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十四章　　第二日，栗清让起了个大早，去应聘一个兼职，在中药店负责抓药。　　栗清让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是麻疹，当时病情有些严重，去了医院检查，只说是细菌感染，挂了几天水却一点效果也没有，上吐下泻，连平日里最喜欢的葡萄和红薯粉都吃不下。　　栗博成不在家，平岚一个人在镇上，栗老爷子和栗老太太都在村里，还不知道她的病。平岚看着她日渐消瘦，心疼得紧，最后听说镇上的一位老中医医术高明，才带着她去了那里。　　那老先生年事已高，坐在药铺进门的角落里，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上的东西也极简单，一个脉枕，一方砚台，一支毛笔，一个黄皮纸的本子。　　平岚带着栗清让到的时候还有两三个病人正在排队，老先生话不多，只微微皱着眉闭眼号脉，查看一下病人的面色，最后问几句，便执起毛笔在纸上写药方。　　那时候栗清让已经上吐下泻好几天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着便精神萎靡，老先生把了脉，又撩起她的袖子看了一下，也没多问，开了药方便让平岚去拿药。　　栗清让一个人坐在他旁边的小凳子上等着，突然有人叫她，转头一看，是连黛，是同班同学，坐她前桌，原来这老先生是她的爷爷。　　老先生听连黛叫她“栗清让”，不由多看了她几眼，便问了句：“栗承德是你什么人？”　　“是我爷爷。”栗清让糯糯的回。　　老先生皱着的眉头松了一下，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平岚已经拿着药过来，老先生放下手里的笔，对平岚说：“既是承德的孙女儿，那过两日再来拿几服药，麻疹出了便会好起来，只是这几日上吐下泻伤身子，需补一补。”　　平岚万分感谢，带着她回去后才得空让人带了信去村里，两位老人听说孙女儿生了病，第二日清早便赶了过来。　　平岚将老先生的话带给了栗老爷子，栗老爷子鲜少到镇山来，倒不知道原来昔日好友就在这镇上。　　几日后，栗清让的病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栗老爷子带着她去拜访了连老先生，栗清让精神好了许多，便和连黛一起在药铺里玩，看铺子里的人煎药。连黛从小便在药铺长大，识得不少药草，便教着她认一些。　　栗清让倒也真的听得认真，对这些药草十分感兴趣，傍晚时连老先生和栗老爷子到院子里来时见她们俩正在拿着一株药材问煎药的人，栗老爷子笑起来：“这丫头从小便喜欢这些东西，倒是和连黛合得来。”　　连老先生走过去，拿过栗清让手里的那株草，俯下身问她：“可喜欢这些药草？”　　栗清让看了眼他手里的药，认真地点了点头，连老先生站起身，转头对栗老爷子说道：“不如以后便让清让和连黛一起来我这药铺认认花草吧？”　　此后栗清让便经常过来，和连黛一起在药铺里长大，连老先生将她当做自己的孙女，虽对连黛和栗清让宠爱不已，但在中药教学上却是十分严苛的，不仅要识得各类药材，还要抽背各种药材的用法用量，两人没少被罚抄过。　　不过“严师出高徒”总是不错的，栗清让小学毕业时就已经差不多把药材认了个大概，已经能帮着抓药了，中学后时间没那么多，便去得少了。　　连黛最后倒是继承了连老先生的衣钵，大学也学的中医，偶尔栗清让回小镇时还会去药铺里坐坐。连老先生的身体大不如前，早已经不坐诊了，平日里若是精神好些他还是会来药铺里，连黛坐诊，他便在旁边看着，连黛写了药方他也要过目一番再让人去抓药。　　......　　栗清让忆起这些不由心里暖暖的，底气也足了不少。下了公交后一眼便看见了那家药铺，里面坐了不少华人，栗清让进去，抓药的小哥是外国人，正忙得停不下来，听说她便是来应聘兼职的，便指了她里边的屋子，让她进去找师傅。　　栗清让倒是有些意外他的中文挺好，朝着他指的方向进去，里面有一个院子，种了不少药材，栗清让顺着药圃走进去，屋子关着门，栗清让走过去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个声音：“什么事？”语气有些不耐。　　“您好！我是来应聘兼职的。”栗清让有些紧张，这中医的脾气似乎不大好。　　又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人拿着药方走了出来，栗清让侧了身子避了避，这才听里面的人说：“进来吧。”栗清让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走进去。　　中医年纪似乎也有些大了，只是精神矍铄，看了栗清让一眼，示意她坐下，起身在身后的架子上拿出几个盒子，一一摆在她面前，让她打开，里面都是药材，栗清让拿出药材闻了闻，挨个说出了药材的名字和用途。　　老先生绷着的脸倒是缓和了几分，不由多看了她几眼，最后问道：“你学过中医？”　　“小时候跟着一位老先生认过一些草药。”栗清让清浅地回道。　　老先生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抹赞赏，起身将药材收起来，将最后一个盒子放好时，才问道：“叫什么名字？”　　“栗清让”　　“行了，去叫下一位病人，去前面帮着忍冬抓药吧。”老先生挥了挥手，又重新坐下。　　栗清让没想到如此顺利，起身应下后便退了出去，经过药圃时不由弯了弯嘴角，脚步也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