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7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打卡　　黑鹰给她的选择是要么加入要么死，1对50，在她体力极度匮乏的情况下希望着实渺茫，但她只想拖延时间。　　死也要拉个有价值的人垫背，能永绝后患当然是最好，所以她选了尤恩斯。　　脑袋磕上墙壁的那一刻侑诗的思路无比清晰，黑鹰的人肯定在房间装了探头一直在监视她，那么她就如他们所愿表现出体力不支的模样，昏死过去。　　她在赌，赌尤恩斯对她的兴趣会让他亲自回来这里，然后在她被带出房间以前想办法把这个黑鹰的领导者关进她特地撒满毒水的房间。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侑诗靠在铁门上，身后是尤恩斯不太清晰的怒吼，她的耳膜仍旧嗡嗡作响，闷痛的感觉仍旧伴随着她的呼吸徘徊在胸口，不太清晰的视野中密密麻麻地晃动着人影。　　她慢条斯理地解下了挂在脖子上的绑带，面对着子弹同时上膛的□□，嘴角反而微微上扬了起来，“看来今天陪葬的人还可以多几个。”　　枪响，人影却消失不见，密集的子弹打在了厚实的铁门上留下许许多多的凹陷，人群的后排却忽然响起了惨叫，三发子弹精准地命中了三人的脑门，一条鬼魅的身影飞快地在火力转移过来之前消失。　　击毙了两个企图趁机打开铁门的成员，侑诗的身体一个踉跄撞到了墙壁上，疼痛使她浑浑噩噩的意识清醒，她咬咬牙，在子弹集中到她身上前冲向离她最近的人，贴着他的胸膛开了最后一枪，在地上打了个滚捡起散落的枪支脚步游移了出去。　　1，2，3，4，5……6，加上之前门口的四个。　　今天，同样很漫长啊。　　连续的枪声越来越稀疏，同伴的不断倒下让剩余的人看向那个血迹斑斑的女孩儿时目光发生了变化，那样瘦小的身板里是如何传出这般爆发力的，成年人经历了这三天之后也当是强弩之末，可他们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女，却无法让人用强弩之末来形容。　　这是魔鬼吗？　　视野已经全部被血污遮盖，唯一能够指引侑诗行动的，只剩下她的听觉，直到周围一片寂静中只留下自己的心跳声时，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她身上挨了好几发子弹，虽然险险地避开了要害，但这滋味仍旧不好受。　　苍白的唇贴着地面，温热的血液从伤口中不断流出，“呐，里面那家伙，你还活着吗？”　　周围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人回答。　　侑诗翻了个身，睁眼看着只剩下血色的世界，她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所有的知觉都变得微弱起来，甚至有些遥远。也许被关在房间里面的尤恩斯没死并且还说了什么，但她却什么都听不见。　　这次是真的到极限了。　　她闭上眼，冰冷的温度从四肢向身体的中心蔓延。人在濒死的时候总是会回忆他漫长的一生，侑诗的回忆不算长，但此刻的记忆只停留在回到身体后的短短几个月，鲜活的时光，有趣的同伴，看过青春年少该有的模样，遇到过不少烦心事，也因此遇到了在她冷寂的内心不断洒下阳光的人。　　对不起啊，不二同学，三年之期，她注定失约了……　　想到那个温柔暖心的少年，本该沉寂的心跳忽然狠狠一抽，想见他，又害怕再见到他，如果他们从未相见，不二和青学的大家就不会牵扯进这个黑暗的漩涡，更不用承受此刻她逐渐凋零的生命所带来的后果。　　意识坠入黑暗之前，一滴晶莹透明的液珠从闭合的眼角滑落，在斑斑血迹中冲开一条淡淡的泪痕。　　除了不停地惹麻烦，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这片死寂的地下空间最终连心跳声都听不见了，只剩下不断徘徊加重的血腥味，万籁俱寂的时候，一声轻微的叹息从尸体堆的某个角落传了出来，之后便彻底没了声响。　　　　关东大会的决赛紧接着就是青学的期末考试，在考卷上写下最后一个符号，不二微微松了口气，放下笔，这个学期就这样结束了。　　决赛已经过去将近一周，起初的烦躁不安在见过侑诗父亲之后变得平静下来，但时间是磨人的，越久越让人心生揣测，侑诗的手机依旧是关机状态，他也联系不到侑士，忍足这个姓氏像是忽然之间从自己身边蒸发了一样。　　湛蓝的眼展望着窗外青葱的校园，那件事成了网球部的禁区，就连赛后和手冢的联络中都没有提及，说出去的话，怕是没有一个人会安心。　　那天晚上不二做了一个梦，他见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女孩，她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午后金色的阳光包裹着她单薄的身体，笑容明媚而哀伤，不断开合的双唇重复着同样的两个字。　　抱歉。　　沉睡的眼猛然惊醒，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底，秒针正一格一格地绕着表盘旋转，凌晨两点，透光窗帘的光还是灰蒙蒙的，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不二从床上坐了起来，细细回想梦里所看到的一切。　　是什么预示吗？　　加州迎来了一场覆盖范围极广的连绵细雨，淅淅沥沥的雨珠落在密集的树丛中发出凌乱的声响，匆匆脚步踩在泥泞的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一小队人飞快地朝密林深处一幢隐蔽的山间别墅行进。　　黑鹰分散在各地的要员两天前失去了和boss的联系，商量之下选派了几个代表过来查看情况，没等他们走到别墅的范围内，身后忽然响起一片密集的枪声。　　有人中弹，有人反抗，在双方交火的时候林地间忽然响起了高音喇叭放大后的人声，“别动，警察！”　　“撤！”黑鹰的成员带着受伤的同伴一边寻找掩护一边撤退，这里居然被警察发现了，看来尤恩斯肯定出事了。　　隐藏在林地里的另一波人快速涌出，一共二三十个人，还有一小队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从另一个方向走来，“情况怎么样？”　　“里面好像没有守卫，不然刚刚早就采取行动了。”黑压压一片人收起了武器，为首的一个人朝对方一鞠躬，“我们先进去确认一下，没有危险再通知你们。”　　几十号人分散成几个小队从各个方向进入了别墅，但是每个房间都没有人，最终，他们找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小道，沿着阶梯下去是一个相当广阔的地下室，但此刻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恶臭。　　死的大部分是黑鹰的人，这一点从他们的衣服上可以看出来，搜寻警戒的目光看到一滩血污中央悄无声息地躺着一抹血色时，脚步声匆忙了起来，跟对讲机那头的人报告了一句便立刻上前，“少主！”　　伊士回日本后仍旧留下了忍足家的暗卫在美国待命，早前侑诗被黑鹰的人带走之后他们就在伊士的授意下和斋藤家甚至和加州警方合作寻找黑鹰的据点，在几次搜寻之后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暗中跟随着一群从外地赶来的黑鹰成员来到这里。　　原本他们只想先行确认侑诗所在的位置再制定营救计划，却不想……这满地的尸体震慑到了他们。　　蓝色条纹的病号服早就被血污沾染，冰凉的体温让碰到她的人有些战栗，暗卫从后小心地扶起了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少主？”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一群人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这是同归于尽了吗。　　“身体还没僵硬，先送医院看看。”有人提出这样的建议之后立刻行动了起来，留下几个人清理现场之后马上把侑诗送到就近的医院。　　几个小时后闻讯赶到的惠里奈出现在手术室外，“情况怎么样？”　　“生命体征很微弱，医生已经取出了八颗子弹，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暗卫退了一步，微微鞠躬。　　闭上眼沉沉地舒了口气，侑诗消失的这几天，便是什么都不做，她都没法静下心来，惠里奈看着手术室前闪烁的红灯，“黑鹰的人呢？”　　“关押少主的那一拨人全灭，发现她的地方我们还见到了黑鹰的领导者，尤恩斯·金的尸体，已经交给警方去处理了。”　　侑诗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仍旧是深度昏迷的状态，呼吸和心跳几乎微不可闻。　　病房里，惠里奈和远在日本的伊士汇报了最新情况后放下了手机，躺在床上的女孩额角包着纱布，脸色苍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如果换做是她，在经历了那样的情形之后恐怕早就死了，正因为那个人是侑诗才能活下来，所以，家族在姊妹三人中选择了侑诗，这个决定并没有错。　　轻轻地拨开她额前细碎的紫发，惠里奈贴着她温凉的额头，低声呢喃了一句：“快点醒来吧，侑诗，大家都在担心你。”　　侑诗是被人叫醒的，她觉得自己睁开了眼，看到的却是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死了吗？　　【下次你就不会有这么幸运了。】　　清冷寒凉的声音幽幽传来，侑诗立刻就意识到说话的是谁。　　无形的触感探上了她额前的伤口，细细地沿着伤痕弯眼的方向来回抚摸，冰凉的触感透过曝露的神经深深地刺激她的脑海，【你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吗？让自己的身体受这么重的伤，太难看了。】　　侑诗无言。　　【算了，问题暂时解决了，只要结果一样，就勿论过程与方法。】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暂且求全，再慢慢从内部将黑鹰土崩瓦解。】　　“是啊，这样也能全身而退，不会落到我这般地步。”侑诗不无落寞地回答。　　【你的坚强只是你的逃避和不去理会所造成的假象，这你最清楚不过，不然也不会有我的存在。真正的恐惧会干扰你的思维，十年前的阴影会跟着你一辈子，只有死亡才是终结。】　　“我还……活着吗？”　　【机会只有一次，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了。】　　她还活着……　　【但这也最后了，不要让那些无关的情感成为你的绊脚石，以后不会再有人护着如此脆弱的你了。】　　侑诗心跳一滞，不知为何，她听出了离别的意味，“你怎么了？”　　【忍足侑诗已经死了，什么都不做的话奇迹根本不会发生，总有人要牺牲的。今后的路，你一步都不能再走错，不然害得不只是你自己，还有你身边的人。】　　“喂，你……”喉咙忽然喑哑，到最后竟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什么东西迅速地被抽走，流向未知的远方。　　急停的心跳有种被撕扯的感觉，呼吸分外困难，她忍不住张嘴大口喘气了起来，脑海剧烈的轰鸣中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涣散的瞳光骤然凝聚，映入眼帘的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湿热的气流通过氧气导管不断送入鼻腔，她呆呆地望着头顶，身边的人再次喊了她一声。　　幽黯的紫眸偏转，看见惠里奈惊惶失措的脸，一大堆医护人员围着她在检查她的身体情况，见到她的眼球转动都露出了怪异的神情，刚刚侑诗的各项指标全部飘红，原本是最危险的时刻，却没想到她居然清醒了过来。　　“侑诗？”惠里奈看到侑诗的反应，确定她是看到了自己，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视线重新回到了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上，黯淡无光的紫眸中似乎徘徊着一种深深的悲痛。　　“侑诗？”她的神情让惠里奈刚刚放下的心再度提了起来，“怎么了？”　　“……死了。”干裂的唇动了动，侑诗的眼沉沉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