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腊月,离年日近,安府开始置办起年事来。  到了二十九日,安府各色齐备,都换好了门神、对联、桃符,整个府邸焕然一新。  每到了年尾,城内都会很忙,特别是安府,年尾要收年例,一年的收支都要结算清楚,管事人四处奔波,置年货做新衣,趁着年前还要准备年菜祭祖。  不少和安府打过交道的这几天也忙进忙出,走个形式过来送礼拜年。  灯火阑珊的街道上。  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洒在红砖绿瓦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一片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晚间的街市更为热闹,设摊结棚,鳞次栉比地摆出来,而且物价飞涨。  木书提着灯笼,随许息寸步不离,可谓恪尽职守。  两人在桥尾大街的街面处,许多贵家子弟□□,货摊上摆杂货,有卖茶水,还有看相算命的。四周人头攒动,杂乱无章,难免踩脚碰肩。  大桥西侧,木书将灯笼轻置于地,打开食盒,这是方才少主买的桂花糕。  许息倚在桥栏处,观看着河中往来的船只。今日她一袭轻纱百褶,略施粉黛的面容无比娇绝,似比那画中仙更让人沦陷,美目流转,透着清冽,让人忍不住驻足观望。  “少主。”  木书抬手递了一块糕到她嘴边,轻声示意,见她轻咬一口,不巧就咬上他指腹,他触及到少主软滑舌尖,顿时一个激灵,面色潮红。  前不久对少主做出的非分之举,他如今仍然记忆犹新,只是,他见少主似乎不记此事,对他依旧宽容,难免心下惆怅失落。  “木书,来。”  木书回神,见少主已经下了桥,他匆匆收拾完残食,这才提着灯笼跟上。  许息停在不远摊位,竹排上挂着各色面具,摊贩正笑脸相迎。  附近长街上在傩祭,所有人都会戴上面具,跳着傩舞,这是从古流下来的习俗,为了吉祥之意驱赶瘟神。  所以随处可见带着各异面具游街的人。  许息挑了一个狐狸面具,眉眼带笑,将面具朝木书套去。  她指尖撩过木书碎发,垫脚凑近,环拥着将细带在木书后脑处打了个结。  许息当然察觉到某人僵硬的四肢,以及那几乎快烧起来的耳尖。  木书心脏狂跳,面具下掩饰不住的半羞半喜,就在他如此欢喜之际,却听少主说了句。  “我不想看见你的脸。”  许息平淡叙述。  他嘴角的弧度僵住,心脏一时仿佛瞬间从云霄坠落谷底。  许息笑靥撩人,轻轻勾起木书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我想牵着你走,又不想让人看见你娇羞时的模样,我怕我会妒忌。”  要如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木书简直要魔障了,那沉入谷底的心猛然间又冲上云霄,破了天际,仿佛感觉头皮都出了一层汗,热涨的他脑袋混沌,手心紧张的竟然开始微颤发汗。  少主......正与他十指相扣。  少主说的是真的吗……  他...真的可以吗....  他感觉自己快死了.....    游街结束。  整个过程木书都小心翼翼的跟在许息身边,直到她松开自己的手,手心才透过气来。  回到安府的许息回屋戴上帷帽,带着小厮们在院内设下屏架,将烟火设置齐备。  她坐在小庭。  小厮们一色一色的放了又放,一声雷,窜上天炸开的爆竹映在众人眼里,绚烂至极。  许息感受着夜幕凉风拂面,吹起几缕青丝,她覆手扣耳。  “少主....我有物件想给你...”  木书身着新衣,微微垂眉,一头乌黑的墨发高高盘起,修长的身型偏瘦,倒也不像弱不禁风。  许息来了兴致,故意挑眉,朝人摆了摆手,让他靠近,“哦?”  木书从怀里小心谨慎的拿出一物,是个桃木雕刻的人偶,她伸手接过,细细一看,才发觉这人偶是照着她模样一手刻出来的。  挂桃有辟邪之说,所以在这天,人们都会挂上桃木制品来祈求平安。  “这....你刻的?”  许息轻抚人偶面容,见木书诺诺点头,应了一声,“虽手艺不精,但愿保佑少主一世平安。”  夜幕无边,木书的眼眸里点点烟火绚烂,斑驳的剪影洒落在他侧颜,柔和了他消瘦的下巴,霎时烟火炸开,木书安静的站在亭中,绝色的美轮美奂。  别怪许息动粗,她是真把持不住。  大概....她也中毒了....不小心间.....  耳边吹过夜风,木书缓缓抬起眸子,一切都像是慢动作回旋。  许息将他小臂轻拉带到面前,她撩开帷纱,两人近在迟尺四目相对,木书还未反应过来,弯腰低头,只感觉少主环住自己的脖颈,拉下帷纱,将他的脑袋也一并遮挡在帽下。  许息吻上了木书的唇,谁也看不见......  甜腻的舌尖席卷着木书,刺激着他的感官,许息的主动不出半刻就被对方更为强势的贪婪覆盖,摄取着她的气息,在她齿贝游走,咬磨着双唇,嘴角腻出的水渍被两人沾染,动情的闷哼让木书胸腔快的太不正常。  靠近点....还想更近点......  这一瞬间的悸动,让彼此都忘了周边的一切。  .......    十二月末后一晚的除夜。  旧岁将尽,至此而除。  每个年头都有守岁之说,意思是“月穷岁尽”。  深夜的亭院仍然一派喜气洋洋,在最后一个晚上,不分贫富贵贱,都围着炉火,饮酒把歌儿。  许息坐亭中,看着小厮们嬉闹玩耍,心下一片感慨。  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她竟然在这个世界逗留了如此之久。  就在她仰头望明月时,木书与她十指相扣的手紧了紧,两人正相贴而座。  “少主,你方才与我说,我是高昌的六皇子段世婴,可当真没骗我?”  木书紧紧握着手中的琉璃玉佩,面上却平淡至极,毫无波澜。  “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木书垂眸,“少主是因为我是皇子才对我这般好?”  许息微微一僵,难得不自然,“....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那少主可会永远像今日这般对我痴缠?”  “.....我会对你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许息有点心虚。  “少主,我是你的,只要你不离开我,你要挖出我的心我的肝我也绝不吭一声。”  许息不想再说话,她感觉情绪有点复杂,一时间不想做出任何承诺。  她感觉的到,这场游戏似乎快结束了。  这虚假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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