啤酒之后，也差不多饱了。　　大常打了个饱嗝，突然问道：“今天警察都问你们什么了？”　　张莹看了大常一眼，就知道会是她第一个问这个事情。　　沈思听见大常问这个问题，当即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不再懒洋洋地躺着；蒋坤没有接茬，只是接着喝自己杯子里的白开水；杨静头也没有抬，一片一片地往自己嘴里塞萝卜片，嚼得嘎嘣嘎嘣脆。　　张莹觉得自己今天吃肉喝酒有点猛，现在头有点晕乎乎的。她知道大常的酒量，如果她都头有点晕了，估计大常应该有点醉了。　　她仔细瞧了瞧大常，果然，她两边脸颊红红的，眼睛微微眯着，每次她喝醉了就是这个熊样。　　只见大常接着在那边嚷嚷：“是不是问你们谁和王校和孙校有矛盾了？今天也问我这个了。”　　张莹觉得大常的声音有点大，怕隔墙有耳，于是她起身从屋里拿来一个蓝牙音箱，连上自己的手机，然后把音量调得稍微大了点。　　沈思慢条斯理懒洋洋地说到：“你们知道吗。王校和孙校居然都是被毒死的。而且据说还是同一个人下的手。”　　沈思看了看她们几个，居然都没有反应。她惊讶地问道：“你们都知道了？”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沈思有点吃惊地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我这还是我爸爸在公安局的朋友说的。”　　“学校里是没有秘密的。”大常大声地回复道。“问你们什么了都？你们都说什么了？你们跟警察说了谁和孙校和王校有矛盾吗？”　　几个人都摇了摇头。“我们刚来没几年，怎么会知道。他们就是问了下我最近有没有发现学校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蒋坤在一边答道。　　“嗯，差不多也是问的我这个问题。我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告诉他们最近学生们丢手机比较严重。尤其是高二的文科那几个班。”　　“偷手机那个小偷不是被抓住了吗？李诗怡她们班的一个男孩子。家长还来学校大闹了一场，说学校针对他孩子，故意要把他们家孩子挤出学校。”　　“现在有的家长真是厉害的。都被现场捉赃了，还说是学校针对她家孩子。”大常不屑地说到。　　“对呀，学校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后来王校还让李诗怡给家长道歉了。”沈思是政教这一块的，也经常和行政人员一起执勤，知道得比较多。　　“什么？！”大常，蒋坤和张莹知道这个答案之后特别吃惊。　　“什么世道？都现场捉赃了，家长来学校闹一通就没事了？还让班主任给家长道歉？”　　“不过李诗怡没有理王校。而且谢军也出面跟王校还有孙校说这个事了。谢军也觉得不应该这么处理这个事情。”杨静听谢军说过这个事情。当时谢军也觉得王校这么处理有点过分，为了平息纠纷就这样让班主任委曲求全。　　“王校啊，只是人已经去了，不应该再多说什么。他以前做事的手法就是这样的，有的时候没有什么原则，也不会体贴班主任。很多班主任对他是比较有意见的。”沈思平时有的活动也是归王校管的，不过王校一般会看在她爸的面子上，对她特别客气。　　“我看郑大云老师和叶佳老师就是这样，似乎对王校很有意见。有好几次我看见她们两个人在路上遇见王校了，连招呼都不打。”　　“嗯，我也觉得她们好牛啊。有几次我碰见她们两个人，和校长迎面走来，两个人谈笑风生就当没看见校长。真是性情中人。我就是怂，即使我再讨厌一个人，我面上总会过得去，打招呼微笑什么的。”不过，从小到大，这世上还真是没有几个让张莹讨厌的人，即使有，张莹也不会像郑大云老师和叶佳老师那样表现出来。　　“她们两个人其实人特别好，特别照顾人。我前年生病的时候，除了你们几个特别照顾我之外，就是她们两个人了。那段时间大云姐还经常从家里做饭，然后带到学校给我吃。”　　沈思和她们两的关系特别好，有时间她们几个人会经常一起吃饭。　　“那她们为什么对校长意见这么大呢？她们好像也没有做班主任啊。”这是张莹一直不太理解的地方。郑大云和叶佳老师两个人的工作内容和王校好像没有交集。　　“唉，还不是因为几年前潘美静发生的那件事。”　　“潘美静？我倒是听说过，就是喝药自杀那个女教师对吗？”蒋坤和大常，张莹是同一年来的，比沈思和杨静晚来一年。她们没见过潘美静，只是从同事嘴里听说过。　　“对，她是喝药自杀的，当时这个事还闹得挺大的。正好我那年来的，我和她也没怎么打过交道。”　　“为什么呢？为什么她会自杀呢？”　　“听说是因为儿子得了癌症，去世了，她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也自杀身亡了。”　　“可是这和王校孙校有什么关系呢？”大常不是很明白。　　“具体的我不知道。不过听大云姐和佳佳姐的口气，可能当时校长们给她的工作量和压力太大吧。”　　“我觉得现在老师的压力没有不大的，除非是快退休的老教师。而且领导基本也不会体贴我们。他们只求自己的工作稳当，不出任何差错。”一旁一直没出声的杨静说到。　　“确实啊，自己的身体最重要，身体是一切革命的本钱。咱们单位那么多姐妹们没保住孩子的。身体不好一切都是白搭。”蒋坤的体质一直是这几个人当中最好的。其次是张莹，平时没事就会游泳健身锻炼。体质较差的反而是看着壮实的大常，经常感冒发烧，跑步爬山游泳骑自行车什么的都不行。体质最差的就是沈思了。瘦瘦的，弱不禁风。　　“大常你教的新疆班稳稳当当的，你每天早起晚归的，估计你都没时间观察周围有没有不一样的事情吧。”杨静问道。　　只见大常迷迷糊糊地摇着头说到：“我真的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的。感觉每一天都一样啊。我的学生还是那么可爱，看着他们每一天认真学习我都很开心的。”　　“是呢，其实现在发现还是学生时代最开心的，天天和朋友们一起打打闹闹的，然后一起为了梦想而努力。干什么都有人一起陪着，一起打篮球，一起跑步，真好。”每次蒋坤看见操场上一起打篮球或者踢足球的学生们她就特别羡慕。　　“我不是很想念高中。我高中体质一直不好，经常一个人请假在家自己学习。我的高中就是冷冷清清的。”沈思又躺倒了沙发上。她体质不好，高中几年基本是在家里自己学的，她爸爸给她请了一个家庭教师教她。　　张莹伸出手去，握了握沈思的手。杨静看了她们两一眼。　　“我的高中也一般，家里比较困难，只顾埋头学习，也没有什么朋友。”杨静性格一直低调沉稳，估计和成长环境也有关系。　　“恩，我高中几年倒是挺快活的，天天没心没肺地玩，把我爸妈气坏了。我现在想我的高中简直不能太美，就差搞个对象了。哈哈，杨静，咱两应该喝一杯。咱两算是亲家。”　　沈思了然地说到：“你是说你们班艾则孜和她们班蔡子怡呢？两个人挺好的，蔡子怡跟我说好像挺喜欢艾则孜的。”　　大常骄傲地说：“那当然，我们艾则孜多优秀！长得又帅，运动又好！”　　沈思笑着加一句：“主要是你的学生，你教得好，对吧，大常！”　　大常嘿嘿傻乐：“必须的！我的学生，能差吗？！都是随老师的！”　　“不过我还是觉得帕丽坦最好看，比蔡子怡强多了。”张莹一直觉得帕丽坦美若天仙。　　“是呢，你说我们班傻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我说啊，男孩子长得最好看的是那个最会唱歌的萨比尔。你说他要是和帕丽坦在一起，以后生的孩子得有多漂亮！”　　“阿里木和艾则孜长得也很好看。那个班级第一名狐狸瘦黑瘦黑的，太难看了！还有那个大高个艾尼，感觉身上老有一股味儿。上课我都不敢往他那个角落走。哈哈哈，你说我们老师是不是很八卦，在一起讨论哪个学生好看哪个学生不好看。”　　“我觉得长得最难看的就是张萌班那个陈金玉了。天天穿个老北京布鞋，戴个佛珠，跟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一样。听说他也会打篮球，一直想要艾则孜他们三那套区里发的有明星签名的运动服。”　　“对了，说到陈金玉，这几天我怎么没发现他在学校晃了呢？以前没事他就会去男厕所后面那块抽烟，我们体育组的办公室正好能看见厕所后面那一块。昨天和今天好像都没有看见他那头屎黄色的头发在那一块晃荡了。”　　“谁知道呢。可能上哪里网吧通宵了吧。他经常这样的。每次不来，张萌都会给他奶奶打电话的。他奶奶一般会护着他，帮着他一起说瞎话，什么生病了，家里有事什么的。”　　“现在有的家长真是把孩子宠得无法无天了。大把大把地给零花钱，任由孩子玩手机，孩子有没有写作业也不管。不想来上学了还帮着各种给孩子找借口。”　　张莹在旁边看着乱七八糟躺着的她们觉得很是亲切，五个人很久没有这样了。　　蓝牙音响里正放着邓丽君的《甜蜜蜜》。优美的旋律加上邓丽君那靡靡的嗓音，让张莹沉醉不已。 　　她们几个稍微安静一会儿，仔细地聆听着这首《甜蜜蜜》。　　突然大常又扯着嗓子问道：“你们说，咱们学校谁会这么干？两条人命呢？”　　这一问，半晌没有人接茬。　　张莹劝到：“大常，我们怎么会知道呢。而且也不一定就是咱们学校的人干的。警察迟早会查出来的，咱们没有证据不要私下里随便猜测了。”　　沈思也说道：“是啊，这些天特殊时期，咱们最好不要瞎说话。谁知道谁说的话会传到谁耳朵里呢。”　　杨静和蒋坤也表示同意地点点头。　　大常嘟囔着嘴说道：“咱们几个人之间也不能说嘛？我和其他人肯定都不会瞎说的啊。我又不傻。”　　旁边的张莹无奈地翻着白眼：最傻的就是你，还说自己不傻呢。　　她温和地劝到：“不是说你傻。是这两个校长走得太突然，太蹊跷了。警察估计都没有什么头绪呢，你说咱们能有什么头绪呢。更何况咱们又不是警察。咱们是老师，只管教好书就好了，查案的事情交给警察吧。”　　“就是啊，而且你看满学校的人，你觉得谁是凶手呢？我看谁都不是。”杨静接口道。　　“什么不是，我感觉那谁….”大常正要张嘴说出那个名字，一边的张莹突然大声制止到：“大常，你醉了吧，别瞎说话好吗？你今晚睡我这里吧，早点休息。”　　沈思看了一眼大常和张莹，说道：“咱们都早点休息吧。我开车回去还得一会儿呢，散了吧。”　　杨静也说道：“谢军估计来接我了，我也先走了。”　　“蒋坤，今晚你也走吗？要不你就在这里睡吧，反正也有地方。” 　　蒋坤想了想，洗漱用品什么的张莹这里都有，而且张莹家里需要收拾，估计一会大常是帮不上忙的，她回答道：“恩，我今晚就在你这里睡吧。正好和你一起收拾收拾。”　　杨静和沈思走后，大常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正呼呼打着呼噜呢。　　张莹和蒋坤分别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录下大常打呼噜，四仰八叉睡觉的熊样。两个人又恶搞大常，把她摆成各种造型，各种和她拍照。最后两个人玩累了，才一起把大常抬到了床上去。　　张莹去卫生间拿来了湿巾给大常稍微擦了擦脸和手，又把她的衣服和鞋子脱了，给她盖上被子后就出来和蒋坤一起善后了。　　“大坤坤，你最好了，好几次都是你留下来帮我收拾的。”　　“我也吃了，当然要帮忙收拾啊。以前杨静和沈思收拾得多，现在人家有家有室，我目前还算比较自由。”　　“你不是有对象呢吗？怎么算自由呢？又散了？”张莹关切地问道。　　“我感觉没多大戏，我们经常也不联系，跟没对象似的。”蒋坤满不在乎地说到。　　“反正，我觉得感情都是缘分，不能强求。你说说大常多可爱，经常是想什么就说什么。还让我们瞎猜谁是凶手。”张莹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其实我觉得挺可怕的。今天我室友不在，我都不敢一个人睡。现在有时候天黑了我都不敢一个人在学校走。”蒋坤外表很男子汉，其实真的她们几个人当中最胆小的一个。　　“你人高马大的怕什么呀，别人跑也跑不过你，打也打不过你，你还嗓门大，嗷一嗓子什么都不怕。”　　“我跟你说，前天晚上，我的运动器械落在学校操场了，于是我吃完晚饭就回学校收起来，因为怕晚上下雨。那个垫子如果下雨淋湿了，一周可能都用不了。我走到操场收起垫子往回走时，突然感觉男厕所那个左后方好像有个人。我也没在意，因为刚才来的时候门卫蔡叔告诉我学校已经没人了，所以我无意识地回头一看，结果那个地方好像真的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由于在阴影下面，我看不清楚是谁，只觉得有个模糊的人影，我当时就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跑了。”现在回忆起来，蒋坤依然是心有余悸。　　张莹突然想起前天晚上临睡前她似乎也看到操场有人影，蒋坤也看见了，那是谁呢？难道是蒋坤？　　她一边轻轻拍着姜蒋坤的背，一边仔细问道：“你大概是几点看见的？你确定那里有一个人吗？不是你眼花了？”　　“我确定的。因为我弯腰收拾垫子的时候余光看见左后角那里似乎有个人影，但是蔡叔说学校现在没人了，所以，我想可能是我看错了，第一次没在意。等我收拾完了，往回走时，我想回头再确认一下，因为那一块都是树，以前白天我都会看错，以为那里有人站着，结果都没有。所以我当时想肯定也是树影，我就回头再看了一眼，结果发现不是树影，还真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当时我是刚吃完饭散了一会儿步去拿的，估计7点多8点左右吧。”　　“你怎么确定是一个人呢？大晚上的那么黑。”　　“我确定，因为那个人脑袋那个地方有一个小红点，估计在抽烟。”　　“抽烟？那就是活人啦！是活人你怕什么呀。傻！”张莹怕吓到蒋坤，就用这种方式安慰她。　　“唉，是呢，可是大晚上的，突然发现那个地方站着一个人，还不说话。我当然会怕的呀。尤其蔡叔还确定地告诉我说没有人。”　　“没事没事，估计是谁走得晚，在操场溜圈，蔡叔不知道的。”　　“唉，就是，谁那么神经病的，大晚上在操场溜圈，看见我在那边也不出声，吓死人了。”　　张莹问道：“那个人你一点都认不出吗？看着眼熟吗？”　　蒋坤想了想，吐了吐舌头：“认不出来。当时没敢细看。但是我看见烟头一闪一闪的，应该是个抽烟的。”　　张莹算了算学校抽烟的人，没有吱声。　　蒋坤突然说道：“张莹，我想起来了，我看见那个人的第二天咱们校长不就被毒死了吗？你说这两件事有没有关系？”　　张莹拍了拍蒋坤的肩膀劝到：“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呀。别疑神疑鬼了。刚才咱们怎么说大常的？别瞎猜了。查案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吧。这两件事说不定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警察最后肯定都会查出来的。”　　蒋坤点了点头，撸起袖子准备刷碗。　　两个人收拾完后都躺在床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张莹看了看手机，这几天张远估计很忙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虽然一直劝着蒋坤和大常不要胡思乱想，她自己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梳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忍不住猜想谁可能是凶手。　　这两天学校的氛围真的是相当沉重的。估计谁心里都会有个疑问吧。　　一直以为这种凶杀案离自己很远，没想到身边就切切实实地发生着两起。而且这两起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两起，说不定还没有完事。想到这里张莹打了个哆嗦。　　唉，有什么事情非要取人性命呢？张莹想不明白。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弄得自己满手鲜血，让自己心里永远背负着人命呢？　　有什么恩怨深仇大恨是放不下的？　　张莹只知道，每个人应该认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过好自己的日子，心无旁骛走好自己的路。　　旁边的蒋坤也正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　　过了半晌，蒋坤突然说了句：“张莹，你听说过我师父和孙校王校的过节吗？”　　张莹点点头。　　蒋坤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其实这次孙校和王校出事，很多人都觉得我师父比较可疑。”　　“那你认为呢？”　　蒋坤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师父这个人有时候虽然不太合群，但是应该不是那种会取人性命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段时间我觉得我师父确实好像有点异常。”　　“怎么个异常法？”　　“他之前没事就在办公室睡觉，或者出去一趟做他的小生意，再不然就坐在门卫室和蔡叔什么的聊天。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而且总是小心翼翼地接电话。”　　“可能跟他的生意有关？”　　“不知道。反正我师父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些你和警察说了吗？”　　“没有。这都是没影的事情。而且我觉得我师父不是这种人。”　　“恩。”　　两个人陷入沉默当中。　　“对了，蒋坤，你师父抽烟吗？”　　蒋坤扭过头，有点惊疑地看着张莹回答道：“他抽烟的。难道你觉得？”　　张莹赶紧回答到：“我没觉得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的。你别多想啦。想想你马上要做的区级公开课准备好了吗？”　　一说到这个，蒋坤的眉毛马上聚成川字眉，愁眉苦脸随即又恨恨地说到：“张莹，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