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云走,月如钩。和酒吧内的热闹对比,街道上过往的只有偶尔的一阵风载着几片半黄半绿的落叶,一趟又一趟,乐此不疲地嬉戏玩耍。当然他们也不是孤独的,因为老路灯照着迷离的眼光一直守护着它们,所以它们才玩的如此安心,不亦乐乎。和它们简单的快乐相对,走出酒幻灯糜的喧嚣,回到现实,生活的夜对他们打的第一声招呼便是\'寒暄\',他们不住地抖了抖身体,双手用力紧了紧肩上的单衣。倒映在灯光下的影子由长变短,渐远渐逝。一个接着一个被这漫长的夜黑一口一个地吞噬。 “我送你们吧!”林智宝带着5分酒意,6分迷离的口气硬是要表现表现。 “多谢盛情。大半夜的我可不想睡医院。”秀立刚说完,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扶住差点踉跄失足的林哥。 “我没事,没事。” “当然,我看出来了。那你帮几位美女叫个车。” “好,没问题。” “不用了,我们自己来。”皖之看林哥话不顺嘴,脚不随心,立马抢下话来。 “那,那怎么行,我的荣幸,必须。” “谢谢你的荣幸,车来了。”潘麟放下了在空中摇摆的手,转身对着秀立使了个眼神。 “你住哪?”秀立问林哥到。 “你们先走,我还ok的。” “真没事?” “当然!” “确定?” “百分之百。” “有空再约。” “恩,随时。”林哥手抚着秀立的后背,边说边把他推向车门旁,然后他抢秀立一步先,把车后门打了开,“来,小心头。慢点。”一个一个把3位女士细心地送上了车。 “谢谢。”3人的感谢也因此多了份30度的仰视之情。 第二天,一张方木桌刷着一目了然的白漆,上面铺了张仅仅覆盖中心2分之1的红蓝相间餐布。一杯黑咖啡,一杯抹茶咖啡,一杯牛奶咖啡不断地被拿起又放下,没过片刻便又续杯,银色的勺匙从透明的玻璃瓶里舀出一勺又一勺\'白沙\',本来安安静静地躺在桌心竹编的小篮子里,静怡地享受西下斜阳余晖的蜂蜜,牛奶盒们也被一次又一次地骚扰。 “这里。怎么才来!”潘麟敞开着嗓门,好不顾及四下地高喊着。 “难得,今天又不是周末。说吧,有什么坏事。”秀立毫不见外地落座在那个为他空留已久的座位上。心里知道,但表面完全无视潘麟抛来的白眼,打开皖之或经意或不经意早预留在他左手边的菜单,从上而下,认认真真地考量着,思忖着。潘麟看他这样就更来气,找他来的目的也被这气愤堵塞住了头脑,完全忘了方才焦急地盼望与等待的心情。这可把一旁干瞪着的露晓急坏了。她迫不可耐地举着右手,舌尖努力压住快要破嗓而出的声音,希望得到发言权。 “说,又不是幼儿园。”得到潘麟的恩准,露晓兴高采烈地对着秀立干啊啊,这可急坏了比她要性急的潘麟,“说啊!” “慢点!别着急。”皖之抚着露晓的消肩安慰到。 “我,我忘了。”露晓无辜地抿了抿嘴,余光看到潘麟投来恶狠狠的杀气,吓得她赶忙捧起面前的杯子,把整个脸,整个比脸还小的胆识都努力地埋了进去。她有一口气吃二十块提拉米苏蛋糕的决心,但却没有丝毫地勇气敢抬起自己的下巴,去正视此时潘麟的眼光,哪怕一秒。 “昨天那个林。。。”皖之不知是多少次后的,又一次替露晓出了头,站了出来,可她还没话完,潘麟如梦大醒,把话抢了去,虽然如此倒也是达到了转移视线的目的。 “对对对。那个林什么是什么人?”潘麟双手都爬到了桌子上,把她的渴望与八卦□□裸地摆在了台面上。 “朋友,不然难道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嘛。”不怪秀立没好气地回呛,这个问题的确很让人莫名,到了秀立这便多了份火大。他用力合上了菜单,用这干脆的声响把自己的火气表达到G大调上。 “不好意思。”潘麟惺惺地装傻。 “什么?”秀立故意装耳聋。看的潘麟鼓起了腮帮,同样鼓起的还有她那双锐利的眼窝,“so-rry!”潘麟拖着憎恶的长音,大声撕扯到。引来了周遭的注视,当然也包括店员。 秀立露着得逞的奸笑,举起他的左手,盯着潘麟以同样的声调喊到,“抹茶咖啡。” “好的,请稍等。”店员吓得细声回答后,像受惊的兔子,撒开腿就向后台跑。 “林智宝”秀立说。 “对,他和你。。。”露晓急忙接话。 “大学同学不是说了嘛。”秀立没等她说完。 “他干。。。”潘麟抢过接力棒。 “不详。”秀立预测性地抢答后,把提问的权利指向了皖之。 “恩。恩。”对于突如其来的点名,没预习功课的皖之半天答不出话来,看得两旁的姐妹急的都快跳到桌子上,她握紧双拳,紧闭眼眸,用力难产出,“他多大?” “30以下,具体不详。”秀立慢悠悠地回答。这时服务员端着一杯飘荡在大西洋上的咖啡,肌肉紧绷地走了过来,看到此时这一桌面上的五味夹杂,奇形扭曲,各色离常的脸谱,吓得本就哆嗦的手,差点打翻出杯中左右荡着秋千的咖啡,放下后立马落荒而逃。若在平时她们应该向客人介绍一下呈上的饮品名称,就算偷懒至少也会礼貌到一句,“请慢用。” 秀立也无奈地耸了耸肩,小声自言到一声“谢谢”后,便故意翘着英伦小拇指,装模做样地端起杯子,品了一口后,露出愉悦,陶醉的做作表情。眯着的眼睛还没化开,捻在拇指和食指间的杯子还停留在鼻翼下,腾着浊香,秀立唇齿微动说了句正常人都应该能听到的“单身”二字。3人却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不知是意外,还是疑问。于是秀立又用比方才稍小一点的音调重复到,“未婚。”这回3人倒是都听清了,因为此时她们3人脸上正浮着反常各异的神情。 “他看起来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啊。”露晓痴痴地自言自语着。所以根本没理会秀立“你怎么知道?”的提问。不过还好,这次他的对头潘麟倒是出来替他解了尴尬,“太阳眼镜是Rayban的。” “切!大半夜还带墨镜,装逼。”潘麟没顾秀立这句酸溜溜的嘲讽,接着回忆道,“手表是Citizen的AV2000-19W。” “我去,酒吧那么黑你连型号都能看清楚?”这次秀立将吐槽对象转移到潘麟身上,以质疑她的\'崇洋媚外\'。但潘麟一句话就把他呛的哑口,“看设计就知道啦,你这穷光蛋当然不了解这些奢侈品啦。”接着又回到正题继续回忆,“鞋子应该是REGAL的。反正一身名牌。” “切,我也一身名牌啊。”秀立不服气到。 “我怎么没看出来啊。”潘麟讥讽到。 自以为深知秀立家底的露晓也偷着笑。见此,秀立的颜面着实有点挂不住,站起身来,指着2人的鼻子义正严辞到,“都瞪大眼睛看好了。”说着秀立伸出左手,用力抓扯出自己的衣领后含羞地藏着的标签,偻着背,把它对着潘麟和露晓到,“世界名牌Made in a。看到没?” 秀立拽拽地气焰还没消减,就被哄堂大笑声浇了个灭。这3个女人也就罢了,早被他们打扰吸引的其他在坐客人和店员也都捧腹大笑,难怪营造出这银波千里浪拍岸的涛笑声。秀立两耳泛红,眼际迷离地左顾右盼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安心的焦点。 “哈哈哈!这个真的很好笑。哈哈哈!”潘麟肆无忌惮的大笑稍稍抚平了秀立波动不安的心,或许这就是一种真挚的友情,一种在你窘迫尴尬时,更加落井下石地愚弄,远胜慧心地安慰。后者反而是种更大的侮辱或伤害。 “哈哈哈。”秀立整了整衣领,扮着鬼脸,带着幼稚无知的强烈感情色彩,感激了下潘麟的\'解围\',“你学学她们俩,注意点形象好吗?后槽牙和嗓子眼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被这么一说,潘麟立马忘了笑从何来,下意识地抿紧了上下嘴唇,余光观察了下皖之和露晓后,破罐破摔地龇牙咧嘴到,“老娘喜欢。你。。。” “我管不着!”秀立抢下后话。 本是以进为退,被秀立这么一搅和,潘麟顿觉自己棋差一招,落入被动。“你们俩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幼稚。”潘麟把气撒在了不说是罪魁祸首,但也脱不了干系的俩姐妹头上,“干嘛来了?说正事。” “什么正事?”皖之笑眯眯地问。 “你不是对那林什么有意思吗?”潘麟说。 “我没有啊。”皖之红着脸蛋急忙辩解到。 “噢-!这样啊。”秀立咧着嘴角冷笑到。 “没有,我没有。”皖之摇头摆手,把她所有能表达否定的肢体言语都极力展露出来。后面那个\'没有\'更带一份或委屈,或视死如归的坚决,她那眼角擒着的委屈升华,渲染着这一切。 “我倒是挺有兴趣的。”露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才多大,着什么急。”潘麟批评的口吻说,“要轮也轮不到你啊。” “是啊,该着急的。。。”秀立想使坏,看着潘麟。 “应该是皖之啊!”潘麟立马抢下秀立的话,她深知他一张嘴定没什么好话。 “谁着急啦?”皖之反驳潘麟的话,带着着实着急的心情。 “好啦,都别争。”秀立平举手掌,向下摆摆安抚一下斗争的气氛。 “他有女友啦?”露晓惊讶的疑问扎破了潘麟本来慢慢的期待。 “听我说完。”秀立轻轻佯装要拍露晓的头,接着说,“他的确是单身,还是黄金单身汉。据我了解他这么多年一直没谈过恋爱,只专心于事业。从未表露过对情感的或期许,或风伤。恩~没了。” “啊~?!他不会是~?”露晓听完立马下出定论,但又欲言又止。 “什么?!那个啊~”一样同属女性阵营的潘麟也凭着她仅有的点点女性知觉,无意识中肯定了露晓的猜想。 “你们怎么能这么想我朋友呢。”秀立挺身而出,替自己的朋友抱不平。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却引来污身之祸。 “难道你们?”潘麟欲言又止,吓得露晓退逃的小屁股搭在椅子的边沿上摇摇欲坠。 “喂喂喂,我。。。”秀立百口莫辩,唉了声长长的弱弱的唏嘘,比酣战败场的公牛还要虚糜,被掏空了般,把身体搭在椅子上。 “逗你玩呢。”潘麟偷笑着说到。 “好玩吗?”秀立言语严厉略带戾气,但嘴角勾起的微笑,微笑缝里闪亮的洁白牙齿同样曝光了他的窃喜之情。 “原来是,”露晓边说着边贴过身来,突然一把抓起秀立的手,“好姐妹,以前都没察觉到,sorry!”秀立刚舒展的眉宇又皱出三道沟壑。露晓不知是装傻不闻还是故意不见,接着鼓风加油着,“以后我们一起逛街,修指甲,做头发,siba,还有,还有。。。” “还有一起买内内,泡澡澡,洗浴浴和睡~觉~觉。”秀立故意扮着女腔。 “啊~!你流氓。”露晓不堪入耳,叫断了秀立的污言秽语。“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男人,原来天下乌鸦无不黑。流!。。”露晓一惊,原来秀立一把搂住露晓入怀。两人的鼻翼只差几个指甲片的心动距离,一个心率的异常波动所带来的躯体颤抖都有可能使它们亲上彼此。露晓的脸瞬间刷上一片桃红。坐在一旁默默看着几人嬉闹的皖之也红透了耳根,比之露晓,皖之的绯红更加绚烂。同样,举着咖啡杯的潘麟也打了一个咯噔。 “流?流什么?”面对秀立直勾勾的盯视,露晓方才的气势全无,只能侧过眼角,生怕过多的杂余动作会破坏现在虽无奈但相安的平衡,把自己无力反抗的弱小显露无疑地示弱给这个有力的目光。 “流氓是吧?”看露晓没回应,秀立露出獠牙,恶狠狠地逼问。“那我要是不做点流氓的事,不白白摊上这名号了吗,你说对吗?”说着鼻翼向前逼近了几微米。露晓的鼻子里就像垫了块磁石一样,瞬间弹开了好几公分。秀立看着自己的猎物被吓得如此惊慌,得意的微笑挂上了嘴角,可就在他还没享受这份虎威几个响指的当儿,狡猾的狐狸突发了反攻,露晓一口咬上了秀立四分之一的嘴角。突如其来,秀立石化在不知所措的流沙里,混乱的思维就好像裸眼看3D电影一样模棱。最终还是露晓那耍了流氓后炫耀的贫贱嘴脸把秀立的羞耻心从男人尊严的堡垒中唤醒,击退了彷徨,重新捍卫起男儿的耀光。于是,秀立也回亲了露晓一下,像过家家的孩子般。 “你俩够了啊。”潘麟着实看不下去了。“要不你俩在一起得了。” “好啊。”当事人异口同声。 “ok,少了个竞争对手。看我和皖之谁能拿下姓林的。” “给你给你,我可从没歪想过。”皖之连忙撇清。 “哎,你什么意思?别人送的我从不稀罕,就喜欢抢来的。给点动力好不好!”潘麟嫌皖之很不义气。 “恩恩。。”皖之直摇头,“我哪敢和您争,我不够资格。都是你的。” “这样说还好听点,行!秀立,帮姐一个忙呗。” “没问题。但,造化在个人哦。”秀立爽快地答应下。 潘麟做了个ok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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