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家丁听见辰珏的话皆是一愣,惊惧地四处张望,只有一个人朝着辰珏诡异地笑了笑。 裴璎手中一张黄符在辰珏话音落地的一刻应声急厉地飞向站在最前排的那个家丁,临瑶同时在他身后出剑。 被符咒贴面的家丁顿时表情变得狰狞,整个身躯化成黑色的障雾,在半空中聚成一团黑气,如同水漫山谷瞬间淹没了整间屋子。 黑蒙的一片被临瑶穿堂的剑气陡然劈开一条裂痕,分为两半,迸溅出的猩红色血液顺着缝隙流淌了满地,怨魂发出撕裂般的咆哮,两边如同拧麻绳一般重新卷在一起,汇成黑色的龙卷风,冲着离它最近的辰珏急速旋转过去。 辰珏利落地一个转身堪堪避过了黑气,顺便拉着站在他身前的蔺歌挪了个地方。而他刚才靠过的梳妆台却一声巨响,被黑气漩涡生生地卷成木条,轰的一声四散飞扬,如同无数把利剑齐齐扎向门口。 裴璎提着风剑迅速在空中借力,画出一个完整的圆,将木屑木条在圆中揽在一起,改变了它们原本飞散的方向,如同漩涡般将木条吸在一起。 剩下的家丁尖叫着差点喊破嗓子,临瑶踹开屋门,对着门口差一点就被扎成筛子的家丁们大声喊道,“快走!把那个晕过去的也拖出去。” 辰珏将趴在他脚下吓成死狗的管家一把扔到门口,几个家丁已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有听吩咐照做,赶忙仓促地架起管家,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屋门又重新被关上,只剩下怨魂和临瑶他们几个人。关门打狗,瓮中捉鳖。辰珏目前是凡人一个,什么忙也帮不上索性干脆看起了热闹,乐在其中地找了个舒服姿势一靠,对着蔺歌一招手道,“来,把那桌子上的瓜子盘递给师傅,我们看你师姐大战怨魂阵。” 临瑶和裴璎与怨气阵正打得不可开交,听见辰珏的这句话立刻炸了,风剑登时亮了三分,拿怨气阵撒气,仿佛手里握的不是剑,而是一把开了刃的铁棒锤,既能削又能砍,着急了还跟拍黄瓜似的从上面来一下。 裴璎看呆了,开始的时候还是和临瑶并肩战斗,后来就偶尔帮临瑶补一补空档,也算是彻底见识了女人发飙的样子有多可怕。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拍黄瓜那下,这股黑色怨魂阵急急刹住脚,本来发出的哀嚎声陡然变成尖叫,周身飘荡的散魂如同汗毛一般被吓得立了起来。 鬼见愁,正是眼前这位。 转眼间,刚才还气势汹汹主动出击的怨魂已然落入下风,被临瑶追着满屋子跑,一路将靠墙放着的木质摆设全都卷成了百里之内能穿杨的利箭,到处飞散,搅得吃瓜子的辰珏也不安生,端着盘子四处躲,险些怀疑人生,竟然有些同情起怨魂阵来。 怨魂阵可能没想到,自己本来是冤死之人的怨气,活着的时候不安生,连死了以后想报仇都这么悲催,终于忍无可忍,拿出了撞柱自尽的气势...撞开门,逃走了。 裴璎紧忙拉住了挥着剑要追出去的临瑶,被她猛然一转身削断了几根身先士卒的头发丝。 临瑶眼光错愕地跟着晃晃悠悠的发丝落地,情绪转换得颇快,有些遗憾地问道,“这个也是化相,不能追?” 裴璎点了点头道,“正是。” 说话间,员外府的主人们披着衣服急匆匆的赶来,屋里的几位打量着来人,发现这张员外的夫人还真是不少,高矮胖瘦老的少的应有尽有,让人有一种置身青楼的错觉。 再瞧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胖子带着一个年轻女人迈着小碎步急急的穿过垂花门。先到的几位太太站在门口不安分地向屋里眺望,没一个人敢进来。直到张员外终于走了过来,才一个一个卖弄风骚地对张员外哭诉道,“老爷,那东西又来了!还有这几个人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鬼鬼祟祟。” 自己光明正大的降妖除魔,倒被说成是鬼鬼祟祟,临瑶十分郁闷地看着张员外披着一身深绿色的绸缎外袍走了过来,他那厚厚的双下巴随着步伐一颤一颤的。 临瑶觉得他果不其然长着一副资深老色鬼的模样。 张员外站在离门口好远的地方,躲在刚才自身难保的一众家丁身后,对着屋子里的几个人隔空喊话,“不知各位深夜来我家有何贵干啊?那玩意儿是不是你们带来的?” 真是不识好人心呢。 临瑶气地大喊,“你有脑子吗?你见过谁处心积虑的招来怨气,再费心费力把它打跑的?”嗓子喊得有点痛,临瑶改成了小声嘀咕,“要是吃饱了撑的,我花前月下去散散步消消食不好么。” 裴璎忍不住笑了笑,动了动手指就有一阵强风把站得远远的张员外推进门。张员外一双胖手死命的抠住门框,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最后还是没能逃过摔进门的命运。 辰珏正挡在尸体前,一脸鄙视地瞧着张员外,困惑道,“就你这怂样的也能害郭家满门抄斩?” 粘了一脸木屑的张员外听见郭家这两个字之后,再抬起头时,表情由恐惧变成了严肃。 他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整理仪容,明显带着敌意,一拱手问道,“还不知诸位是何身份呢?” 辰珏又是那一句,“听说过何堰谷吗?”这句话在凡间好像格外顶用,张员外冷面立马热了三分,“小人先谢过高人替我府伏魔降妖了。” 四个人对张员外突然的热络不为所动,同时的憎恨起来小人的两副面孔。裴璎冷冷地问道,“张员外,想必你早已知道你们府上为何会招来怨魂了?” 张员外明显一怔,又掩饰的一阵假笑,“高人们真是说笑了,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呢?” 裴璎转身看了看辰珏,话是说给张员外听的,“张员外,你不知道怨魂为何来你家,但这怨魂却比你清楚的多。我奉劝你把知道的告诉我们,否则呢,这怨魂真的找对了人,你的下场可能比她惨。” 辰珏轻轻向旁边一让,现出身后的尸体来。张员外一个没站稳跪在了地上,嘴上念叨着,“小二!小二!”这小二可比刚才惨烈多了,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犹如一个上好的靶子,被黑气卷起的木条有好些个就直接扎在了她的身上,密密麻麻得如同一个人肉狼牙棒。 裴璎语气依然冷冷地问道,“还是不想说吗?”张员外跪在地上依旧不吭声,慢慢用一双胖手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临瑶觉得这张员外可真是个榆木脑袋,死活不开窍,无奈地冲着门外喊道,“请大太太和三太太做好准备,明晚可能轮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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