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进入九月,天气就变得凉爽又干燥,让人感觉每个毛孔都在畅快的呼吸。 北方的秋季总是短暂而美好。 陈小苒心不在焉的听着刘晓梅滔滔不绝的说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心里苦乐参半,危急时刻,方毅突然出现,为了她跟别人打架,还进了派出所,她本来十分感激,可是他竟然说她是酒吧的小姐,差点令警察产生怀疑,这令她十分尴尬。虽然方毅当时喝多了,但她总觉得他是故意让她出丑。 “哎,原来那个帅哥就是方毅,”刘晓梅挑挑眉,眼光闪闪的,“长得真不错啊!” 陈小苒说:“好看有什么用,整天板着一张臭脸。” “你还挑什么呀!典型的高富帅,剩女必争型的,这样的男人,挤破脑袋也要争取。” “什么呀!”陈小苒脸一红,“谁争我也不会争,他只是我的上司。” 刘晓梅歪着头,认真的看着她,说:“你是没长心还是故意装糊涂,哪个上司会为女下属大打出手,还分文不收的?” “什么分文不收啊?”陈小苒想想,笑道:“也是,我也许应该给他一些医药费?” “是啊,可是他什么也没说,这就是问题。”刘晓梅皱着眉分析。 “别瞎猜了,越说越离谱。”陈小苒的脸颊已经有些火热。 刘晓梅指着她的脸说:“哎,你脸红什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你别乱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他。”陈小苒立刻摆明立场,她觉得方毅不是能跟自己相伴一生的那个男人,“我和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一看见我就发脾气,经常找我的麻烦。” 她突然有些生气,因为又想起方毅在公安局里的表现,就算他是上司,是社会精英,也不应该这样误解自己,他又有什么资格随便污蔑别人。 刘晓梅拖着香腮,用狐疑的目光盯着她,“真是奇怪,怎么想都不对劲”,突然凑上前来,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他不会是要玩欲擒故纵吧。” 陈小苒一愣,“什么欲擒故纵?” “没准他真是个情场高手,你要小心些,如果他突然约你,你千万别跟他一起过夜。” 陈小苒没好气的笑道:“方毅不会是这种人,而且,他不会看上我,我也不会看上他。” “啧啧……,这么快就护短了!”刘晓梅瞥了她一眼,“我是为你好,这种男人我见多了,他既然对你没意思,又为什么帮你,看那架势,就算碰到的是凶恶的歹徒,他也敢冲上去,不是真爱,就是对你另有企图。” 陈小苒将抱枕扔给她,“我谢谢你,我劝你也别老胡思乱想,想多了容易长鱼尾纹。” 刘晓梅吓了一跳,摸摸自己的眼角,低声道:“最近是有些操心,不会真长皱纹了吧。” 陈小苒走到自己卧室门口,转身说:“对了,那个朱蒙很容易冲动,我劝你处理好和他的关系,这次要不是有方毅帮忙,真不知道会怎样。” 刘晓梅放下镜子,瞪眼:“别提他了好吗?我都烦死了,我就当做了一场噩梦,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吴逸轩接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方毅竟然因为斗殴进了派出所,顿时吓了他一跳,暗自嘀咕:“这还是那个品学兼优的方毅吗?” 他来到派出所时,陈小苒和刘晓梅已经离开,方毅酒醒了大半,正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发呆。 吴逸轩走近些,举起大拇指,说:“行啊,方毅,长本事了,都学会为妹子打架了,要是让伯母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相信。” “你要是嘴巴不严,我不介意帮你缝上。”方毅一边向外走一边说。 吴逸轩在后面大声说:“哎!我吴逸轩是那种人吗?” 方毅坐在吴逸轩的豪车里,脑海里乱成一团,反而想不起来,为什么会出手打人,只觉得当时心情烦乱,看见陈小苒被人推倒,竟然冲动起来,跟别人打了一架。要是平时遇到这种事情,他也许会上去拉架,或者报警,或者事不关己,却不会选择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到了,下次别那么冲动,都多大啦,还像个年轻小伙似得跟人家打架。”吴逸轩把车停在方毅家门口。 方毅透过车窗看见一栋熟悉的建筑,那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但他已经搬出去独自生活,现在这幅模样就更不想回来了,“你怎么开到这里来了?” 吴逸轩有些惊讶,“你不回家还能去哪里?家是温暖的港湾,能安慰你受惊的心。” “你现在说话怎么总是婆婆妈妈的,我这张脸要是让他们看见,你觉得我受惊的心能得到安慰?” 吴逸轩顿时语塞,看了他一眼,方毅棱角分明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吴逸轩苦笑一声,下巴指着右前方,说:“那里有纸巾,先擦擦嘴吧!” “你先开车,要是让他们看见,我就说是你打的。” 吴逸轩瞪了他一眼,却立刻启动车子,逃跑一般快速离开。 早在几年前,方毅就从家里搬出来,在公司附近买了一套90平米的房子,借口是为了工作方便,他的父母自然不会反对,觉得儿子大了,也该有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 他们的行踪早就被家里的保姆发现,方毅的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保姆说方毅朋友的车子停在家门口没进来,丝毫不感到奇怪,依然认真看报纸。 方毅母亲却皱起弯弯的眉毛,薄薄的嘴唇上抹着浅红色的唇膏,“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都到家门口了,也不进来看看父母,当初真不该答应他搬出去,你看看,这才出去生活几天,连家门都不进了。” 方毅父亲“嗯”了一声,仍然看报纸。 “哎,老方,我跟你说话呢,你老看报纸,那里有咱儿子吗?”方毅母亲说。 方毅父亲抬起头,说:“孩子大了,他不想回来就由他去吧,再说,也有可能是他有急事,赶时间就又走了。” “你倒挺心宽,”方毅母亲撇了他一眼,“就算有急事,都到家门口了,总要进来说一声吧,总不差这点时间吧,我看他是快把父母给忘了。” 方毅父亲换了个姿势,似乎不想听唠叨,“你越说越严重了,没有的事情不要乱说,我们的孩子什么样,难道你不知道?” “这样可不行,我必须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吃顿饭,要让他知道家里还有父母。” 方毅父亲抖了抖报纸,不置可否。 方毅回到自己空荡荡的家里,合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脸上的淤青隐隐作痛,真正的疼痛却是心里,他曾想过与陆君怡重新开始,他原以为还有机会。所以当希望破灭的那一刻,他变得心灰意冷,只想用酒精麻痹头脑,但酒醒后,呼吸变得更加沉重,像是一块大石压在胸口。 他的脸上抽搐了一下,肿胀的疼痛令他暂时恢复神智。他想起陈小苒被一个男人推到,于是冲上去打架。他碰了碰伤肿的脸,疼的一咧嘴,回想下午的事情,不明白陈小苒为什么会在酒吧出现?那个男人又是谁?旁边的女人似乎是她的朋友,这个疑问在脑袋里一闪而过,便很快消失了。 陈小苒同样睡不着觉,回想起方毅突然出现教训朱蒙的那一刻,她确实吓到了,而后又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然后又是惊讶又是恐惧,方毅不会误会什么了吧?会不会因此找理由解雇她? 她怀揣着这份悸动不安,沉沉睡去,睡梦中白天发生的事情还在脑海里反复循环着,仿佛留声机一般不停的播放着一幕幕画面。 这是一个不安的夜晚。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刘晓梅,她早早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她不喜欢朱蒙,现在更是讨厌他。徐涛虽然对她百依百顺,但是一想到跟着他还房贷,节衣缩食的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她就有一种永无天日的感觉,如果是这样,她宁愿选择朱蒙做男朋友。 第二天,方毅红肿的花脸成了公司里员工们谈论的热门话题,尤其是那些对方毅或有成见的人们,更是编造出种种恶意谣言,仿佛这样会让他们的心里得到某些平衡。 方毅不在乎这些谣言,也不回避脸上的淤青,像往常一样出入办公室。他拿起一份文案,认真的看着,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这份案例是陈小苒刚刚做好的,虽然不算完美,但已经十分不错。 这时有人敲门,方毅头也不抬,说道:“请进。” 陈小苒推门走进他的办公室,来到他的桌前,探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文件,好像是自己做的文案,不禁惴惴不安起来,可是这份方案自己感觉做的还算满意。 方毅合上文件,放在桌子上,抬起头,炯炯的目光看着陈小苒,光亮俊秀的脸上赫然印着几道深色淤青,朗声道:“什么事?” 陈小苒笑道:“我是来道谢的,昨天谢谢你。” 方毅拿起另一份文件,看了起来,毫不在意的说:“没事”,然后又开始低头看文件。过了一会,陈小苒还站在身旁,方毅有些诧异的抬起头,说:“怎么?还有事?” 陈小苒顿时有些慌乱,每次看到方毅的目光,她都有些不知所措,勉强笑道:“没……没什么事了。” 方毅点点头,重新开始看资料,谁知陈小苒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他将资料合上,扔在桌子上,锁着眉头看着陈小苒,不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陈小苒脸色一红,慌忙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和一包药,放在桌子上,说:“这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还有一瓶外敷的药,你按时吃,再抹点药,能好的快些” “拿回去,我不需要,”方毅的声音相当冰冷。 陈小苒早就习惯了他的态度,他若不是冷冰冰的样子才是怪事,相处这半个多月,她知道这个人其实是外冷内热,做了好事不求报答,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面孔,这不是典型的好人是什么? 陈小苒自认脸皮够厚,心够强大,嘿嘿笑道:“那怎么行,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只要你按时用药,几天就会好的。” 还未等方毅说话,陈小苒转身离开,像一阵旋风般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只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清香。方毅盯着桌子上的药瓶,嘴角露出一个浅笑,她一定是误会他了,他那天只是心情极差,想找个机会发泄而已,不过这种感觉很好,他的心仿佛被触动了一下,被陆君怡伤的千疮百孔的心灵重新得到雨水的滋润,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陈小苒的身影悄悄烙印在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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